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用充满疑惑的眼光看着郁小闲说到:“大,你身子好了,不再说胡话了?是不是少爷清醒时让你赎我的?银子也是少爷赢回来的?”

由于楼里主要是做熟和下等人的生意,刘老鸨子就不必很费心照应着人,听公说,有个赌博鬼拖了女儿卖,她就板着个脸来看“货”了。一个相貌好的七八岁小丫头,买到人牙子那里,至少可以得到二贯,她就板着脸和死赌鬼谈价,一贯钱买了来,明天卖出去,赚个一贯二贯的,她也不嫌少。

黄有才摇摇头,抬起郁小闲的下巴就对着她的嘴香了一口,然后说到:“娘子不是讨厌她吗,我把她卖到了春花楼,她要是有点良心,就好生接攒点私房钱。等爷手背的时候,也有地方找银子翻本。你要人侍候,就让招娣服侍,要是爷天天赢钱,也少不得你穿金戴银,使奴唤婢,也犯不着赎个娼妇回来。”

招娣一听这话,就拉住了郁小闲的手说到:“太太,你不会是想卖掉蛐蛐吧?他虽说不是嫡子,也是爹爹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郁小闲挣扎着爬起来,牵着两个孩子的手问到:“娘刚才被爹爹打到了头,很多事记不的了,你们告诉我好吗?等一会儿,我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们娘三个充饥。吃饱了,我再寻一寻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卖的,断不能让爹爹卖掉你们。”

今天,孟蝶男友的结发妻子赶来,没有打骂孟蝶,也没有闹事。那个女人只是和孟蝶谈如何遇到现在的丈夫,然后是怎样帮助丈夫得到现在的成功。那女子也是一个痴心人,明知道丈夫并不爱他,还是感动了丈夫娶了她,并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帮助丈夫取得如今的成功和社会地位。原来孟蝶男朋友并不是一个年薪三十万的白领,而是一个身家有几个亿的大老板,他到底是骗了孟蝶。

郁小闲多年来压抑的火山终于爆发了,她对张淑萍脱口说到:“好,我现在就收拾衣服走,多谢舅舅舅妈收留我六年,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您打一个电话,我立刻就来。”

黄有才现在和蛐蛐做了好朋友,蛐蛐还真是出息了,用一点小玩意,就把白痴老爹收了做小弟,黄有才最听蛐蛐的话,成天两人就一块吃,一块玩,这样正好给招娣减轻了负担。郁小闲问招娣:“凤,现在正好换季,估衣铺子里一定有不少旧衣服,我们要去山里住,是该多带些衣服,省的将来出来买,不方便。”

招娣听到嫡母叫的亲切,心想着自己春天也长高了些,也该有些大点的衣服穿了。只是家里现在全靠嫡母的嫁妆过活,难为她还愿意去估衣铺买衣服给大家,这种天大的好事当然不能错过。

招娣虽然有心跟着嫡母去估衣铺,但又担心自己不在歇脚店看着,自己的傻爹爹和小兄弟会被人欺负,心里拿不定主意。郁小闲看出来了,对招娣说到:“我们四个一块去,把你爹爹的几套好衣服带在身边,就不怕丢东西。早晨歇脚店就来收了今天的房钱,店家也会替我们看着这些行李的。”

招娣听嫡母这么说,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立刻去照应爹爹和蛐蛐换衣服,黄有才被换上了从前佣人的破衣服,看上去一个要饭的傻子一样。郁小闲自己也是打扮的很朴素,蛐蛐和招娣也是如此,不做那个穷酸样子,哪里能买到便宜的东西。

一家四口一同上路去估衣铺,招娣这些日子没有少出入这些地方,郁小闲便叫她穿了锦娘缝补好的一套男装跟着,小女孩到那种地方,也不是很体面。在路上,郁小闲就问了问估衣铺的行市。估衣铺里的衣服也有好几种来历,有些好衣服卖的便宜了,指不定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这些都是招娣在估衣铺子里听来的议论。

郁小闲的杂看得不少,也大致知道估衣铺子里的货,不外乎是三种来源,穷人拿来典当的,富人多余不喜欢的,还有一些就是来路不好的东西,死人的遗物,病人用过的,偷来的赃物。估衣铺的老板一般会把正经的收来的衣物打理挂出来,按品质卖钱。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衣物,能整理出来,当行货卖,也不敢卖给街坊熟人,都拿去骗外地人,乡下人,自古做这些小买卖的,都是这样。郁小闲自己是做旧货生意的,这点子经验还能没有?

到了估衣铺集中的那条街上,郁小闲先进去了自己家常常典当衣服的地方。自家的衣服,知知底,能买回来也省的疑心出处。到了那家铺子,在招娣的提醒下,郁小闲挑出了一堆东西,掌柜的没有认出招娣,还以为遇到了大主顾,赶紧说价。郁小闲听了价钱,就直接放回去了不少,这些东西要都赎回去,要上百两银子,她这次预备买衣服,铺盖的钱,最多只能花五两。黄家的家境不比从前了,就是赎回这三分之一不到的衣物,都是不能了。

郁小闲把招娣指出的,自己嫁过来时,带来的那两身衣服选好,然后问掌柜的:“一两银子可够?”

掌柜的看了看东西说到:“一两怎么够,我收来时都用了一两二钱,大嫂你贪便宜也不能让我折了本钱。”

郁小闲看了看,有些惋惜,看来只能买一套了,铺盖才是最花钱的,不能为了自己穿的体面,让一家子人没被褥。招娣看见嫡母难过,也不好做声了,对嫡母说到:“女儿带着爹爹他们,去隔壁看看铺盖,那家的东西好像要便宜些。”

郁小闲知道招娣懂事,就由着他们去隔壁看铺盖了。掌柜的看着郁小闲眼高手低,看上的都是好东西,却舍不得花钱买,就有心嘲讽,问郁小闲说到:“这位大嫂,要是想要那些便宜有好的东西,我那边到有些实在的。还没有洗干净挂上,你倒是可以挑挑。”

郁小闲心想,自己懂得如何对衣物消毒,要是能用很少的钱买到值钱的衣服,大不了破费些钱和力气消毒就好。于是郁小闲说到:“货在哪里,只要不是病人的东西,我到愿意看看。”

掌柜的听郁小闲一说,知道是懂行的人,便痛快地说到:“这些倒不是病人的东西,这春天里,谁敢收这个在家里,一旦染了时疫,还要不要命。你既然懂这些,我不妨告诉你吧。这是一个上了吊的姨太太的东西,本该烧掉,却被她家的小厮偷出来一包,换点钱花。里面有些好东西,只是都被剪破了些,大约是她家的大娘子咒她死后到那边都要穿破衣服。那些东西,补一补,还能穿出体面来,整包东西我只花了五钱银子,你加上一钱,我就让给你。”

郁小闲说到:“这么晦气的东西,你也敢要,我若要去,也不敢穿,只能用它们改了荷包什么的,再卖掉。这一钱银子,你也别要了,我拿回去,还得买些纸钱烧给她去。”

掌柜的想了想说了声:“好吧,不过,那两套衣服,你要帮我得了去。那衣服也太大了些,做工虽说还好,那个身量的女人却不多,大嫂,你穿得合适,给我个本钱就成。一两七钱银子,你全部拿走。”

郁小闲想到这家估衣铺子在自己家赚了挺多钱的,打定主意,只出一两银子不肯多出,可是这样来硬的,不是办法,于是她对掌柜的说到:“掌柜的这里还有什么破衣服吗,我一并看了,再谈价钱如何?”

掌柜的一听,感觉挺好,对郁小闲说到:“除了衣服,我有时候买整箱的东西,里面还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大嫂愿意看,多少拿几个钱,就一并拿去吧。”

郁小闲和掌柜的打开了话匣子,又指点了一下,掌柜的如何搭配衣服,让人成套的买,增加店里的销量。掌柜的十分惊讶,以为遇到了行家,就认真和郁小闲攀谈起来,拉扯些生意经,两人很是投机。结果末了,郁小闲用二两银子,赎了自己原先的两套好衣服,外加那一大包死去姨太太的衣服。另外还得了一个整箱子的零碎荷包之内的东西,倒在一个破布口袋里准备运回家。至于另一个破布袋子里装的一大包破衣服是向掌柜的讨来打补丁补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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