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咳嗽渐止,神案后面又响起了凄厉的箫声——正是吸引秦陆二人前来的那调子!不过这次频率却稍有不同。没过多久,屋外便有忙乱的脚步声,却听一声痛哭从大槐树的方向传来:“宿叔叔!”再跟着大门外又有惊呼:“洛叔叔!”呼声已到大门边。

走到近处,秦征正要问讯行礼,猛听身旁陆叶儿倒吸一口冷气,情绪大不对劲,再细看时,只见棋坪边这位壮士竟是身子僵硬,七孔流血!

陆叶儿哧的一声,道:“又是王聃衍那老顽固,我说雷伯伯也真迂腐,他就算违禁教你武艺又怎么样?难道王聃衍还能赶来把雷伯伯给废了不成?”

秦征大奇:“管美人?”

雷炎青涩一笑,说:“管叔叔,是我啦。”

雷炎那晚在群雄包围之中尽显豪气,这时看了月季儿一眼,却忸怩起来,道:“我唱歌声音太粗,而且老是跑调,月姐姐会笑话我的。”

“难道说……那张地图没错!桃源真的在这里?可为什么我们当年却找不到桃源的入口?”心想当初若能顺利找到桃源,那么秦渭或许就不用死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心头大痛。

秦征不答他的话,反问:“你是孙宗乙兄的弟子?这么说孙宗乙兄现在也在桃源里头了?”这句话问的,正是他最想知道的信息。

那少年笑道:“昨晚二十几个一流高手都留不住我,还怕谁来?”

秦征心道:“别人都管严三畏叫心魔,她却叫心圣,看来她和箕子冢那边应该有些渊源。”口中笑道:“抓你去给他儿子吃?他们地兽门吃人的?”一边说一边帮陆叶儿穿好鞋子,就将她抱了起来,陆叶儿叫道:“你干什么!”

一念及此,跟着想到:“正一宗和宗极门一玄一武,乃是拥护大晋的两大宗派。正一宗的人既然来了,宗极门当然也同样能来。不知道孙宗乙是否也到了!”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某处却忽然凭空出现一把宝剑挡在雷炎前面,剑影一化为二,二化为四,排绕成圆,在一弹指间展开一面剑光伞,秦征和邪马台正一起惊呼:“宗极门的流光飞盾!”

场中所有人都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秦征也回头一望,忽觉篝火边气场一动,暗叫:“不好!被这小子算计了!”

青琴先生急问:“为什么?”

秦征在剑道上也有甚深造诣——他心目中的假想敌是宗极门,自然对此道极为上心,尤其见识过凰剑湛若离的剑法之后,那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这时忍不住轻轻一笑,说道:“小道对剑法的事情所知不多,只听当今世上若论剑道首推剑宗三传,邪马台大侠剑法通神,却不知和剑宗三传相比谁高谁下。”

秦征心想:“原来是一对母子在对话,这两个声音,好像都在哪里听到过,耳音有点熟。”

生死无过此时!

秦征这时盘旋在离地一里的半空中,与五头大雕周旋,却听那唐柳生道:“茅云子!这小子是我的,你别插手!”

这片地形密林环布、山石相间,但那数十枚暗器竟不受地形影响,仿佛每一枚暗器都已有灵性,在高速飞射中都会自己避开障碍物一般。

果见你渔女端上了一大碗鱼羹来,赵整慌忙接过,拿出块干净的毛巾来将碗筷擦了又擦,简直要蹭下一层皮来。

秦征乃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进入胎息状态,身子又被泥泞埋了起来与外界隔绝,他自身已成一小天地,这种状态下既不是生,也不是死,乃是处于生死存灭之间,若是没有外来的干扰,极有可能会无穷无尽地睡下去,最后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晓得,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股沛然之极的力量从命门注了进来,他全身猛地一震,睡意渐渐消散,识神渐渐恢复。

秦征自在第四层玲珑塔的雷云之中领悟到了雷机之玄奥,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似乎天地的道理已经领会得透彻,风雨雷电皆能运于掌心,可是这时看到这自然形成的雷霆,其惊天动地的威力和玲珑塔内利用阴阳磁力造成的雷机电劲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心中大生敬畏,寻思:“负先生还有丑八怪的那招避雷的功夫虽然了得,然而那也只能卸掉我的掌心雷,如果是直面这天地之威,负先生或许还能抵挡,但丑八怪多半就抵挡不住了。”

陆叶儿见秦征脸上挂着难以掩抑的笑容,忍不住哼道:“姓秦的小子,别得意!”凝神聚气,又将宝剑对准了秦征的眉心。

秦征哼了一声,心想:“刚才那一招应该是精神幻术,她果然也是念力高手。若不是我学过心言心象的功夫,刚才就危险了。”人要真被定住半个时辰,那还不任人宰割?

那血色葫芦下却悄立着一条人影,天色昏暗,看不清面目,只隐约见到那人一身白衣,背负宝剑,又走近了两步,心想:“这人能上第六层宝塔,功力怕不在我之下,得小心了。”

朱融失笑道:“这倒也是。”

他说话期间不断地消耗雷电,这五雷阵是遇强越强,不过相应的灵力消耗也就大,遇上了负心人这等绝世高手,这五雷阵的力量也有穷尽之时,雷电由少而多,由疏而密,但消耗了许久后又由密而疏,由多而少,连秦征也觉得塔内雷氤大减,试着迈开一步,仍然受到电击,但这次只是手脚微麻,已无大碍了。负心人朝他一招手,果然不取那阴阳轮,便进入了第五层。

秦征心里盘算了许久,心想:“我再瞒下去,以他的本事,迟早也能发现真相,那时候反而显得我不够磊落。”便决定不再隐瞒,黯然道:“先生,家师其实已经仙逝了。”

那中年却哈哈不止,忽道:“青羊子,故人来访,有事相求,若你在谷中,就请出来一见吧。”

“当然是真的,反正这些东西我也没什么用处。”秦征将临兵豆给了杨钩之后,又传授了他驱遣那十八尊金甲神人的诀要,道:“不过这十八尊金甲神人,好像要在特定的阵基之上才能发动。塔上应该还有别的宝贝,以后我要是能再破关,道法我学了,宝贝就送给朱伯伯和杨大哥。”

朱融杨钩同时警惕地转身、后跳,指着秦征喝道:“什么人!”

终于他将十八对金甲神人十八般兵器的武学路数都参详透了,而“金刚洞神”、“飞廉无碍”、“刑天降魔”、“星移斗转”四式也练成,便大踏步向塔门走去,十八尊金甲神人一起进攻,他们一对对地进攻有一套配合之法,十八尊一起进攻便已是一个阵法。

青牛谷汇聚着千里秦岭的天地灵气,这座玲珑塔又位于青牛谷地脉的聚位上,经七级宝塔的玲珑百窍层层运转,成为支撑这座宝塔各种神通的灵力之源,而青羊子的紫气金身则是发动这些神通的枢纽。

秦征心头一喜:“此人果然大有见识!”却故作惊讶之色:“你……你居然知道缘门?”

杨钩叫道:“咱们帮忙撞!”两个少年便以肩头猛撞塔门帮力,却也不行。朱融又发出虎头尺向大门击去,却哪里伤得了分毫?三人忙了半日,却都劳而无功。看看日隐月升,朱融道:“先回去吧,咱再把那手册通读一遍,或许能找到开塔的窍门。”

“是啊,你没听过那个传说吗?”杨钩道,“据说这凤凰双剑,年轻的时候既是一对情侣,也是一对侠侣,后来却被人拆散了,凤凰分飞,师父,他们是不是被宗极门的掌门拆散的?”

朱融叹道:“孩子,我劝你还是趁早息了这念头,听你父亲的话,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想找宗极门报仇了,报不了仇的。”

他的师父虽然不明沈莫怀受伤的经过,但见徒弟伤成这样,心中一痛,沈莫怀张口要叫,却又哇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君喷在他师父的衣襟上,他师父素有洁癖,这时却只有怜惜,没有厌嫌,摸了一下徒弟的额头,道:“好好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手指在沈莫怀头上一点,沈莫怀只觉得额头一凉,就此昏昏睡去。

这个身怀绝技的少年站了起来,掌中雀侯不断发出有如蚕丝一般若隐若现的剑气,却不是刺向别人,而是逆向刺向他自己。奇怪的是,随着剑气刺入他的奇经八脉,他的人反而站得越来越稳,似乎正在恢复了功力!

原来玄家所传的这部《养生主》乃是一门极其深湛精纯的功法,此功必须自幼修炼,以唤醒沉睡于气海的真炁,然后沿着督脉上升到梦-岛火,它在气海中本是一股暖意,所以道家将之命名为“炁”。

那大道童说:“师父昨天交代了,只容七人上山。”

味青罗睁开眼睛一笑,她对秦征虽没有用上媚术,但修为到了她这个地步,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摄人的魔力,只这么一笑,也叫十五岁的少年脸上一红,味青罗道:“少主,你想我怎么样呢?”

却听杨钩叫了起来:“倒踏北斗就能避开雷法进来!”

虎头尺进入玄光井后就消失了,杨钩往头梦-岛,但虎头尺在孙宗乙长袖内也只是不住跳动,却收不回来,终于虎头尺再也无法动弹,朱融则整个人倒坐在地,不住地喘息。

却听父亲正在回答青羊子:“……前辈明见,晚辈父子,正是被宗极门诬为‘心魔转世’一脉,可是我一门老小,百年来并未作有心之恶,说没干过坏事,那是违心话,但我们很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都是给宗极门逼的啊!和那个‘魔’字无论如何扯不上边。如今环顾当世,敢与宗极门抗衡又能伸张正义的,也就只有前辈了,所以,还请前辈无论如何,收小儿为徒,以无上道法,化解这段恩怨。”

沈莫怀道:“我用宝剑把这道气墙劈开!”

“嗯,那应该是嵩山盘。”秦渭道:“嵩山属土,这个阵法的阵基应该是藏在土里的。来,你用上草上飞的轻功,踏着路边的青草走,脚下不要沾到泥土。”

秦渭道:“多谢了。”也不疑他,取过服了,不久便觉一股暖流从丹田涌了上来,精神力量都是一振。

秦渭和秦征闻言大奇,秦征忍不住问道:“你……你竟然不知道宗极门?”

王皮听了苻阳的话,脸色一变道:“先审审那‘负伤人’再说!”回头见那伤者正卧在马背上,伸手想搭搭他脉搏探一探,手才一碰到伤者,眼前一阵恍惚,那伤者竟然变成一段木头!

月季儿不解,问道:“为什么?”

麻公复道:“不要多言,按你二师兄的话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