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她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强行突破石牢机会渺茫,秦征心道:“若这里是开阔地带,或许我还能试试引发天雷,可惜这里方圆不过数丈,哪里能凝聚强大的雷云呢?”

他这时说的倒是实话,但月季儿哪里还肯轻易信他?

雷炎此刻变得对秦征陆叶儿敌意甚重,动作粗鲁,一手一个就将他们提了起来,拖到了祠堂里许外的一座地牢里,过了一会,又将丁贡的徒弟华青囊扔了进来。石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潮湿的土牢之中再无一丝光亮。

秦征脑子十分灵活,心念一转,便猜到了:“管仲平所说的那几个人应该也是桃源小一辈的人物,至于他们说的什么总枢,多半就是这桃源所有机关阵法的关键所在!那个强敌在这里杀伤了众多高手以后,多半便会往那里去破坏总枢——方才那山洪爆发般的声音,只怕就是如此。雷、管两大高手以及天干十将都折在那强敌的手下,几个小辈这么贸然前往,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跟着又听雷炎的痛叫呼声,声音已到了院子里。

“孙权?”秦征微微一怔:“三国东吴的那个孙权?”

秦征对雷炎也有类似的感觉,心里颇喜这个少年,忖道:“看来他和孙宗乙没多少干连。”心中便为他开脱,不想将对孙宗乙、宗极门的恨牵扯到他身上。他忽然又想起湛若离来,道:“我听说剑宗三传之一的凰剑湛若离也和天都峰很不对付,她是不是也被逐出宗极门了?”

秦征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他现在虽不年轻了,可也还是美男子一个。这个外号起得好。”

雷炎刚才那场高歌乃是在秦征的激发下超水准发挥,高歌时的声音也和平常说话的声音不大一样,加之桃源中人很少听雷炎唱歌,所以那美男子一时之间竟然没认出来,啧啧称奇,又道:“刚才这首七言歌,是你师父作的吧。”雷炎应是。

只唱了两句,便被陆叶儿薄嗔打断:“你鬼吼什么!汉高祖一曲好好的大风歌,被你唱成鬼叫了!”

忽发出念力,布出一个只有她和秦征能够感应得到的虚拟心境来,秦征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周围景象大变,桃花流水都不见了,却到了一片星空之中,头上是星月,脚下则是一片虚空,刹那间使人如在梦中。

秦征打听到了孙宗乙的下落,心中不免一喜,又想孙宗乙这次若来那是最好,不然自己就去潜山找他,却装作随口地问道:“潜山?你师父他不在天都峰么?”

陆叶儿淡淡道:“恢复了三成吧。”用的也是心语。

陆叶儿叫道:“我是问你抱住我干什么!”

打开卷轴,里头记载的却是正一宗的几门术法,云笈派与正一宗一北一南,同为道教玄门正宗,根底不相上下,玄术殊途同归,秦征这时修为已颇为精深,这卷轴上所载的“黄巾力士法”、“鹤啸破迷法”等比起星移斗转、五雷正法等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秦征只看了一遍就尽知其中奥妙。

眼看雷炎的身形就要消失,秦征正想自己出手拦截,忽觉脚下微微麻痒,他本能地运劲一踢,碰触到他的那事物远远跌了开去,撞成一团血肉,却是一只山鼠——不过这时地面上跑动的可不止一只,而是成百上千到处乱窜,火光之下只见除了山鼠之外,蛇、蚯蚓、穿山甲、蟾蜍、山蛙之类的各种动物也纷纷出穴,也不顾有人,逃命般乱冲乱撞。

王皮轻呼:“御剑术!”

这消息若是别人说来,群雄未必相信,但朱序为当世名将,本身与玄门五老又有极深的渊源,话从他口中道出不由得旁人不信,包括秦征在内,宴席上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声惊呼,青琴先生更是满面愁容,呆了许久,猛地痛声道:“苍天啊!为何不让他多等我一年半载?”他是失去了一个对手,却似乎比失去一个亲朋更痛苦,对朱序道:“若是如此……唉,朱大将军,我心已灰,桃源一役,就不用安排我了。”

最末席那麻子笑了起来:“哎呀,天下十大剑道高手之一,竟然没跟剑宗三传切磋过,那可真是可惜得很哪!”语气中颇有揶揄之意。

秦征听到这里猛地明白过来:“序儿?啊!这男子是朱序!那天他掷长矛攻击我,曾喊了一声:‘何方高人!竟敢来窥我朱序的阵营!’没错,就是这个声音,这个老妇人是他娘了,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想:“这位朱老夫人豪气过人,可比她儿子强多了!”

死是可怕的,但不能因为害怕而失去思考力!不能因为恐惧而失去行动力!

秦征心想:“果然是那个朱序下了命令拿我,这么说这几个人多半就是那严先生所讲的数十个高手中的人物了。”

果见林影一闪,一个人晃了出来,那人身材高大僵硬,但脸皮却枯槁如树皮,双手向秦征叉来,一双手也是干瘪得如皮包骨,半点不像活人的手,这个人整个就像一具脱了水的僵尸!

秦征听到“杀胡令”三字,心头忍不住一跳,那杀胡令又叫“屠胡令”,乃数十年前汉家的旷世英雄冉闵所发布的一道令谕,号召天下汉人奋起杀胡、驱逐异族、恢复家园故土,五胡乱华以来汉人久受压迫,所以一听到冉闵的号召无不振奋,在中原大地掀起了一场席卷数千里的杀胡行动,威力所及不但改变了当年的军政格局,甚至影响到了中原地区胡汉人口的比例,至今天底下所有的汉家子弟但听得“杀胡令”三字无不热血狂涌,而胡人听到“杀胡令”三字则皆战栗惊悚。不过那毕竟是过去了几十年的事情了,事件平息的时候秦征都还没出世呢,只是在游历途中听一些故老谈起才知道当初有过这么一件事。

秦征坐了起来,见说话那樵夫须发半灰半白,穿一身粗布衣,腰间佩着一把生锈了的柴刀。人虽已老,腰杆却挺得笔直,尽管看不出身有武功,但精气神都很足,秦征心想:“这一带真是灵气充塞,连一个老樵夫都如此精神,看来是在山间日久,得到了天地灵气的沾润。”起身行礼道:“老丈人好。”手一抬,发现自己袖子上满是泥泞,呀了一声说:“哎哟,我身上怎么这么脏?”

想到这里不禁兴奋莫名,但望着那雷霆又忖道:“可这雷霆如此猛烈,一个不慎就得被劈成一团焦炭,精消气灭、魂飞魄散,我躲它还来不及呢,居然还想用它来杀敌练功,岂非太过异想天开?若真有这么好的事情,前辈高人中那么多聪明豪杰之士,为何就没有一个想到?”此念一起,猛地想起:“天雷动!天雷动!啊!我怎么忘了天雷动!”隐隐想到,这天雷动的真谛,或者就必须得到这真正的风雨交加中来领会,而无法在玲珑塔内那人造雷云中悟得。

“你笑什么?”陆叶儿见他笑得怪异便凝招不发。

秦征见她身材窈窕,拔剑的姿势也是优雅之至,就是一张脸实在太丑,将整个优美意境都破坏掉了,叹道:“可惜了,要不是你这张脸长得太丑,勉强倒也算得上一个佳人。”

秦征微微一怔,心想:“他要捉一个叫陆叶儿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