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的话语声戛然而止,脸霎时憋红了,暗恼自己忘形了,她忘了这还是古代,不带她这么开玩笑的,宛清抿了唇口,憋紫了脸,忙朝王妃摇手道,“宛清没事,不用叫大夫来了,还是找个大夫给大嫂瞧瞧吧,梳云就交由侧妃处置了,没准这两天颜容公主估计就得差人来。”

静宜郡主摇摇脑袋甩开这些疑惑,迈开步子追着十三皇子他们去了,留下端宁在后面直跺脚,嘴翘的都不知道可以悬几个壶了,让她发誓她就走了!

宛清挺直了腰板,直愣愣的望着老夫人,笑道,“孙媳可不爱斗鸡遛狗,怎么会闹得王府鸡犬不宁呢,再说了,宛清哪来那本事拾掇相公出门,相公那是听了老夫人您的话,才想着出府的,您忘了么,不多久前,您才说相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坏了王府的名声,相公才想着出王府的,相公,你说是不是?”

出嫁之前,苏妈妈也跟她提过这事,她也有过猜测,像电视剧里写的那样,男方要是不便的话,找公鸡代替的都有呢,成亲那日,那么些流言蜚语,这厮肯定忍得辛苦,估计是千万个不愿意,虽然那是他该做的,不过他愿意忍受,宛清现在想想心里还有些感动。

吃过晚饭后,宛清在院里散了会儿步,回去洗完澡出来已经没在屋子里见到莫流宸的人影了,宛清累了一天也没寻他,早早的就睡下了,与往日无异。

说起她们,宛清当真有些头疼,头一次回门就惹了这么多的风波,宛容又逢着议亲,她又是个有野心的,哪里肯尊从大夫人的安排,先前二姨娘看她的眼神,总让她觉得心里难安,要是大夫人当真被罚去跪祠堂,她可是个心思歹毒的,既然敢往她屋里放蛇,难保不会用手段害三姨娘,宛清越想心里越难安,忙拽了莫流宸的胳膊道,“相公,你手底下还有人闲着么,派个人暗地里保护我娘吧,如今她升了平妻,大夫人和二姨娘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宛清一听,下意识的微咬了唇瓣,妖孽还在老太太屋里看小孩呢,半天不见她去,怕是要发飙了,宛清心下一激灵,忙撅了嘴,惨了,一高兴就把他给忘了,来时的时候可是说过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的,回头还不定怎么罚她呢,宛清想着,恨不得摇身一晃就立在某人跟前了。

宛清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宛絮可不能像她一般,被大夫人奴役去做绣活,大家闺秀还是要读书识字,不过宛絮住在老太太院子里,三姨娘又时常帮着照顾,不怕大夫人欺负她。

莫流宸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妖艳的凤眼闪亮如星,宛清如释重负啊,好在楼道里没什么人,其余的人都是跟他们一伙的,不怕丢脸,这脸早八代全丢他那里了,回头再一点点的额收回来吧,宛清想着,对这莫流宸的后脑勺一阵张牙舞爪,在他回头之前,很利索的收回了手,很狗腿的笑着。

三太太听了更是高兴,欣喜的点头,复朝王妃道,“筝儿虽是议了亲,可她的绣活真真是上不得台面,宛清的绣活好,弟妹想找她去指导指导筝儿。”

他是见她捏的有气无力,挠痒痒也比她的力道大,才问她饿不饿的好不,怎么就变成他饿了呢,莫流宸无奈的瞅了宛清一眼,复又躺了下去,宛清撇撇嘴,认命的继续揉起了腿。

三个掌柜的被宛清骤然冷寒的声音吓着脸色一白,要是搁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这里可是锦亲王府啊,先前在二门处,他们也跟王府的小厮打探过了,二少奶奶在府里不太受宠,可是有王妃护着她,再看二少爷也一直坐在二少奶奶身侧,时不时的就拿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瞄着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敢在他面前大发脾气,瞧着就不像不受宠的样子啊。

宛清推着莫流宸就往王妃屋子里走去,王妃见宛清和莫流宸又回来了,忙走过来,问道,“可查出是谁杀了秋月?”

秋月眼神飘闪,不敢与宛清直视,低着头道,“奴婢,奴婢也是听人说的。”

虽是征求询问,可语气却是不容人质疑,王妃因为想着宛清的病,没有一口回绝,再娶一房回来,依着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要娶房平妻回来,宸儿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老夫人挑的人怕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又有她在背后撑腰,儿媳又是个温顺无争的,还不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儿,宸儿夹在中间岂不是受罪。

宛清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得低着头道,“老夫人和婶娘们也是心疼相公没人伺候,宛清是晚辈,也不好拒绝。”

梳云见了他,嘴角就鼓了起来,一副很是不愿意见他的模样,上回把她扔马车里不算,还将她带到树上,吓的她没差点魂飞魄散的事,她可记得牢着呢,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便臭着张脸道,“少奶奶,奴婢们这就出门去了。”

好半天,宛清才吃好饭,站起来,看着莫流宸熟睡的样子,狠狠的骂了他一顿,走上去,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眼珠没动,睫毛没颤,宛清作势打他,他都没反应,真睡着了?

大夫人却是不气,依然笑着,“老太太添了孙女儿,怎么能不恭喜您……。”

这会子见宛絮巴巴的掉眼泪,忙蹲下去,拿帕子给她擦眼泪,轻声劝道:“五妹妹别哭,是姐姐不好,没看见你跑过来。”

宛清用过早饭,便带着竹云去了老太太屋里,昨儿的账册没有看,今天还得继续,到了老太太屋里才知道,昨天老太太狠狠的罚了宛容和宛玉,罚她们两个月月例,再在屋里闭门思过并抄写《女戒》一百遍,半个月不许踏出院门半步,否则惩罚加倍,宛清简直拍手叫好。

莫流宸听了宛清的解释,竟没有半点的怀疑,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了,竟还带着一丝喜色,拿出荷包递到宛清手上,宛清见他没多问反而相信她,心下大安还带着点开心的感觉,打开荷包,取出那个拿油纸包着的药丸,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没拿手碰吧?”

说完,他自己就先愣住了,紧接着耳根子就红了,还有些暗恼,都被她戏弄了半天,还想早日把她娶回去,恩,应该是早日把她娶回去,再戏弄回来。

宛清心下一愕,息了想要大声求救的心,的确不能大叫,身后人是否真有害人之心还未定,不然早一刀结果了她,可事情一旦捅到大夫人那儿,弄不好就会被定个私会的罪名,那她这辈子可就完了,宛清咬牙切齿,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将她掳上树来,完全是为了她好,是为了保全她的闺誉?

宛清翻了个白眼,她又没偷没抢,她管她银子拿来的,还好事先都猜测到这种状况了,老太太听了也皱起了眉头,眼神也凌厉的三分,宛清孝敬她,宛玉为何揪着不放,就见梳云道:“三姑娘卖了镯子。”

宛清一说完,宛容宛玉就泄了气,宛清什么资质,她们又不是不知道,琴棋书画样样不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拖她下水的,结果人家根本连五音都不知道,宛容又抬眸扫了眼宛清,笑道:“三妹妹如今也定了亲了,这琴棋书画一点不会怎么成,到时候嫁进锦亲王府也是没脸,不若从今儿起,就跟我学跳舞,跟宛玉学琴。”

莫流宸见是冷灼进屋,这才坐起来,见他手里拎着个包袱,一双美目眨了又眨,碧波流转,风华绝代啊,冷灼早已司空见惯了,免疫力超常,直接将包袱递给了莫流宸,莫流宸有些好奇的看着盒子,见那盒子就知道是拜寿的,见了嘴角不由的漾开一丝妖冶的笑容,“送我的?”

这回轮着宛清窘了,也不去接字帖,故意去翻大包袱,“两贴都是给你的,好好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练好字。”以后毛笔字就由你们代写了,宛清在心里补充了这么一句。

大夫人却是皱起了眉头,每天练三四个时辰,那双手还要不要了,想要帮宛玉拒绝,却已经来不及了,宛玉自己开口应下了,正想着怎么才能帮她那还自得其乐的笨女儿挽救,就听老太太开口了,“恩,这个提议不错,我老人家一天到晚呆在屋里闷得慌,听听琴也好。”

宛清被说的一怔,感觉到热热地气息喷在她的耳畔处,竟让她升起一股不明的麻意来,耳根不自觉的发热,这使得她更不自在,脸也跟着红了三分,急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快放开我。”

“对不起顶什么用,撞出内伤了,你说该怎么办?”头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听着还有几分耳熟,宛清一抬头,就见到冷云枫那张轩华俊美,风流倜傥的脸,他不是在屋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忙规矩行礼道:“姐夫。”

“是她,”一个丫鬟哭红着眼指着青巧,“今儿上午,奴婢去厨房给柳姨娘做糕点,中途就她去过,不是她下的毒还能有谁。”

宛清一番话听的顾宛芸咋舌,不过是一杯茶而已,用的着这么麻烦么,不过听着倒真像那么回事,顾宛芸一咬牙,为了他,她拼了也要学,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判断水一层热了?”

宛清以前哪吃过青巧做的糕点啊,显然这话是问宛玉的,宛玉听了便道:“嗯,还是一样的好吃,大姐,待会儿吃完了带我们去园子里逛逛吧,我们有话边走边说,我还是头一回来定远侯府呢。”

说着,将小脖子一昂,见宛清和竹云都好奇的睁大了双眼,这才道:“刚刚锦亲王府送耐采礼来了,有二十四台呢,老太太看着礼单可高兴了,奴婢还溜去前院看了,好多宝贝,奴婢好想搬两箱子回来显摆显摆。”

这些定远侯府的秘事能传进顾府来,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那些陪嫁的丫鬟回来说的,宛清想着顾宛芸刚刚那双哭红的眼睛,有些同情她,这就是盲婚哑嫁的结果啊,虽说出嫁前也打听了不少,可毕竟是人家侯府里的事,外面的人能探听得多少,那些隐秘的事就更是少了,再说了,媒婆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谁上门提亲,会自爆家丑的,还不是带了张牛皮来吹,吹的好,成了,吹不好,换下一家继续吹,就看谁比较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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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流宸抬起头,燿兮如华的脸颊绽放一抹绚丽的笑容,正要开口,就见对面有个丫鬟急急忙跑过来,行了礼便直接开口道,“老夫人请王妃过去一趟。”

王妃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问道:“怎么没见着贵府的三姑娘?”

宛容这才低头一看,果然有片树叶,忙扯了下来撕碎扔到地上再狠狠的踩了几脚,见宛清露出疑惑的表情,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好像是什么,你敢说出去,我要你好看!”

端王妃靠着大迎团枕,听了宛清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寒症,她没差点成了药罐子,这会子一听不用吃那苦哈哈的药,不禁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拉着宛清的手道:“难为你连我怕吃药也想到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从未想过身体能有痊愈的一天,但这三天,她明显感到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不由的她不信宛清的话,这条命要是没能遇到宛清,今日怕是……这份恩情她不知该如何还,不由得又多看了宛清几眼。

宛清满含期望的看了一眼宛玉,宛玉忙撇过脸去,宛清又去看宛容,宛容也是一样,宛清脸上就带上了几分失望之色,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她对这两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嘛。

顾老爷见她说的也有理,自是不再提了,顾宛容也只能咬牙暗气,把心思放在了两个月后的梅花宴上。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失礼,便又补充了句,“把那雪花膏拿了银盒装好送去,让她们带回去给端宁郡主,再把那香也挑一种封好一并送去。”

十三皇子自己也听不下去了,他原不觉得自己挑食,被贴身太监这么一提,他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挑食呢,不由的微红了脸。

宛清也不阻止就那么听着,心思也不再那些吃食上了,一般人挑个一两样很正常,挑食的太多那就是身体的问题了,而且十三皇子也太瘦了点,仔细看都有些病态的瘦了,别是什么病才好,那样她就是做出菜来,他也不喜欢啊,那她岂不是回不去了。

宛清就那么瞅着十三皇子,在心里琢磨着这是什么导致的,十三皇子被瞅的脸都红了,正想开口骂她,就见宛清朝他招手,十三皇子倒是很听话,跑她面前蹲着了,目的就是看她搞什么把戏,宛清一手给他把脉,却是叫他张大嘴巴,“让我看看你舌苔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

十三皇子原是想张嘴的,可是一听宛清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气红了脸,什么跟别人不一样,不就是挑了点食么,说的倒像他是个怪物似地,不由的紧抿了唇,想要起来,却被宛清给摁住了,她还跪着呢,给你瞧病,你还委屈了,委屈的是她好不,又没欠你们什么,大老远的跑皇宫罚跪来了。

十三皇子还要起来,宛清就是拽着他,眼睛瞪着他,十三皇子只得瘪瘪的张了嘴,这个无礼的女人一定要打他板子,狠狠的打,大庭广众的她不要脸面他还要呢,他是皇子怎么能随意的吐舌头,太掉相了,就听宛清不满的道,“小屁孩,舌头伸出来点儿,看不清。”

宛清声音还是压的很小的,这么冒犯人的话可不能让太后听见,不过太后高高在上,应该听不见,可她忘了在场还有两个会武功的,听的清楚着呢,就她的所作所为,小命早没了。

十三皇子真是被气死了,双眼暴瞪,连脖子都气红了,他都十岁了,早不是小孩了,让她去做菜她非得要看他舌头,让你瞧成了吧,待会烧不出好菜,看不罚你,宛清瞧过后,有些心惊,也不知道十三皇子是什么时候得的病,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吃什么都是苦的?”

二皇子一听,立时睁亮了眼睛,十三皇弟跟他一块用饭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抱怨说他的厨子不好,做菜味道苦,他只以为他是挑了点儿,喜欢吃甜食,今儿一听,当真是舌头有问题不成?

太后也奇怪了宛清的问话,十三皇子挑食皇宫里众所周知,却是没人往病上头想,就是往日瞧病也没见哪个太医说起啊。

十三皇子听的红了眼,总算有人相信他说的话了,不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吃东西都是苦的,他讨厌吃饭。

这病隐晦着呢,也是宛清在他外公那儿听得的,宛清外公可是曾为了一个病人的这种病窝在书房里阅古籍想法子整整呆了三天才想出治疗的方子来,所以宛清记忆深刻,当时还同情那病人来着,吃什么都是苦的,连吃糖都尝不出甜味来。

宛清忍不住很同情他了,暗恼自己先前平白无故的说人家挑食瘦不拉几,那也不是人家想的啊,皇宫里头好吃的多了去了,却是吃在嘴里味苦,也难为这个才十岁的小皇子了,宛清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算你福大命大,我刚好知道有个方子可以治你的病,回头吃上几贴药,让舌尖上的小包消退了,姐姐保证你吃什么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