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地方跪下了,向她的背影点头致谢,看来这只老山羊真的不简单。

车夫莫小富在前面答话说到:“太太多心了,你家老梅说你赶着去镇上办事,我才特意走了近路,虽然颠簸些,可能在不到一个时辰赶到镇上。这条路在夏天我常走,春天雨多的时候就不能走了。”

郁小闲坐下来还没有五分钟,第一笔买卖就来了,一个穿着破旧的大嫂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过来了,牵着孩子的手里挎着一个篮子,另一个手里是一个破布口袋。她看见穿着光鲜衣服的郁小闲和蛐蛐时,立刻扭捏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走过来。好在梅管家正好背了三升米下来,就招呼她说到:“王二家的,别怕,我们家太太慈悲着呢,你背的是蘑菇还是药草,让太太看看。”

郁小闲就想听这句话呢,于是她又问赵岐说到:“芋头夏天能种吗?”

次日早晨,梅管家敲门叫醒了郁小闲,郁小闲跟着他登上了山顶。郁小闲估算时间从住处到山顶,不过就是二十分钟的山路,可见这山并不高。郁小闲对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还挺满意,虽然没有梅管家爬山爬得利索,可也没有很吃力,身体好就是将来巡山的本钱。

郁小闲看着胆小的锦娘,严厉地说到:“人怕野物,野物也怕人,不是饿极了,被人伤过,那些野物也不敢随便招惹人。你要是怕,就带着相公和孩子们睡在里屋,把门窗都堵死,我和舅舅聊会子天,就睡在外屋,给你们看着。太太我属老虎的,坐镇山里,看什么东西敢在我的地头捣乱。”

看着眼前的女人可怜,郁小闲挑了一些只能做鞋面子的布送给了她,到底没收钱,吴嫂在一旁直夸郁小闲心善。三婶子离开后,郁小闲一家就准备上路了,吴嫂到底是拒绝了郁小闲给的食宿钱,还拿了一罐子酒渍的杨梅果给郁小闲带着,另外又送了些梅干菜之类的干货。

他的五官长得挺好,目前只有儿童的智力,那种眼神啊,有点像熟女从前喜欢的少年郎形象。不用看别人,看锦娘那花痴样子,从前兴许就是她主动勾引了自己家的主人黄有才少爷。

招娣笑话了蛐蛐,屋里的人都笑了,可郁小闲突然不笑了,眼睛里满是泪水,她说到:“这到底是我们做大人的无用,一个三岁的孩子呀,然帮着家里做事赚钱,累成了这个样子。”

天光大亮的时候,集市上开始热闹起来,郁小闲逼着赵岐开口吆喝,招呼人来看货玩游戏。赵岐不好意开口,郁小闲就带着他喊:“玩连中三元,投中的人今年好运连连,家财兴旺,一本万利。”

郁小闲笑着问到:“大哥,一百文花完了,给妹子说说每样东西的价钱。”

再分手前的晚上,郁小闲带着一颗乌金丹和一半云南白药来到方六爷的屋里,按照规矩给方六爷行了大礼,称方六爷为方世伯,算是正式结下了情谊。对于郁小闲送的孝敬,方六爷毫不气的悉数收下,只有这样才算真正把郁小闲当做了自己人。几天下来,识人功夫了得的方六爷很愿意多这么个个世侄女,心想也许将来会因此多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黄家的这位太太本不是普通人。

郁小闲又把地契是黄有才赢回来的事情也说了,还说自己的嫁妆里就剩一本宋刻本,已经卖钱赎了锦娘。至于得罪万千户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他们想抢去自己在春香楼收来的一套首饰也惹得祸事。说完这些,郁小闲抬起头来,强忍住泪水对方六爷说到:“六爷既然已经知道收留小妇人一家是惹到了恶霸,我们也不敢求六爷护着我们一家,只求六爷高抬贵手放我们走。我们这些女人不肯低头大不了就是个死字,到时候还请六爷照顾好我的义兄,我会把两个可怜的孩子托付给他照看。”

方六爷和郁小闲拉开了话匣子,聊了十五分钟,甚为投机,这时雅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被李四平气气地请了进来。郁小闲知道这人肯定是方六爷口中的梁大夫,于是立刻离席行礼说到:“黄郁氏见过梁大夫。”

这些东西买来的时候不过一百多文钱,此刻在大家都饥饿难当时,算是雪中送炭,郁小闲要的是人情,这几个小钱,她可不稀罕。方六爷也明白了郁小闲的意思,立刻吩咐手下把钱收回去,然后拱手说到:“那就谢谢黄家娘子了,要不是你家提前买下这些干粮,我们这些老伙计们可要饿上一天了。”

赵岐的那个心呀,是怦怦乱跳,郁小闲顿时脸红,立刻把面捧给赵岐说到:“这是苋菜骨头汤拌出来的面,自然是红的,你吃吧,我还有卤和卤蛋给你当浇头。”

由于都熬了夜,早晨也都受了累,锦娘母女和郁小闲都在骡子车上睡着了,黄有才和蛐蛐都睡了觉,力充沛,黄有才正在和鲁贵学驾车呢,蛐蛐坐在车上往外瞧,什么都新鲜,一路上数他最快活。

郁小闲接过东西一看,是一个美的令牌,上面写着“尚德”二字,令牌是瓷器的,这倒是特别,难道制作的人不知道瓷器是易碎品,不怕在传递过程中被摔碎吗?

蛐蛐向来听话,立刻点头答应下来,看着宋婆子做的食,郁小闲就没有胃口,简单扒了几口饭,她就赶紧回了屋里。把十两金子和三十多两打劫来的银子缝进了自己的一件坎肩里面。这些和蛐蛐棉袄里的三十两金子,郁小闲准备用来当私房钱,备用金,至于剩下的全部家当,二十二两银子和五百多个铜钱,就算是这个家的盘缠了。等到了泾县,真到了为难的时候,再拿私房钱来养家。

万千户看看郁小闲,觉得说得有道理,郁小闲立刻对王姨娘说到:“请夫人把簪子还给小妇人,我要回家了。”

郁小闲知道,很多大师级的工匠都有些特殊的脾气,自己既然合他的眼缘,得到了两只好簪子,又何必惹他不高兴,等自己离开前,再送些柴米酒,表表心意就好了。

赵岐知道郁小闲是担心钱六子找上门来,于是他说到:“黄家娘子,你放心,这几天,我一定会一直守在歇脚店里。拼了命,也会保护娘子的安全。”

回到家里,招娣就跑出来了,对郁小闲说到:“太太,姨娘吧,她回来就一脸灰白,现在在房间里哭呢。”

郁小闲谢过赵岐和他的搭档鲁贵,说到:“今天卖了衣服,得了银子,必要张罗酒菜,请你们吃上一顿。”

郁小闲没有兴趣在闷热天下灶赚钱,抢宋婆子的生意,于是对来问话的年轻轿夫赵岐说到:“我们家的日子也苦,只因赚了几个辛苦钱,才做了一顿好饭。这歇脚店的灶台也是问店主借用的,做这个卖饭的生意是万万不成的。你们要想吃我做的饭菜,晚上就来搭个伙,也不必说钱不钱的事情。将来,我们一家要回老家的时候,还要请你们帮忙找车子,介绍可靠的脚力。”

郁小闲的话,招娣是记下了,蛐蛐肯定听不太懂,可将来郁小闲会慢慢教他的。表姐的儿子小涵,是郁小闲高二暑假出生的,郁小闲侍候了表姐的月子。往后的日子,由于表姐跟着表姐夫去了外地打拼,郁小闲除了上学,在家的主要工作就是带他。要说起来,郁小闲虽然没有结婚生子,可带小孩的本事,不比任何一个妈妈差。

锦娘有些不解,说到:“何必麻烦,就徒手捡了,用碱水好好洗洗就成了。这天戴上这个怪热的。”

郁小闲知道招娣懂事,就由着他们去隔壁看铺盖了。掌柜的看着郁小闲眼高手低,看上的都是好东西,却舍不得花钱买,就有心嘲讽,问郁小闲说到:“这位大嫂,要是想要那些便宜有好的东西,我那边到有些实在的。还没有洗干净挂上,你倒是可以挑挑。”

锦娘熬了年,一直盼着这个姨娘的身份,老爷太太在的时候,不能如愿。少爷也对自己薄情寡恩,让自己和女儿都没有个盼头。如今少才当家,就给了自己姨娘的身份,把招娣也认了庶女,这种恩德宛若再生父母。

一个闷棍打下去,那无赖的头就栽进了茅坑里,郁小闲想着把他整个人都推进茅坑,结果在抬人的时候,到了些硬邦邦的东西,是银子。郁小闲十分高兴,把这家伙的钱财都打劫了,这才对的起自己。她立刻麻利地把无赖身上的钱袋里解了下来,连腰间的荷包都一并收了。然后用力一脚,把那家伙,整个推进了茅坑,那家伙死了就更好,省的自己记挂着将来报仇。

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亥时了,郁小闲知道不能再多想了。此时的春花楼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那个可怜的锦娘在那种地方待了两天,肯定是开始接了。想到那种肮脏事,郁小闲咬了咬呀,决定立刻就去把锦娘赎出来。这种事少一次,对女人的心灵都是少一次伤害。现在手上的那卖宋刻本的十二两银子,豁出去不要了,也先把锦娘赎出来才好。

很快就有一个老学究一样的人上手看了看宋刻本孟子,然后开出了一个价,“两百文”,这人还真会趁火打劫。郁小闲淡淡地说到:“这个价,直接去宋朝买还差不多。”

除了宋刻本,郁小闲还有一点其他的收获,她在破家具和墙缝里找到了一只旧银簪子,十几个铜板,几身破旧的衣服。银簪子和铜板,很有可能是锦娘藏的私房钱,那几套旧衣服,估计是以前下人留下来的。那么破,应该是卖不到钱,所以才留下来了。

“这么简单,看来老大选定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一生命比黄连苦。”

郁小闲一直没有告诉父母,她已经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她害怕如果说了,一向疼爱哥哥的父母就会逼着她卖掉铺子,给哥哥治病之余,再用剩下的钱娶一个乡下的女孩子做嫂子。这样没有本钱的她,就很可能被逼着嫁给一户家境殷实的男子,再次为家庭牺牲。从高中开始,她就知道了自己只是父母和哥哥的救生包,有些话说得太现实了,里面的亲情反而就像是利用了。

赵岐和鲁贵出门的时候,郁小闲悄悄对赵岐说到:“你的本钱都要用去买海味,主要是海带,紫菜,虾皮价钱要多问几家,别上了当。我还有三两碎银子给你,你记得帮我买些好布头子和碎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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