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趁着曹姨娘大肚子的时候,卖力侍候黄有才,想让曹水莲因为妒忌而胎像不稳。可偏偏曹姨娘确实是个贤惠的人,不但不恼,还主动劝黄有才怜惜锦娘。她说,毕竟锦娘已经生了一位小姐,等将来正妻进门,少不得要抬举成姨娘,现在她有了身子不能侍候,相公很应该怜惜旧人。锦娘见这种招式打击不了曹姨娘,就换了一种方式,散布谣言,说了很多是非,针对曹姨娘的青楼出身。

梅张氏的话意外地让郁小闲冷静下来了,她把手一摆,对梅张氏和两个王家媳妇说到:“你们帮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那些旧衣服和铺盖不要用手直接去碰,箱子和麻袋先放进议事的小屋子。锦姨娘的事情,我会亲自和她谈。”

郁小闲听到这话马上脸色就变了,锦娘到底在干什么?对亲生女儿也下得了手?很快她就从几个人嘴里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郁小闲也不嫌他们两个脏,拿着东西走近他们两个,对豆子说到:“别拿西瓜皮给徐老爹解渴,喂些竹筒里的干净水给他喝。那些饭有味道,别吃了,给他吃包子。你等着我,我再买些吃的来,你也吃些。”

郁小闲把假胡子摘掉了,方六爷仔细打量了一番就笑了,说到:“那三辆骡子车有两辆是你弄来的吧?不少字那两个帮忙的脚夫只来了一个,你这小妇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赶车。”

次日,锦娘很早就起身侍候黄有才洗漱,如今黄有才每天和其他男人一同干力气活,好好一个小白脸都给晒黑包公了,让锦娘心疼不已。今天猛地看见太太和丈夫抱着睡在了一起,心里就更不好受了,可她能怎么办呢,太太和相公才是真正的夫妻,不睡在一起才不正常呢。

这些事陆续安排好了,最后的七八天,郁小闲就干脆做了撒手掌柜,留了二百两银子给梅管家,自己一心去探秘道,寻暗泉的出口去了。郁小闲对金所在没有兴趣,一心惦记着七月初五该如何以半仙女道的面目出现,这可是她新人生的开始,一定不能马虎。

赵岐守着郁小闲一上车,就立刻赶着马车狂奔。陆员外家提前布置在门口的家奴虽然是骑着骡子去追,可惜哪有马车跑得快,可他们还是没放弃。等到了一个路口,陆家的追兵却意外地被一群推独轮车的伙计给堵住了路,更别说跟着起哄的那三辆老骡子破车了『首发』

郁小闲弄了这些东西就是个掩护,丢掉二三两银子图个平安吧。做完了这些让鲁贵匪夷所思的事情,郁小闲又让鲁贵带她去了丁家镇最黑心的建材店,王家店。郁小闲告诉店主,明天她要卖石灰石,每个车五十斤,只给三文钱就好,大理石三车一百斤付五十文,这个价钱让王家店的老板大喜,很快就答应了。

派去的人很快就把车叫来了,是黄有才亲自来接的。郁小闲到现在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身上没劲,那些大小擦伤都开始疼了起来,黄有才大叫到:“老婆,我来抱你。”结果他这个弱身子骨还是没本事抱得动郁小闲,最后是郁小闲发狠自己爬起来,拿了树棍子,让黄有才扶着下了山。

十来分钟之后,郁小闲如愿见到了一个樵夫模样的人,她赶紧跑上前说到:“大叔,我迷路了,您帮我指条路去村子里找点吃的吧,我都快要饿死了。”

给家奴配长工,这算什么事啊,慌得李平安夫妇不知如何是好。郁小闲悄悄对李四子的娘说了徐香草的事情,还把有意撮合的事情讲了。李四子的娘听得笑眯了眼,盘算着他家四子要是能和这个能干的姑娘看对了眼,自己也是愿意的,丑就丑些吧。人家姑娘四肢健全,能照顾四子,他们两个死了都能安心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黄有才撅着嘴,还是听话不牵着郁小闲的手了,人紧紧跟着郁小闲,四处张望着镇子上的各种商品,这里竟然比县城某些地方还要繁华。郁小闲看着傻乎乎的黄有才,此刻他和那时候踩着自己背,剪自己头发的坏男人就是两个人。如果这辈子他都是这个样子,自己也自在,最怕他有一天突然好了,自己的好日子才真是到头了。到时候怎么办,再下一次毒手,她真是不忍心,因为此刻的黄有才让郁小闲产生了真正的怜惜,他和蛐蛐一样,都让郁小闲母爱泛滥。

郁小闲想了想说到:“这个确实是大事,我觉得小罗这个人可用,预备让他跟着我上山去,我让老姜头带我上去过,我再去一次,确定了怎么修,再让他负责修建。至于鲁贵和大罗,我就让他们负责采买,这次的活做完了,我会多拿些钱给大罗小罗兄弟,他们带了牲口干活,没有道理和鲁贵拿一样的工钱,就冲着我说的时候,他们没有反驳,我也不能亏待老实人。”

一亩多竹林为屏障之后,郁小闲要种树,种做宣纸的原料树,青檀树,等天下太平之后,宣纸还是一项好买卖,手里有原料就少受人拿捏。现在能种下去的树都是要请山民挖来的小树,树的间距弄大些,树中间还能套种些红薯,地瓜之类。以后树长大了,成了林子,可以散养些土,这些就弄二十多亩吧。

郁小闲说完,心里舒服多了,赵岐也看着高兴。最后,郁小闲拍着他的肩膀说到:“大哥,全天下的人数你最好相处了。我干什么,你都不反对,由着我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明年后年的年成不好,再过一年天下就要大乱了,所以我要猫在这山沟子里等太平时节。你跑商跑到明年春天就一定要躲在我的地盘猫着,哪里都别去,我不想你有事,因为我觉得你就是我最亲的亲人。”

徐老汉说到:“我们老两口子,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媳妇,三个孙辈,两女一男,说起来,我们家就是一脉单传了。孙子今年冬天就娶媳妇了,两个孙女也定了人家,再过几年,能赚太太这份工钱的人就没有几个了,我家儿子媳妇对手艺的领悟,远没有这个闺女强。虽然我闺女的脸毁了,可就凭她的这份聪明劲,娶了她的人家就是福气,留在家里也是个宝。”

由王顺子领路,一辆在山里人看来极为气派的马车停在了李平安的门前,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戴体面的美貌年轻妇人,王顺子对门口张望的妇人说来的就是竹山上的太太,慌得李大媳妇赶紧喊公婆出来。郁小闲在李家的凳子上坐了,就要单独和李平安夫妇说话。

梅张氏听话听音,立刻给锦娘和两个孩子打包去上寨,又对王山子家的媳妇说到:“你带着孩子跟我去灶间吃饭,省的你不自在。”

蛐蛐看了一眼郁小闲,嘟着嘴说到:“叔祖母,我不想每天上学,上半天,玩半天,行吗?”

郁小闲把竹篮子打开,一股香甜的味道就弥漫了整个房间,郁小闲让下人拿来了白瓷碟子,用白瓷勺子和包银的筷子辅助着,把一块花形的蛋糕盛到了黄黎氏面前。黄黎氏尝过之后,脸上满是笑容,招呼自己的宝贝孙子说到:“味道极好,今天你生日,祖母让你也尝尝这皇里流传出来的点心。”

蛐蛐说到:“娘走的时候交代我说,让我以后就跟着太太过,把太太当亲娘。锦姨娘给的东西,姐姐先吃,我才能吃。姐姐对我好,所有东西都是她拿给我,我才吃的,这饼干我不给锦娘吃,我给姐姐吃。”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小孩子是最诚实的,从他分享美食的顺序来看,这就意味着他认为这三个人是他最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不给锦娘呢?郁小闲真的照顾蛐蛐的日子就一个多月,可是从前曹姨娘去世后,黄家败落之后,锦娘对蛐蛐的照顾肯定比从前的那位玉容太太要多,按理蛐蛐应当更亲锦娘才对。郁小闲自己也观察过,锦娘对蛐蛐的照顾还算周到,没有明显偏心招娣,可为什么这孩子就不把她当家里人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缘故?

梅管家点头说到:“外甥女你的人品我看在眼里,当舅舅的绝对帮你。”

郁小闲知道梅管家在调侃自己玩呢,也跟着笑起来。确实山里人主要是靠大自然的馈赠生活,很少人想到要完全自给自足,可郁小闲想在这山里开创一个至少能保证人的食物的基地,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在乱世安身。兵祸连年的日子即将开始,能少出去也许就能避免飞来横祸。就算这次自己的种植没有很大的收获,可这也是索经验。

山里人很少使用银子,当看见黄家竹山上的太太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银子用来帮王山子一家,顿时就对郁小闲充满了敬意,这位太太直接用米和布匹换大家的山产,就够仁义了,还这样肯帮人,真是菩萨心肠。

是什么事呢?南面坡的疯狂杂草和灌木都不见了,连山谷地下的水泡子都现形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悄悄做了好事,把所有杂草全部除去了,那么现在就可以试种芋头了,瞧那些水泡子地的土都是黑色的,肥力十足呀。

黄黎氏问出了郁小闲的家世,又看看一直没说话的黄有才,便点点头说到:“侄子的身子看上去就单薄了些,侄媳妇要好生将养他的身体,将来侄子能正经中了举有了官职,才是满门的荣耀。我看你这个儿子极为聪明,好生养着,将来说不定能为你请来诰命。还有一问,侄媳妇今年多大了,我觉得你和我家的小儿媳妇差不多。”

举人老爷此刻也去外面活动送节礼去了,举人太太黄黎氏正在训斥一个姨太太,说她没有好好管教孩子,听到门房来通报,又打开礼物看看,心下就很满意,于是马上说到:“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打开了大门,请侄子侄媳妇进来做。”又命人准备了银裸子预备给秀才的嫡子做见面礼。

锦娘怕赵岐手笨脚地把好海带弄坏,不准他清洁这个好海带,自己带着招娣把海带铺在桌上小心整理。郁小闲对赵岐说到:“大哥,你拿个木盒把那些海盐给装了,不然会吸潮气。然后那些碎的,也分出大小,太碎的只能炖汤,合适打海带结的,我立刻要挑出一些来。”

郁小闲知道锦娘是生气自己走后,这个家归梅管家做主,于是她叹了一口气说到:“要是我做了你的位置就不会计较这些事,就算是过手的掌柜也知道家里大致的情况,不至于真是个摆设。别人给我吃什么,用什么,我只管笑纳,养好了身子,看着我家闺女长大成人,等着当外婆,其余的都是虚的。”

另外一个人接嘴说到:“谁说不是呢,我家虽说比不得你家老爷要用海参,可海带紫菜,虾皮总要有一点吧。老太太还想喝人参汤,可我们县里这几天连人参沫子都找不到了,也难怪,今年的商队来的少,东西也就少了。”

吴小四觉得还是小四哥听的舒服,于是拍拍郁小闲的肩膀说到:“还是叫小四哥吧,爷不过

赵岐看见郁小闲回来了,很高兴地说到:“快来看看大家帮你家选的骡子,这两头虽说年纪都已经到了十五岁,可也算壮年,照顾好了,使唤二十年没问题,价钱也公道,三十两,是两位罗师傅谈了半天才砍下来的价钱。他们也花钱合伙买了一个旧车厢,以后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做些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