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澄细细品尝着那些菜品的味道,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新邻居的话。

吃穿有人伺候,连马车内部都被改造了一番,虽然外头瞧着还是朴实无华,里头却是铺了软垫、熏了香炉,还安了把躺椅,走在颠簸路上也不晃悠。

她那么杵在客栈,掌柜的叽叽歪歪一阵子,到底还是退了她的钱。虽然只退了十两银子,但十两银子,买米粮回来自己做饭,她独身一人,也够过上三个月了。

这要是搁在电视里,她还能为这小公子鼓鼓掌,赞叹一下好俊俏的功夫,正搁在面前了,郝澄只觉得自己的腿有点麻,既有对王鑫的同情,还有几分没被殃及的庆幸。

她和那商队算是有缘分,商队骑马来的早,在她进来的时候那商队已经安顿好了,骑着马带她那个壮年女子叫王鑫,郝澄到的时候,已经卸了行囊,在第一层喝酒吃肉。

原本被赞誉的文笔细腻,也会被说成男儿家的腻腻歪歪,更何况他在京中名声实在算不得好,这重身份便更加不能掀开了。

“这便是学生之所以请大人为小人正名的原因,牙行里存着学生与几位屋主率先填好的协议,想必请几位屋主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让郝澄翻来《晋国律》的最后一页,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背诵上面条例,从他口中吐出的句子流畅清晰,然而听着毫无逻辑性可言。

郝澄这才想起来自己家里有个移动小金库,依着孟臻的性子,她若是拿了不还,对方估摸着也不会和她计较。向对方借钱的话,即便多出两百两银子,她也依旧有本钱去开铺子。

王姨一脸的促狭,她原本是对郝澄敬而远之的,不过这秀才娘子没了爹娘之后反而多了几分人气,看着要讨喜,她才敢这么开玩笑。

虽然手上有钱了,但她准备去镇上买处宅院,花销肯定是一大笔钱,她还想先做个小本生意试水攒钱,那也需要本钱。

他本来是想看看哪家熊孩子扔石子的,结果熊孩子没瞧见,一探出头,便被郝澄家栅栏外头的男人吸引了。这年轻男子是个生面孔,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长得也挺正经,就是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干不了什么农活。

郝澄瞧见他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惊讶,她很清楚自己往那个小布包里放的东西,就只有那些干粮水囊还有块干净的帕子,这人哪里来得这么多的钱。

郝澄想不出什么特别优美的句子,来形容这个人的举止,只觉得对方走起来步伐整齐有节拍,坐姿端正且优美。头发虽然梳得不是特别繁复,但看起来就和这村里的男人不一样。

吃吧,他实在难以下咽,心里能勉强自己去承受,身体受不了,估计吃进去也要吐出来。不吃吧,肚子又在那里欢快地打着鼓。咕咕咕地叫个不停。

郝澄叹了口气,强忍住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手脚麻利地换掉衣服裤子,这才轻咳了两声:“公子现在可以转过身来了。”

大夫这是说里头的男人可能生孩子艰难,在经期要多注意不能受寒碰冷水。没想到大夫会和自己说这种私密的话题,郝澄内心也是十分的微妙尴尬。

明明她记得山参待着的地方不是那一处啊,上头也没有黑乎乎的东西压着,难不成这山参真的成精了自己会跑。郝澄心里嘀咕一句,发现了山参,到底是松了口气。

她出去的时候,村里人都纷纷和她打招呼,正好张屠户家的女儿大虎和小熊也要进山砍柴,说是可以带她一程。这对双胞胎姐妹虽然比郝澄还要小四岁,可已经长得比郝澄还高。虎背熊腰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跟着她们两个,绝对比郝澄独身进山要安全多了。

郝澄却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这样两方握手言和的鬼话,盯着寇氏的眼睛,出声问道:“方才舅舅说,你是让这人来救我,弄断了绳子,把我从房梁上救下来的没错吧。”

“可卖了这么点东西,也不够葬人的啊。”郝家值钱的东西都书生被卖了拿来厚葬父母了。

比起那些开珠宝铺子之类的算不得什么,但比起那些杏花村卖粮食山货的农民,这笔钱绝对不算个小数目了。

到了第四天,尝鲜的人少了,她每天需要做的数量就在四百左右。有的时候人多了,但她材料不够,郝澄便提前收铺子走人。总之不挣那个钱,也绝不浪费材料。而且一个月隔六天休息一次,其他时间准时出来摆摊。买饼的人多了也不涨价,有人愿意赏她银子,郝澄也点头感谢,绝无半点谄媚。

郝澄长得本来就不差,而且还极其注意饮食卫生,关键是卖的东西还郝澄。她这么有个性,尽管她每天只卖固定数量的手抓饼,慕名来买这手抓饼的人反而多了不少。

等到稳定下来,郝澄抽了天休息,还特地做了顿丰盛的宴席感谢乔木,当然除了正餐,她还特地下厨做了些点心送过去:“乔姐你帮我这么一个大忙,我也没什么好感谢你的,这是自个做的一些点心,你尝尝味道。喜欢的话,下次我还给你做。”

郝澄做的是炸鸡块和香芋甜心。切好的鸡块裹上面粉,搁到纯天然无污染的菜油里炸一道,待到鸡块表面金黄之后再取出来,再均匀地撒上她在集市上买的胡椒料和特别调制的辣酱,嗅着香气瞧着外表就足够让人食指大动。

做香芋甜心的材料,这个市场也都能买的到。她取了几个中等大小的芋头,将其洗净削皮,蒸熟之后,然后捣烂成紫色的芋泥,乘机揉进去糯米粉,条件不够做不来炼奶,但加了牛奶进去。

不过因为手艺活熟练,在没有磨具的情况下,她这些香芋甜心悉数是一样的大小,她也没想着什么推陈出新的形状,用的是前世那些快餐店里常出现的心形。

郝澄的手艺乔木也有几分了解,看那两袋不小的点心,乔木含笑把吃食接了过来:“举手之劳罢了,何必这么客气。”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块金灿灿的鸡肉,色香齐全,至于味道。入口的时候表皮无比的酥脆,咬一口觉得鲜美,鸡肉富有弹性,但鲜嫩十足,美得她恨不得把舌头也吞进去。

接连着吃了两三块炸鸡块,乔木又用手捻了一块心形东西香芋甜心,郝澄把这小点心做的很精致,一时间她还有些犹豫不忍心下口。

但被那种香甜的味道诱惑,还是忍不住在上头咬了一小口。入口是那种糯软的感觉,香且甜,还带着淡淡的奶味,等到咬到中心,里头半液态的香芋夹心便流入口中,满嘴都充斥着甜香气,饶是乔木自诩大女子,不爱吃甜食,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郝澄看她神情,也放下心来,又道:“可惜时间来不及,若是能把炼乳做出来,这香芋甜心味道能更好。

乔木满足地叹了口气:“你手艺这般好,若你是个厨子,我倒是想把你拐到府上天天为我做饭了。”

“乔姐说笑了,只是我闲来无事,自个做着玩玩罢了,做厨子这事情莫提了。”

郝澄喜欢做东西是没错,不过这个时代厨子的地位和她曾经生活的世界实在是差得太远,她喜欢做东西,完全可以做给自己家人吃和亲友吃。读书的事情丢在一边,却去做个厨子,怕是周边人只会当她脑子有坑。

如果只做个厨子,她这婚事也是不好找的。倒不是说她要求太高,只是对郝澄而言,未来的伴侣不能只顾着她的生活,精神交流也很重要。倒不是说非要整天谈论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但思想层面总得能够搭得上话。

虽说是女尊男卑,但社会给女子的压力也不小,只有那种令人唾弃的女子才会想着要夫郎养自己,一般都是女子赡养夫郎,维持一家的生计。

说起来现实有讽刺,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她又不像原来的书生,现实点也没什么不好。

乔木笑笑:“我也就是说说罢了。”要是郝澄真成了她家厨子,她还真不好撮合她和自家弟弟。堂堂城主家的嫡亲公子,嫁给了家里的一个下人,传出去也不像话。

看着模样清隽的郝澄,她突然就摆了摆手,大踏步地走向府内的马厩:“不和你多说了,我有事出门,多谢澄妹的点心。”

她骑在马上,看着那袋点心暗想,把那甜甜的点心给弟弟尝尝。乔榆最喜欢甜食,但嘴巴又特别挑,吃了东西,肯定会对做这点心的人很好奇。

在好些天前就抵达了明州城的江孟真则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穿着青衣的侍女毕恭毕敬地道:“主子,您吩咐我们要找的人找到了,她就住在城东门铜柳巷第三间青砖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