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听了,脸上不禁一红:“子伯所言是也,败因在我,无可诿过于人。”

张禄当场就惊了——什么退化,你确定自己的意思不是我那个时代所谓的“衰变”吗?!

话音未落,那人抬起双手,十指张开,只见有无数道湛蓝色的闪电从他指尖激射出来,电流相互影响,先是分歧分岔,继而密织成网,“噼啪”声响,竟将安期生彻底笼罩其中。

身后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张禄有点儿迷糊,随口答道:“得非高耸入云,而插天宇之谓耶?”

所以安期生没打算教张禄古仙语,当然也不会在他面前大范围使用古仙语的语法——只在某些修行关窍上,以当时的语法体系实在解释不清楚,才尝试插入部分古仙语法。这种杂拌儿,张禄听得很郁闷,可是也不好提要求:您就用古仙语授课吧,我听得懂。

张禄心说因为我曾经见过你,也知道刘累将会派个仙人下凡,来代替裴玄仁指导我的功课。当然这话他不能明说,否则就等于是出卖了张坚啦,先不提他跟张坚之间的交情,张坚希望他将来登仙后可为奥援,他也希望能够有张坚相助,才不至于异日遭了天公的毒手。不过张禄也考虑到了,自己要是假装见面不识,一开口就“你谁啊”,难免会被对方瞧出破绽来,倘若有心探查,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把张坚给揪出来。

从来帝王的疑心病都是最重的,后来隋炀帝为了一则什么“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谣,就把重臣李浑给宰啦,李渊之所以逃得一命,未必因为他是杨广的表兄弟,而仅仅是世上姓李的太多,根本杀不完,所以只能重点清除——据说当时确实是有浑人劝杨广杀尽李姓的,只是这事儿太不现实,故此作罢。

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预想的方案是正确的。他当然可以泄露谶言的内容,据此要挟刘累,或者使刘累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对自己下手,可就刘累所展示出来的强大法术神通,只要被他惦记上,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给灭了。所以还是伪装已死,暂且栖身凡间,慢慢筹谋反攻之策为好。

张坚就此探寻天渊的两端,就此认识到谶谣是出自太岁之口……

张禄心说卧槽!这不是造了个奇点出来吧?接下来就该宇宙大爆炸了?!

随即就见远远的天际显现出一点亮红色来,然后这亮红色快放大——在张禄的感觉里,应该是自己的意识正在以非常惊人的度向那亮红色飞去,或者相反,对方在疾靠近。很快的,那物体的全貌就彻底展现在自己“眼”前。

所以他先笑一笑,摆摆手:“曹公既知天意不可妄测,又何所问耶?”又琢磨着曹操也挺热情,不好拒之于千里之外,而且我若主动一点儿,说不定他倒不好意思多问哪——“今曹公既谒天子,去留之际,有定计否?”你打算留在雒阳啊,还是已经有了迁都的打算了?

心模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吾等所处,实为幻境,诸法皆空,诸色本无。先生识此,似将开悟,与我佛有缘矣。”

张禄不禁想到了前世看过一部名叫《盗梦空间》的电影,虚虚实实,重重交叠,就连主角在结尾是否真的脱离了梦境,观众们都有着不同的解读,还在网络上辩个不休——导演也鬼,绝不说明,只拈花微笑而已。要是自己真的随便找个人就耍这招有偏差的“灵台蜃景”,真说不好哪天就沉陷其中,难以自拔了啊!想到这里,不禁稍稍打了一个冷战。

其实曹操心里话说,我是兖州刺史,鄄城在我治下,只要你来了,那即便没有门客之名,也有门客之实啊,你还能够轻易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刘协半信半疑,说:“若如卿言,国家之福也。”然后又问:“未知谁肯相救?可得占否?”

“卿昔所救董氏女,今已为天子贵人矣!”

这些符自然不是当年裴玄仁所赠那三张似的,以树皮为本,用黄泥写就——那实在太丢人啦,再说一厚摞树皮也不方便揣着不是?所以张禄在学习写符之初,就开始尝试着自己造纸。

至于那些原始未开的自然景致,其实张禄并不怎么在意,他从来喜欢钢筋水泥要过了青山绿水。而且这年月去哪儿都得腿着,最好也不过乘马车,路上就够累了,哪还有心思游山玩水?

其实《太平清领书》的原本早已出世,于吉曾经传给自己的弟子、琅邪人宫崇,可是谁料想宫崇修炼不得法,迟迟不能有所突破,恼怒shubaojie之下,竟然贪恋俗世富贵,携书诣阙,献给了汉顺帝。但是宫崇不敢透露相关师父于吉的信息,只说乃其师“干吉”去了个勾儿于曲阳泉水上所得神书而已。

于吉笑道:“传说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也。”比方说上古典籍中就没有“仙”的概念,只有“神”,可咱们修道者都知道,所谓“神”就是天地万物自主生出了灵性,但这灵性很低,缺乏足够的自主意识,根本不可能跟凡人所普遍fanwai认为的那样,可以庇佑生灵。既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神,当然就不会有天帝,颛顼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存在,那都需要打个问号啊。

二人心知这必然就是南华仙于吉了,赶紧疾趋而前行礼。于吉瞟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话,却侧过身,缓行几步,让开大道,跟道旁一片灌木丛旁停下脚步。连左慈在内,三人都跟过来,再次拱手,老人这才终于开了口:“吾知卿等来,何为也。”徒弟左慈都已经跟我说过啦。

他们俩都是中原人,步爵来自江北,白雀儿来自荆南,也就魏伯阳是江东土著。可是即便江东土著吧,又长期隐居在吴郡南方的富春山上,他也没正经前往过吴郡。这年月不比后世,即便大城市里旅店也很少,更不可能满世界做宣传,电话预约、网上订房更是没影的事儿。其实吴县也就中等城市而已,但居民加流动人口估计也上万啦,张禄心说我要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蹲着,郄俭就绝没可能找得着啊!

耳边传来灵台兄的话音,似乎就在他身旁:“这其实是自言自语,尤其凸显你的自恋——还记得那次跟人在网上讨论,要是碰见个平行世界来的自己,除了微小差异外,外形、身世、性格全都一模一样,你会怎么办?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灵台兄笑道:“我现你心真大,明明身在莫名其妙的幻境里,明明命在顷刻,竟然还能说得出笑话来。”

张禄不禁笑道:“真主是在,惜乎卿等不识也。”我隐约记得你们将来是要跟孙策打过一场的,而且貌似没有投降……至于结果是挂了还是逃了,我倒记不大清了。但你们没有投靠孙家兄弟,这结论应该不错。

大汉也笑:“当然。”

满脑袋的迷糊,这就跟一部挺精彩的悬疑片,偏偏咔掉了结尾似的,让人浑身都感觉难受。好不容易卡着点儿吃完了早饭,他离开快餐店,沿着雍和宫的西墙往南走。这一片儿有不少卖香烛、法器的小店,往往还兼管算命和取名。

“如长人执弓谶,或谓属张氏也,亦未尝不实有一执弓长人……”

——不过老实说,这会儿他不叫庄光了,而且这两个字压根儿就不该宣之于口。原因是汉明帝刘庄继位后,要求臣民避其尊讳,所有姓庄的从此都改姓为严——故此世人皆知严光严子陵,读书少点儿的,都不会明白庄光庄子陵又何许人也了。

他如今身体强健,自然中气十足,这一声喊出来,再加上帐内的回音,直震得在座诸人耳中“嗡嗡”乱响,几名奉命想要冲过来拿他的曹兵全都跄踉,狼狈止步,张邈、丁冲两个更直接就一跟头栽倒在地。

当下真气朝外一吐,直透张禄额上神庭穴。众人就瞧着张禄抽剑要刺刘根,可是往前迈了两步,骤然停顿,才刚呼唤:“勿伤刘先生!”张禄却又再次前突,逼得刘根一直退到了帐幕边儿上,然后莫名其妙的,张禄又停步了……

正牌修仙道没有后世网络小说里那么多花活儿,等级繁复森严,就跟玩游戏似的。据裴玄仁所说,大体上不过划分为四个阶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