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秦征微微一怔:“三国东吴的那个孙权?”

雷炎笑道:“不瞒张师叔,其实我师父没教过我武功。虽然我是他带到谷中来的,不过也没见过他几面,小时候一两年才见一次呢。近六年来师父他闭关修炼,我干脆就没见着他了。”

秦征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他现在虽不年轻了,可也还是美男子一个。这个外号起得好。”

陆叶儿暗中骇然:“反太极!真的是反太极!这定然是星弈门的绝顶高手,才有可能利用反太极布设出这样一个地方!”想到这里,秦征与陆叶儿都不由得感叹星弈门的神奇奥妙。

只唱了两句,便被陆叶儿薄嗔打断:“你鬼吼什么!汉高祖一曲好好的大风歌,被你唱成鬼叫了!”

这时天色渐亮,看出两岸都是桃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不知是否受月季儿那欢乐的韵律影响,整片桃林花也开得特别娇艳,花香满舟,花瓣飘扬于风中水上,使人不知是真是幻。

秦征打听到了孙宗乙的下落,心中不免一喜,又想孙宗乙这次若来那是最好,不然自己就去潜山找他,却装作随口地问道:“潜山?你师父他不在天都峰么?”

陆叶儿微笑道:“谢谢你连续两天为我护法,这股武道的归元炁母,和你们道门的真气完全不同,就算是我的一点回礼。”

陆叶儿叫道:“我是问你抱住我干什么!”

所谓法箓,乃道门记载弟子姓名、地位、派系的文书,类似于后世的**,凡授予某人法箓,便意味着正式接纳此人为本派弟子,也表示该人已正式皈依道门。同时法箓还会标志出他在道门中的地位,此为道门极其重要的基本组织方式,在道教各派之中,又以龙虎山正一宗最为严谨。

眼看雷炎的身形就要消失,秦征正想自己出手拦截,忽觉脚下微微麻痒,他本能地运劲一踢,碰触到他的那事物远远跌了开去,撞成一团血肉,却是一只山鼠——不过这时地面上跑动的可不止一只,而是成百上千到处乱窜,火光之下只见除了山鼠之外,蛇、蚯蚓、穿山甲、蟾蜍、山蛙之类的各种动物也纷纷出穴,也不顾有人,逃命般乱冲乱撞。

觉玄是前辈高手,一击不中就不好再上,斜了一眼秦征,道:“素闻青羊真人道法通神,玄鹤道长既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不如就请露上一手拿下这小子,也好让我等一开眼界。”他也是道门中人,对青羊子被苻坚封为天下道门领袖一事不免心有芥蒂。

这消息若是别人说来,群雄未必相信,但朱序为当世名将,本身与玄门五老又有极深的渊源,话从他口中道出不由得旁人不信,包括秦征在内,宴席上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声惊呼,青琴先生更是满面愁容,呆了许久,猛地痛声道:“苍天啊!为何不让他多等我一年半载?”他是失去了一个对手,却似乎比失去一个亲朋更痛苦,对朱序道:“若是如此……唉,朱大将军,我心已灰,桃源一役,就不用安排我了。”

——————————————————

秦征自幼修炼《养生主》,精神力极强,秦渭一身的杂学无一门可入一流之列,所以秦征的玄武功夫从来都跟不上他的心神修养,直到修炼“道门九诀”以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这时体力在睡梦中迅速恢复,但精神反而恢复得慢了。

死是可怕的,但不能因为害怕而失去思考力!不能因为恐惧而失去行动力!

只听北面那高手喝道:“小子,看招!”便见一人从林间冒起,叶冠道袍,全身都裹在一股气劲当中,原来北面这个高手竟然是个道士。

果见林影一闪,一个人晃了出来,那人身材高大僵硬,但脸皮却枯槁如树皮,双手向秦征叉来,一双手也是干瘪得如皮包骨,半点不像活人的手,这个人整个就像一具脱了水的僵尸!

那赵整显然是他的仆人,甚是委屈,那委屈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主人,只听他道:“主子,您万金之躯,这种地方实在不是您该来的,左右不过一块烂木头而已,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

秦征坐了起来,见说话那樵夫须发半灰半白,穿一身粗布衣,腰间佩着一把生锈了的柴刀。人虽已老,腰杆却挺得笔直,尽管看不出身有武功,但精气神都很足,秦征心想:“这一带真是灵气充塞,连一个老樵夫都如此精神,看来是在山间日久,得到了天地灵气的沾润。”起身行礼道:“老丈人好。”手一抬,发现自己袖子上满是泥泞,呀了一声说:“哎哟,我身上怎么这么脏?”

便寻了块巨大的岩石,闪身躲在下面,散了凝聚起来的真气,让丹田虚空若谷,全身上下返回到一个普通人的状态中,站在巨岩下,冷眼看那天地间的风云变幻,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超脱物外的感觉,一种奇异的思绪浮现出来:“其实世间的恩仇善恶甚至国族争斗,也都如这岩石外面的风雨一般,若我能像看这风雨一般看待这这一切,那么天下事就没什么值得牵挂的了。”但自知这种状态是知易行难,别的不说,单是对宗极门与孙宗乙的大仇他便不能不报。

“你笑什么?”陆叶儿见他笑得怪异便凝招不发。

秦征哈哈一笑,左手挥出,手臂软软的便如同一条鞭子,招式是金甲鞭神的招式,但气劲中却也带着雷机,若被这鞭劲扫中经脉,电劲直入穴道,那少女一时三刻就别想动弹了。

秦征微微一怔,心想:“他要捉一个叫陆叶儿的人吗?”

杨钩道:“大晋支撑多久,关我们什么事?”

负心人逆运真气,将真气由阳和之质转为阴寒,发出一股寒冰罡风盘绕在周围,但被罡风一激发,周围的气温更是成倍地上升,没多久便将这股寒冰真气消融殆尽。

那中年人笑道:“你不怀疑我了么?”

朱融、杨钩面面相觑,均想:“这人的功力比起孙宗乙来只怕只高不低,而且听他的语气,莫非认得青羊子?”又想如今又不是天地之气大和谐的时辰,这中年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必有真实本领。

过了一会杨钩又道:“不过老天爷对你小子也太好了,既叫你做了心圣转世,又让你悟出了青羊子的道门九诀,还叫你得了奇宝,阿征是什么好处都占全了,哥哥我却什么都没有,呜呜,呜呜……老天爷对我太不公道了。”

“站住!”朱融摸出了虎头尺,喝道:“不许再靠近了!”

云笈派历代宗师留下的这玄功妙理要领悟固然不易,领悟之后要练成也需要相当的时间。而湛若离位列“剑宗三传”,剑术登峰造极,所述剑理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要将之练成也需穷年累月的苦功。

居此蒲团之上,虽有这么多的好处,但也有极大的凶险——天地之气,有阴即有阳,有神即有魔,有大益的同时便有大害,玲珑塔虽凝聚了天地之气,却并未去阴存阳、去魔存神、去恶存善、去害存利——因那样反而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宇宙气象,长久来说对修道者参悟宇宙真相不利。

王皮就在塔下拜了三拜,朗声道:“末学王皮,谢过青羊真人祈禳大恩。”这几句话却不敢运起真气传出,乃是怕惊扰了青羊子闭关清修。

朱融道:“阿征说的在理!”

朱融道:“好像是青羊子和几个人开辟了一个叫桃花源的地方,事情还没办成他就与其他人闹了矛盾,中途退出,临死前后悔了,就想要得到这云笈七宝的人带着玲珑塔连同他的紫气金身,去镇那个什么桃花源的炁眼。”

“王家?”杨钩惊道,“不会是‘王与马,共天下’的那个王家吧?”

秦征忙把眼泪擦了,说道:“朱伯伯,我不是怕被你骂,我是想起了我爹爹。我们父子两人多年来一直寻找的就是这样一个世外乐土,若是我爹爹仍在,咱们四人就在这山谷中自耕自种自食,那可有多快活。但现在……”

他这声呼唤是以真气传出,朱融、秦征等在观中却也听到了,秦征惊道:“难道她也是宗极门的!”

秦渭回身推开他,怒道:“刚才你答应我什么了?”

那丝丝清凉好像自己就有触觉一般,涌入复杂得无以复加的大脑之中,渗入到每一道褶皱里去。每进入一道褶皱都会产生极其神妙的变化,有些褶皱会将真气化作火焰一般的灼热,有些褶皱让真气变得冷若冰霜,有些褶皱会让经过的真气化作漫天神魔的幻象,有些褶皱又将真气变成百草之芳香,还有的将真气化成雷霆、化成闪电,乃至化生出种种无形无相之属性,比如坚厚、比如奔腾、比如柔软、比如干燥、比如潮湿。

苻阳讶异道:“你师父和你说过?他怎么知道?”

味青罗听他这话问得直接,不愠反喜,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少主啊,别把奴家想的那么坏。咱们是心宗,心魔云云,是那些自居正道的人对我们的污蔑。我宗自轩辕黄帝分出,为上古四大宗派之一,至今垂二千余年,宗极门才几年的根底?和我们比起来,提鞋都不配呢!”

不久便听门外轰隆隆的连响,朱融喜道:“五雷阵发动了!希望能拦!”

孙宗乙收了虎头尺后,又发剑气,把那个已缩成鸡蛋大小的破口重新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