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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满心怨怼，流泪不止地说：“柴桐，你还怪我！我说了不要带囡囡出去玩！你偏随着他们把楹姐儿带出去了，现在人不见了……我的心头肉也似被挖了一块……”
沐雩也确实沉入了深思，熟悉的画面勾起了遥远的回忆，那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所以一切回忆起来那样模糊——
李娘子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顾师傅临时有要紧事出了远门，据说得几个月才能回来，李娘子也不是孤儿寡母的柔弱角色，她是有名的女孟尝，这些年虽然没年轻时那样名声赫赫了，但也颇有余威，等闲人也不敢招惹于她。
“蒋公。”萧韧恭敬道，说着就要打千下跪。
长辈入堂，顾雪洲不好坐着，这花厅里辈分地位最低的都是他，他赶忙站起来作揖，迎了顾师傅上座。
但顾雪洲最担心的事情不是这个，他对沐哥儿的学业也有信心，就算不一定能再拿个魁首，但应当还是能考上举人的。就算不去国子监，他也迟早是要进京赶考的，况且他在查他亲娘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必须是得去京城走一遭的。
沐雩郁闷了下，确实这几日间，他只要能见到安之，就想把人往床上拐，除了春宫图根本看不进书啊！而且就算是春宫图，他每看一页就开始幻想，到如今，买来七八日了，不过细细看了十几页，试过的也才三四页而已，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试完整本书。
所以沐哥儿是在什么时候受的伤？顾雪洲想着就有点着急起来，“你小腹上的那道伤是怎么回事？”
他静默了好一会儿。
安之，你再激将也没用的。我就是冷心冷肺，我唯独所有的温柔、耐心和热忱和良心都给了你，分不出更多的给别人了，我只要你一个人，其他人就是洪水滔天又与我何干？”
顾伯顿时抱怨起来，“这小混蛋都及冠了还这么任性，今天是他自己的日子都乱跑！”
作为主人的顾雪洲把序立的宾客迎进堂，宾客作揖，将冠者入席。
顾雪洲转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玉夫人笑了一下，解释说：“之前钻进了只小黄鼠狼，脾气特臭，总是来，还赖着不走，我点个香驱一驱。”
“没没没有。”顾雪洲立即否认，“你、你别乱想……”
当时安之都挺害怕的，边关突然打起大仗，又有大量难民涌入定江城附近，之前因为定江堤坝修筑的好，城内在洪涝期并未怎么受灾，最严重时他们的房子里也积起一掌高的水。如今城外还住着许多难民，官府组织下，许多富户拿了部分存粮出来在城外搭棚施粥，顾师傅与其他七八位大夫轮流给难民看病整理下棚区，防止疫病。
顾雪洲赶紧去抓那只贴在自己脸颊上的大手，忽然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水珠掉在他的手背上，疏忽滑落下去，水珠途经之处都像是被灼烧了似的发烫起来。
没想到安之居然是这么个好古板，没血缘关系的干亲拘泥什么伦常嘛。顾师傅想着，也不强迫他，给他出了个好主意：“你不愿意这个最好了。你把你家沐哥儿放出去，他一通搅和，就没人敢嫁给你了。”
顾师傅看他歉疚的模样多少也明白是为什么，“早知今日，你又何苦如此呢？”
蒋熹年将将落在杨烁身畔，一把把他头给往下按，当空又是一剑，剑气激荡剑身发出一声清越的金鸣，一颗西瓜大的石头应声而碎，不是被斩断，是直接被击碎了，残渣炸开，有石头的碎片挟风划过他的脸颊，割出一条血线，他像是没感觉到似的，又跟抓小鸡仔似的把杨烁提起来，对他说：“小心点！这时候还分什么神？前后左右都注意一点！”
杨烁快速地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将沐雩带出来的刀给揣进怀里，忐忑不安地说：“还要用上刀子吗？我是佛门弟子，可从没杀过人……”
沐雩不乐意，低低说：“这荒郊野岭的忽然出现一对夫妻，你不觉得邪门儿吗？他们跑再偏也不该跑这来吧？”
玉夫人喷了：“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他这么大了还跟着你睡觉啊？”
沐雩沈着脸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倒不如弃文从商。我念书本就是为了赚钱将来换我养你，现在我有点功名了，去做生意也便利。”
顾师傅也笑了，回头私下单独和顾雪洲说了这事。
“这朝堂之事，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哦。”顾雪洲被他刺了一眼，缩了缩脖子，这次是他理亏，只能走了，沐哥儿年纪小小，大男子气概倒是学的十足十，不知是哪学的？他是个没脾气的，顾师傅也温和儒雅，那沐哥儿就是天生脾气大吧，啧，这脾气以后怎么给他找媳妇儿啊？
想了几日，沐雩觉得，他装单纯固然可以让安之不设防，可是也使得在安之心里他还是那个没长大的“沐哥儿”，还将他视作孩子，而不是男人。
沐雩没想到顾雪洲居然找过来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设网呢……可想明白心意以后再看见顾雪洲，他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心情了，即便有了决心，但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害羞的。
鉴明道：“沐施主。”
顾雪洲觉得可怜的白发老太太抽手就掏出一副九节鞭，噼啪破空之身，狠狠抽了过去，少年被吓得一条，地上被击中的石板上都留下了一道痕迹，他瞪着眼睛，“奶奶你也不用这样吧！”
“不行！”沐雩拉下脸，他想了想，“我给你一个诺言，在我有生之年，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非违法乱纪。……对了，我不会娶你的，你也不能让我娶谁，这种荒唐事我是绝不会做的。”
沐雩早琢磨着自己赚钱了，他又不是顾师傅那个不要脸的……可恨他现在仍然年幼而且得读书，没什么生财之道，等他赚了钱，就让顾雪洲休息，不用日日风里来雨里去地辛苦了，正想着，却听顾雪洲说：“你现在都已经十四了，旁人计划得早的都可以开始说亲了，你却受我连累，低不成高不就的。我也不是不为你打算，现在还早，等你考了功名我再帮你找亲事。你看如何？所以你的钱就自己存着，以后娶老婆用。”
“……后面那种。”沐哥儿闷声道，当然选更厉害的啊，当我傻吗？
顾师傅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缓缓地道：“其实……我七岁的时候也差点杀死过一个人。”
“沐哥儿，你冷静一下，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放手，你别再胡来了啊。……你就算用上刀子你也打不过我的啊。”顾师傅说着，放开了手，“你洗把脸，换身衣服，不然安之回来见到你这个样子要心疼的。”
顾伯咬咬牙，“我会将他送上你们的船，到时你们与他说，是我家小少爷要成亲，所以把他送走。这孩子天生薄情寡义，待他闹过了头几日，便不会再惦记以前的事情了。”
“对对，那个姐姐烧起来了。”
顾雪洲：“……我会想办法让他搬进新屋子的。”
在顾雪洲的精心照料下，小黑猫一日日好转起来，顾雪洲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煤球”，因为身娇音软乖巧可爱，一时之间甚得顾雪洲的宠爱。
顾伯道：“柳家的三娘子不总是来店里看你？我仔细瞧过了，她同她那个二姐不一样，柳家一片歹竹也算是有一根好笋，又喜欢你，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