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扯着左慈的袖子,说请你帮我一个忙:“以子之能,必能传讯于我……”我要找你不好找,你要找我应该不难吧?等你跟令师会合之后,倘若打算离开会稽山,再到别处去,拜托先给我条短信成吗?别等我跑会稽山,你们早闪人了……

可是这回张禄身陷自己施放的扭曲态的“灵台蜃景”之中,却不打算那么快就抽身而出。一方面,他觉得难得有跟自己深层意识交流的机会,多聊一聊,可能对自己的修行更有助益;另一方面,他根本不可能独自脱离幻境,却把祟给留在里面,也就是说,他一醒,被祟操控着的严白虎fuguodupro也就能动了,他仍然没机会逃走,会被一刀穿心……

神智一昏,等再清醒的时候,眼前的景物使张禄大感惊愕——不过可以确定了,这必然跟祟有关,而跟严白虎fuguodupro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除非他严老大也是一枚穿越者。

——其实他想岔了,严白虎fuguodupro可以说割据,还真不能说造反。这年月中央权威扫地,四方群雄并起,你真不好说谁算官军或者还乡团,谁是造反派。

那大汉一撇嘴:“你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对什么都本能地怀疑。那我怎么不拆王,怎么不拆李,就特别地拆了个刘字呢?你敢说你没揍过一个姓刘的,还揍得挺狠?”

这回他刚踩了一脚,第二脚没忍心往下落。想想那刘根两百来岁的地仙,也禁不起自己朝脸上一拳,再加上胸口一脚、两蹦,接连三天都没能醒过来。这脚要是落实在了小偷身上,会不会当场就半残啊?真要出了人命,惹下的麻烦就大了去喽。

魏伯阳点头说那肯定的,既然是仙人的旨意,我也很乐意帮忙啊,咱们不如分道而行,地毯式搜索,约定一个时间、地点会面,再互相通传消息,分析线索,如何?于是最终商定,魏伯阳一路向东,直接回自己老家上虞去,再从上虞而经余姚、句章等县,一直访到海边;白雀儿则去大末、乌伤等县——那地方本多山越,你们都不是汉人,或许比较好沟通一点儿吧。啥,你说其实蛮族也千奇百怪,语言、习俗各不相同?那也无妨啊,反正山越对汉人是有所敌视的,你去总比我们去要强。

大规模决战连打了三天,袁术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全面溃败,随即收拢残兵渡淮南下。张禄一听说汝南的大局底定,便来向曹操告辞——这几天装高人实在装得累啊,我还是早早闪人为是。

那匪徒破口大骂,说我调戏调戏民女怎么了?又没有害她性命,怎么就该当死罪了?张禄怒shubaojie极反笑:“汝先来刺我,我独不得杀汝耶?”匪徒说我只是拿长矛跟你面前比划啊,说我想杀你只是你自己错误的判断而已啊……就算退一万步,我真想杀你,那也只是个构想,还没有变成事实,我还没有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啊,你倒好,上来就一剑把我给捅穿啊……

他右手执剑,左手在袖子里扣着那张“宵遁符”,本能地就将真气注入,然而……屁用也没有。裴玄仁当日授符的时候说得明白,既名“宵”遁,这玩意儿就不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使用的,你得先找一光线较暗的地方,躲阴影里,然后才能生效。这如今虽是黑夜,但在帐中,本来四周就摆着无数大蜡,这会儿更腾起了一圈儿烈焰,张禄整个人都沐浴在光明之中,哪儿能找得出来什么阴影啊?

张禄却不理会,反而转过头去再对曹操说:“窃闻曹公昔在济南,毁坏神坛,贼乃云‘似若知道’,公斥骂之,遂灭黄巾。素心如此,疾邪斥妄,今乃改图耶?”

曹操心说哎,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们继续吵吧,先不用理我的。

张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是亲兄弟。

另方面,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郄俭本人的名声也不好听,知道的这是天意,他只是实言相告,不知道的,还以为郄俭故意煽动袁术篡位呢。再说了,有些事在水到渠成前,那是连提都不能提的,袁术很可能因此起意斩杀郄俭,以表示自己还是汉朝的忠臣,绝无谋篡之心。

张禄就恨不能当即腾空跃起,一把揪住乐就的脖子,把他当人质,好方便自己跑路——可是思前想后,这还是一样丢脸啊。罢了,罢了,我就跟他去见袁术吧,估计把我们二人的姓名报将上去,袁术肯定一甩袖子:“吾不识也,不见!”以他的身份,必然有不少阿猫阿狗的会想来攀交情,或者毛遂自荐,以求一官半职,他哪有功夫一个一个见过去啊。

汉人医生一甩袖子:“如此,吾不医也。”说完话掉头就走。父亲只是叹气,母亲却追上去堵着医生的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医生说你们不肯答应我的条件,那我怎么给你闺女治病呢?母亲说我只想闺女活命,只要能够治好病,就算送给先生也没什么不可以……问题她已经被精夫相中,一旦得生,就怕先生您带不走她呀。

天公刘累既是仙人公推出来的领,又可以算是张坚的师祖,既然有命,张刺谒不敢不遵,于是在十数年前便下凡界,四处寻访。当然啦,好苗子不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还得贴近观察,甚至测试,这正是他混进郎官队伍,跟张禄做了那么长时间同僚的原由所在。

张坚淡淡一笑,抬手一指:“且看。”

裴玄仁脸上先是微露惊愕之色,随即双眼一眯,笑起来了:“若云可知者,舍伯爵其谁欤?可试言之。”

张禄又惊又喜,心说法镜老和尚算卦算得倒挺准嘛。赶紧再施一礼,自我介绍:“余密县张禄也。”老头儿也当即报上姓名:“阳城郄俭。”还特意提起树枝来在土地上写下那两个字。

一如感知,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知道有物体存在,但那物体本身,却似乎并不存在……

裴玄仁说了,多亏你传授了我“古仙语”,这种语言逻辑性更强,对于事物的剖析、理解也更加准确,有它作为工具,从前很多修炼方面的难点,近日来被我逐一攻破。要知道裴玄仁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张禄炼气,而真气是无形无质的,具体该怎么运行,落实到细节上,靠当时的语言完全说不清楚。仙道师徒相传往往如此,似隔一层轻纱,难以窥及堂奥,全都得靠悟——好在张禄本人见多识广,悟性也还不错。只是一旦师父离开,徒弟靠着更加晦涩的文字来自我摸索,那进步就更加缓慢啦,甚至还可能走偏——

所以这会儿眼瞧着张貂整个脑袋都进了墙了,张禄早有防备,也不忙乱,长剑颤抖,朝着壁上的火把一指——这位置是他精心设计的,原本在张貂前方,穿墙的时候,则在张貂侧面,否则他也不用特意转到张貂侧后方去拔剑,要知道自己人、剑在后,则张貂若想穿墙逃遁,则必然向前,那距离火把就不远啦——再一引,一道火光随剑尖而转,正好落在张貂屁股上。

“哦?”张貂双眉微皱,“吾不识卿,何以献宝?”张富那边手都举起来了,却被张貂一把拍开——别闹,我先听听有什么宝物可得再说。

张贵心说你要就前半句话,我也就不敢多说了,竟然还有后面半句——可见老头子身体状况确实不大好,想长寿都快想疯啦。当即赌咒誓,说我所言全都是真的,乃高人传授,不是信口胡诌——“半仙何可得耶?即得遇,又如何烹之?张禄修道日浅,或食之不得永年,必可延寿三五岁。”

张禄老实回答,说我被仙人摄到山上,去修仙道,这回是奉师命下山办事,所以先回家一趟看看。

张禄心说好险,刚才那一刀斩过来,倘若我不是用巧劲去拨一下,而是挺着长剑硬碰硬,就这家伙的力气,不但能够一举格断长剑,而且刀势还不会衰,可能直接就把我给腰斩喽!不过一名小小的军士,便有这般本领,这要是碰上什么关、张、赵、马、黄,估计我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便会喋血当场啊!

张禄闻言,不禁犹豫了一下。他当然不是被对方给问倒了,也不怕自报姓名——反正说了你们也不可能有印象——而是琢磨,我下一步该怎么办?面对这群欺男霸女的匪徒,言辞无用,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可是自己如今自保应该有余,想要杀退这六七个人,救下那名女子,真能办得到吗?而且一旦动起手来,刀剑无眼,不是捅人就是被人捅,自己当然不甘心被人捅,可也还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呀……

急忙循声而去,果然在一道残垣下面现了一个人,貌似还没有死透,还留存着最后一口气息。这人大概三十多岁年纪,看穿着是个普通农夫,张禄匆匆一瞥,他身上貌似没有兵刃之伤,身下也没有血,整个下半身全都被掩埋在倒塌的夯土墙下面,很可能只是被砸晕了,等醒来却又难以挣脱,只能饥渴待死。

裴玄仁一口咬定,这是他花费无穷心力,几乎透支精血,才制出来凡间最强符箓,肯定能用——“其一为隐身符,非止藏汝形也,且闭声息、气味,即猎犬亦不能察;其二为宵遁符,可瞬间转移百丈,以脱大难——然唯阴影无光处可用,切记;其三为苏息符,但有一口气息尚存,诸伤疾皆可瘳也——嗯,你可以当它大血瓶。”

“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子知之乎?夫鹓雏,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雏过之,仰而视之曰:‘嚇!’”

而张刺谒你所说的什么“古仙语”,其实就是我们那时代……那世界的通用语。你说这事儿诡异不诡异?

胡子不是一次拔光就永远不长的,张禄入山修道好几个月,这嘴唇上的茸毛重又滋生,不过这回他不敢再随便去拔了——就算张让已死,谁知道将来下山以后,会不会再碰见什么大宦官瞧中了自己啊。当下摇头道:“兄毋戏我……”可是一想其实张坚的真实岁数比裴玄仁还大呢,又是神仙,再呼之为兄,这合适不合适啊?

张禄一琢磨,也好。也不期望自己能够真修炼成张坚那样,能够穿梭时空、白日飞升,但凡懂点儿点石成金、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事,纵横乱世那就更有保障啦!

特么的果然是修真啊……张禄问道:“刺谒兄何在?”

罢了,罢了,张禄心说我宁死也不受辱!当即将身朝后一缩,背靠宫墙,反过剑来,朝向项上便是一横——全书终。

旁边儿众宦官也跟着劝,还似乎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似的,忙着向张让道喜。张禄知道别瞧张让现在笑么滋儿的,自己真要是直接回绝,他当场就可能翻脸啊,然后干掉自己就跟捏死只蚂蚁一般简单……天可怜见,我才刚穿越过来,事业还没起步呢,怎能就此丧命阉宦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