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闲一个耳光就打在了招娣脸上,说到:“闭嘴,我平生最恨这样的不孝之人。锦姨娘是生你养你的亲娘,莫说是帮你裹脚,就是打残了你,也不会被雷劈。你就不同了,你骂她贱妇,叫人重罚她,就是不孝的东西,天地容不得你,会遭雷劈的。”

回到芜湖之后,郁小闲带着大罗住店,只让大罗负责花了三十二两银子,挑了两头壮年骡子,这样就能有双骡子套车回家,可以多带些货物。郁小闲自己在估衣铺里买了不少冬天用铺盖和各色旧衣服,在布庄收了不少布头,然后又找到当初的那位海味商买下了一些海参,大虾之类的海货,到药材商去买了一斤多上好的断枝人参,几斤普通的枝末。郁小闲以为,大夏天这些补品之类的货物一定是滞销,价跌,是买入的大好机会,预备囤货到秋冬之时卖。

郁小闲没有功夫和豆子叙旧,她不但自己去买东西,还让赵岐去医馆找郎中来救治徐店主和豆子的伤。等赵岐的功夫,郁小闲把吃的东西买来给了豆子,豆子谢过了,又四处张望了对郁小闲说到:“好心客官,您还是离我们远些,要是被魏爷的人看见你可怜我和干爹,一定会派人来打你们的。”

郁小闲一身男装跟在赵岐身边,方六爷本没想到“他”就是当日的黄郁氏。说起来玉容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一个春天下来,又长高长壮实了些,脚码子也大了,比从前更好演男人。只是为了掩饰日益高耸出来的“山峰”,郁小闲不得不用纱布缠了上身,穿极为宽大的衣服。

锦娘对招娣说到:“太太歇在你爹的屋子里,太太自然会服侍你爹爹和蛐蛐起床,娘来帮你洗漱。”招娣听到这话就不干了,立刻跳下床,一溜烟却隔壁拍门。蛐蛐立刻醒了,爬下了床。郁小闲也被两个孩子的大动静吵醒了,这才发现自己被黄有才抱在怀里睡着,顿时脸红得发烧,不过她很快就淡定下来,这具身子本来就是黄有才的妻子,抱一抱又怎么了,又没有干什么,纯属亲情了。

不,郁小闲不要,因为老天爷已经给了她一个密道,一个通往另一个城的密道,山城那边会有另一个城向她招手。在那边她才不要做什么黄家太太,大家庭的当家人,她要做真正的自己,不如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人生,也许因此在古代的人生会因此得到真正的幸福。

郁小闲脱身之后,把芜湖的通票银票贴身收好,至于大福钱庄的百两银票却是立刻去钱庄兑换了现银,还专门换的是各色散碎银子,一共兑换到了一百零三两。办完了这些事,郁小闲让赵岐同自己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把马洗干净了,两人把一切伪装都去了,才换上本来的衣服,啃了些干粮当午饭。

郁小闲早就听说过榔桥镇的陆员外是个手段狠毒的人,现在他出面帮官府征税肯定又是在借机刮地皮,不如自己也趁这个机会,赚他一点钱。自己手中还有一百二十四两零六钱金子,八钱金砂,留下零头,把一百两金子换成九百两银子花,也不错。只是该如何安全地把这么一大笔银子带出陆府,又平安回到家里?

郁小闲看了看她,说到:“你跟我到上寨来吧。”秋冰月立刻随着郁小闲前往上寨,郁小闲觉得小罗也长进了,自己叫他保密,他还知道让秋冰月来看看自己的情况,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给自己治疗伤口。

郁小闲的手不经意触碰到了一个突兀的地方,轰的一声之后,一堵山墙移开了,眼前出现了一片光明。郁小闲向着光亮走出去,发现外面是个废弃的道观,这里肯定有几十年没有香火了,三清祖师爷前的供桌的倒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有两面墙都有些坍塌了。

李四子仔细看了看说到:“这块可以刻一个石头花尊,旁边略带红色的不必去掉,我雕刻一朵花也好看些。”

等到了地方,梅管家带着鲁贵和大罗去忙活去了,所有的车就停在了一个集市的出口。郁小闲想看看这个镇子,于是对黄有才说到:“相公,我们去逛逛,我买好吃的给你,这段时间你很乖,我要奖励你。”

郁小闲知道平日里锦娘就因为爱护手,很少帮梅张氏做活,梅管家看着不顺眼,如今才说了出来,郁小闲说到:“针线活还真是要紧,我是个手拙的,不会裁衣做鞋,想着哥哥就要去从商了,就让她好歹赶制些衣物鞋袜给哥哥带去。锦姨娘的手工好,哥哥穿着这样的衣服鞋袜比在外面买的强。招娣在傍边学手艺,帮着做,也是女孩子的本分。”

那些已经播种的花草种子,也是如此,要是能开花,郁小闲就留种。梁大夫给的手抄本里可有方子可以做胭脂和香料的,等日子过平顺了,郁小闲倒是有兴趣做个风雅的人。

郁小闲点点头,这样最好,也许有时候她做的事情不是单纯的在帮助别人,只是互相抱团,谋求共同的利益。可是在心里,她是真的把赵岐当成亲哥哥,才顾虑他的安危,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表面上再气,都不如在危难时愿意承诺保全。

王顺子心里其实是有数的,等马车把他送到地方,他一溜烟就冒雨跑回了家。回程的路上,雨下得挺大,在路边,郁小闲发现了编竹子的徐老汉和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就喊他们上车,捎带他们一程。到了车上,那个女子也不肯把斗笠摘下来,郁小闲便说到:“车上闷热,你摘了斗笠吧。”

李平安夫妻听到郁小闲这么说,也是很吃惊,眼前的竹山太太难道是他家四子前世修来的贵人,一旦重逢就是衣食丰足,时来运转。这次倒是李婆子先开口,她对郁小闲说到:“太太,您真是菩萨心肠,要是您真的能这样对待四子,他的一生就有靠了,我们两个死了也能合眼。不过这件事不是我和他爹能定下来的,你的要问过四子。他虽说腿脚不方便,可脾气还是很倔。上次他大嫂骂他是废物,他硬是两夜没睡,做了梳子给我换了钱,用那钱买了粮食才吃饭。”

锦娘看看这些叫花子一样的人,有些膈应,郁小闲也看出来了,就对锦娘说到:“相公去哪了,吃饭了还不见他出来。”

郁小闲赶紧请辞说到:“进门的时候,天就要下雨了,本来想把点心放下就走的,可遇到了孙少爷的喜事才多坐了一会子。这时候也该走了,天黑了,又下雨,山路不好走。”

那孩子看不起郁小闲和蛐蛐这样的落魄亲戚,接过小小的金寿桃之后,不太情愿地给郁小闲行了礼,说到:“谢婶娘的赏。”

锦娘笑着说到:“是太太有心了,其实我哪里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么多。这块饼干我接了,回去太太只管告诉文龙少爷,锦姨娘谢谢他的记挂。”

听到蛋糕归自己,蛐蛐快乐极了,黄有才在傍边瘪嘴,可到底是没有和蛐蛐抢吃的。大家分别拿了自己的那一份蛋糕分享了,只有梅张氏没有动,说是老头子还没有回家,等着他一起尝新。蛐蛐是最后一个拿到蛋糕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做出了一个可爱的举动,把蛋糕拿到郁小闲身边说到:“娘,你先咬一口。”

快到镇上的时候,郁小闲却突然有了主意,她想到了用那点野蜂蜜做出些新鲜的点心给举人家。在现代的时候,好朋友孟蝶的子就是那样安静,不喜欢逛街,读累了,往往在闲暇的时候按照网上教的方法做各种点心,等做的像样子了,才拿去给最爱的人品尝,还说最爱看那人吃东西的样子。

梅管家说到:“你的赵大哥非要买来装回家的,用了三贯钱。有近千斤的芋头,不论子母芋头都给买来,还在人家地头采来种夏红薯的秧子,另外又买了花生,黄豆的种子,还有一些蔬菜种子,说是你喜欢种,不如都给你准备了,省的你出去寻。”

郁小闲看见这个只想保住孩子们的女人,眼泪就一直掉,想了一会儿,她点头同意了,对大伙说到:“今天大伙给做个见证,我黄家郁氏收王山子的妻儿为家奴。他们一生跟着我们黄家不离不弃,我会照顾王嫂子和三个孩子的一切。我家有饭吃,就少不得他们的温饱。”

宣城离泾县县城不过五十里路,郁小闲看着契约就有了一个想法,不如去宣城的叶家纸行考察一番在决定是否留下这张长效饭票。打定主意之后,郁小闲把东西收拾好,预备以后再把这个好消息说出来。

黄黎氏听说郁小闲属老鼠就十分高兴,说到:“属鼠好,走到哪里都有吃食,胆子也小,最能顾家安稳度日。我也是属鼠的,大你正好两旺。我的小儿媳妇属兔,比你小,以后你多教给她些持家的事。”

吃完饭,一家三口更衣去山脚下坐车,由梅管家领着去举人老爷家。举人老爷的新家安在离县城最近的那座山脚下,他家的老宅子在深山里,由举人老爷的庶母打理着。现在举人家的正房太太就是这位老姨太太家的嫡出侄女,说起来,举人老爷能有今天,老姨太太功不可没。

郁小闲说到:“烧吃,等你和锦姨娘把细致的活做好,就过来把所有能打结的碎海带都弄干净打结,好的可以留着天晴后晒干,不好的,等过节那天烧一碗大家吃。海带,我们一个月至少吃一回,不然容易得大脖子病。但凡能让大家平安健康活着,我也不会吝惜钱。”

第二天是五月初二了,郁小闲早早地就锦娘叫到了厅,地上放着五十八斤海带,桌上放着银耳和杂鱼,郁小闲还专门包了一两好些的人参给锦娘。锦娘进来之后,郁小闲让她把门关了,坐到自己跟前说到:“这趟生意除了赚到了两头骡子,还有些别的收益,我把家底给你算算,这些必须瞒着外人。我们一起支撑这个家,我不信任你,还能信谁。”

两个男人一时傻了眼,然后就是兴奋,郁小闲对要买海参的说到:“你是大主顾,带上银票,按规矩和我交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不会强买强卖。我有七十三只海参,一些海味,由你先挑。那个小户拿着银子在后面排队,要是敢招惹人打爷的东西主意,我一声号令,让人剁了你们,再找人杀到你们家里烧房子。”

这些天郁小闲干活多,手也糙,吴小四握着她的手赶车,完全不知道她是个女人。吴小四教得好,把经验之谈都说给郁小闲知道。郁小闲学得认真,快到吴大嫂家的时候,已经能熟知赶车的技能,至于熟练就要靠往后的磨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