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上这场“政变”,张禄心中始终存着一个疑窦,但是谁都不敢说——包括张坚——要是能够直接与太岁对面,或许可以揭开谜底吧。

郝元节这是按常理推论,当然实际上张禄是知道曹操会有赤壁之败的,就连大致经过,谁求的风,谁放的火,也都一清二楚——只要演义的虚构成分别太多——那就不是郝元节所可以料想得到的啦。

一是诱其下凡。正如张禄所预料的,凡间世界很多基本属性、规则都与天界不同,仙人下凡,其道行是要受到一定制约的。要是拿游戏来打比方,凡间练级,到头就是五十,仙界则可以假定为没有上限,然而不管你是凡人、地仙还是天仙,一旦到了凡间,都得遵守这里的规则,等级自然压缩到五十。如此一来,则可以极大拉近张坚和天公之间的实力比。

“汝、汝竟未死!”

“什么事?”

安期生点点头,又说:“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且愈近乎道,而愈易生偏差,汝当慎之。”不要以为自己的进展能够永远那么快,修炼道路上布满了重重坎坷,在任何一个关窍前一停就是好几百年,甚至最后就差一步不能成就仙道,仍然以凡人之身衰老而死的,从来也不在少数——“今有一机缘也,汝若能得,或可结丹。”

古仙有三位,即盘古、伏羲和女娲,相关他们的传说并不仅仅局限于天界,其实凡间才是最主要的源头。安期生曾经听天公刘累说起过,“古”、“羲”和“娲”三个字的音在上古音前期是相当接近的,所以刘累曾一度怀疑真正的古仙只有一位,后世讹传为三而已——如果真是唯一,那就可以算是创世神啦,他不但开辟了天地,还创造人类,并且留下修仙的传承。

所以他赶紧拱手致礼:“仙长所唤者,得非禄耶?”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要说天公之位,原本没啥意义,只是个ceo而已,还没有充分的人事权,也不给开高薪。可是如张坚所说,现在不同了,刘累趁着谪羿示威,把天上世界打造成了自己的一言堂,如今的他就算不是天界之主、仙人之王,也起码是个部落联盟领吧,手中虚权变成了实权。这么一来,这天公的位子就有价值去争上一争啦。

仙人不分三六九等,但论能为高低,终究还是会有差别的。而仙人的能为又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对世界的认识、对事物规律的了解,其中最强者当为老子——奇点世界可不是谁都能造出来的啊,甚至大部分仙人想都想不到。二是对自身生命的保养,大概东王公、西王母为其翘,起码他们俩活得最长久啊。三是法力神通,以人间类比就是斗战之能。刘累的法力神通一向都是很强的,所以群仙才会推举他做天公——那可是要奋战在对祟第一线的啊,当然找个比较能打的来当啦。

张是凡间大姓,但其实这个姓氏的来源并不怎么古老。传说轩辕黄帝有孙名挥,因为明了弓箭,故此被黄帝赐予张氏,封在濮阳——其实这种说法不老靠谱的,只是某些张姓后人妄攀先祖,想把自家的历史编得长一点儿而已。真正有据可考的,春秋时代,晋国有大夫解张,字张侯,其子孙就以祖先的字为氏,张氏自此传焉——汉代姓氏合流,张氏就变成张姓了。起码“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张子房,他就是解张的后裔。

张禄心说神展开啊,又加新设定怎么的?竟然还会有谪仙,还能重入凡间,再修金身?!

他想起了曾经在科幻剧中看到过的什么太空鲸鱼,估计这只凤凰就有那么大的躯体,整个儿好似一枚小行星!而且这凤凰的姿态也很类似那种太空鲸鱼,它虽然展开了巨大无比的翅膀,却并不煽动,就好象只是在御风滑翔一般。

曹操扯着张禄坐下,然后又摆摆手,让郝孟节和王真在下相陪,这才“呵呵”笑着说:“昔与先生晤谈,大快胸臆,惜乎逝者斯夫,匆匆已三年矣。先生虽云天意莫测,不敢尽言,然操观之,即百年后事,亦如反掌观文也!敢不诚心请教?”

张禄就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是晕的,心说那招歪打灵台蜃景,果然还是不能随便用啊。倘若这真是幻境,相信以自己的智慧,总能找出蛛丝马迹来的——真要找不出来,那死定了,却也无法可想。倘若这不是幻境,以后我除非面对生死关头,否则再也不用那招了!

但这种清醒并非是绝对的。此前莫名其妙地踏足“塔图因”,场景太过荒诞,所以他才能明确地分辨出真实和虚假之间的区别,想什么时候脱身而出,就能什么时候脱身而出——不过那次可能是祟先摆脱了幻境,张禄不是自主离脱的。这回呢,则是因为已经圆寂很久的法镜和尚出现在了真圆的幻境当中,张禄才能保持灵台清明……

郄俭说了:“吾之根底,曹公知也,终为刑余残生,不宜暴露人前……”就理论上而言,我该是个死人,还是朝廷的罪人,此前隐居在阳城,平素只跟些乡下人来往,那么光改个姓氏的写法,掩耳盗铃,还勉强说得过去。如今我要住到你的鄄城来,可能经常跟你属下官僚碰面,旧fqxs身份很容易被揭穿,倘若不改姓名,到时候跟你面上也不好看啊。

刘协一皱眉头,问:“今诏虽下,而州郡不至,输亦不入,何得为用?”我又不是没去央告过各路诸侯,打去年逃出长安我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了,问题没人肯搭理我啊。

且说董氏女进宫之后,也曾经跟刘协提起过当日之事,还说有两个人救了自己,一人不知道名姓,一人是杨将军麾下的徐晃徐公明。刘协颇为宠爱董贵人,论感情更在妻伏后之上,所以才会重赏徐晃,授以都亭侯之位——否则就徐晃一次断后之功,那还远远不够封爵啊。

凡间不但是乱世,而且祟的威胁很可能还在,张禄不敢无准备地就匆促下山。这三年之中,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神通、道法,自觉就算再碰上祟附了孙香、严白虎fuguodupro之类的身,自己也毫无畏惧,哪怕是附了徐晃、孙策的身,也颇有脱身之策。只可惜炼宝之术仍被封印,无法阅读、学习,金丝宝甲和玄铁重剑都只是浮云般遥远的梦想……

满心郁闷,里里外外连转了三圈儿,裴玄仁竟然连张纸条都没有留下来。正在腹诽,心里把裴玄仁骂了好几遍fanwai,忽听身后有人声响起:“汝归来矣。”

所以他研究那则谶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是张姓将会替代刘姓之意吧?于吉认为仙人向自己吼出这句话并非无意义,或许就是想借自己的口把谶言传播到凡间去,进而加社会演化的进程。他旋即卜了一课,结果混沌不明,但很明显,传播此谶对于他来说,应该并不是一件会遭受天谴的坏事情。

西边儿不行就走东边儿,于是他来到齐地,找了一条小船,开始涉足苍茫大海。传说中东海之上有蓬莱、瀛洲、方丈三座仙山,上有仙人居焉,只是漂浮不定,一般人找它不着。在于吉想来,我又不是一般人,要说整个凡间敢于深入汪洋,有机会找到仙山的,这年月大概也就我了吧。

他知道这是左慈传来的消息,赶紧跟郄俭说了,郄俭略一沉吟,即卜一卦。这回尽量绕开于吉,仅仅探问我们往什么方向走,才算大吉大利哪?卦象上得出的结果是正南方。

要说汉代的旅店大多是官营的,有传舍、邮和亭舍等,主要招待来往政府公务人员,就跟张禄小时候那些机关招待所似的,没有介绍信你根本进不去。好在也出现了极少数的私营旅店,或名“逆旅”,或名“私馆”,不看身份证,有钱就能进。张禄拦住一个貌似本地人打听,这才知道,敢情吴县城内私营旅店只有两家,一在城东,一在城西——这倒简单啦。

耳旁传来呼呼的风声,还有“咕噜咕噜”的声响,貌似有个人正在痛饮……啤酒?

张禄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微微一皱眉头:“我说灵台兄,你长这样儿,跟严白虎fuguodupro有没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一直是背心裤衩?就不能穿得庄重一点儿?”

当然了,人家好情好意地招待你,你不能直接一拍桌子:“不好吃!且换了好酒好菜上来。”哪怕他将来修成了天仙,视这些凡间武师都如同蝼蚁一般,以张禄的个性,也不会如此强横无理。所以他不回答严白虎fuguodupro,却只是微微而笑,转换话题:“卿兄弟聚众,唯求自保耶?亦或有他志耶?”

“合着我知道的你都能算,我不知道的你也不知道……”张禄唇边露出一丝苦笑,突然垂下头去。

想当初张禄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脑子里光想着要不要过去问问,您是哪位作者大神啊?笔名叫啥?我好确定以后您的书绝对不点进去看……这把读者当****的家伙,我不飞起一脚来踹你个透心凉,就够海量宽宏的啦。可是这回重新听到这些,他却忍不住琢磨:过去和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么?某段时间线能够彻底抹杀掉吗?我要是这一出门就绕路回家,不见那乞丐,是不是幻觉也好,穿越也罢,就永远不会再复现了?我要是遵循着过去的行动再来一遍fanwai呢?难道说还会再穿过去?只要我的行动不做大的改变,难道还能两边儿来回穿,变成死循环吗?

关于那两个字,当初离开曹营以后,郄俭就曾经问起来过,张禄假托是自家师父裴玄仁给曹操算过命,至于其中含义,他本人并不清楚——这当然是扯谎,其实就是他现编的。郄俭当时还按照《周易》的卦辞尝试解读来着,说:

魏伯阳当场就惊了:“得非子陵先生欤?”在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马上就跪下来磕头,表示愿意归从门下。

这倒是他心里话,本来想把刘根一剑捅了的,再一想确实如同幻象中那盗匪所说,刘根虽然讨厌,却还不当死罪,他虽然玩儿了各种幻术花招来对付自己,自己只要把他打残就成,不必要取他性命,然后幻象才解——话说打残以后,要是幻象还继续残留,再加一剑也不为迟嘛。

所以张禄仅仅一个愣神儿,随即挺着剑就继续往前冲,果然被他顺利突出火圈——他猜得不错,那还真只是幻术而已。刘根傻了,被迫连连后退,可是随即就觉得背后一软,撞到了帐幕上——已经退无可退啦。

修仙小说里等闲七八个甚至更多个等级,只有凡之人,甚至套主角模板的,才能越级挑战。真要压缩到四个大的等级,那就不是普通越级啦,整个儿是越层次,就算张禄自诩是理所当然的主角,能不能完成这般伟业,他也多少有点儿含糊。

二人唇枪舌剑,攻讦不休,曹操在旁边儿听得这个眉飞色舞啊——养方士比养倡优有趣多了。可是旁人就未必能再听得下去了,郄俭几次想拦,只可惜口舌不够灵便,愣没能插进嘴去;旁边儿娄圭剑走偏锋,不理二人,却高声对曹操说:“孟德,孟卓所引刘先生,料非妄人也,究有何能,盍请言之?”

郄俭定睛一瞧,赶紧还礼:“君安缘何在此?”然后就给张禄介绍。

郄俭当然不会顺杆爬,趁机蹭一顿饭,赶紧推辞。袁术假装很过意不去,连声致歉,然后就命人召唤乐就前来,说你派两匹马,送这二位出营去吧。

进得帐来,只见沿着帐边一圈执戟力士,帐中则左右两列,分坐文武。上一人,四十多岁年纪,头戴皮弁,插着雉羽,身穿褐色袴褶,方面广颐,浓眉淡须,相貌颇为威武——这就是曹操说的“冢中枯骨”袁术袁公路?长得并不似小丑嘛。

既是父母兄弟身体健康,生活尚可,白雀儿也便放下心来,于是抹一把眼泪,转身而去。

张坚回答他:“不多,千余而已。”

张禄本能地膝盖一曲,就打算跪下,却被天公拿竹杖轻轻一敲小腿,就此跪不下去。只听天公说:“天上不行凡间之礼。”随即问张坚:“此子尚未得道,缘何带来见我?”

法镜态度诚恳,张禄不得不信。他如今头脑清醒、思维敏捷、感官敏锐,要搁dd系统里,感知18起,还点了满级的察言观色,对方是不是在扯谎,基本上一瞧便知——当然啦,也不排除法镜和尚佛法高深,惯于骗人……可要真是那样,再追问下去也必然是一无所获。

张禄心说又一个会算命的,而且貌似比法镜老和尚算得还准哪。便即道出来意,说关于那则“长人执弓”的谶谣,令师是不是从于吉那儿听到过,并且还被张貂给偷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