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越文手一颤抖,说:“你看我敢是不敢。”手上一紧,昌亚脖子上渗出血来。

她觉得这一刻的宁静是那么丑陋——所有至爱至亲的人就像一片片雪花,被寒风卷走。自己是那片最小的雪花,独活在世上,在风中飘零。

伊越文说:“聂将军说得一点没错,他不但自寻死路,还逼得我百川族长再也不能隐晦,要知道就算我们不对他来硬的,这世上想得到这剑的人何其之多,保不定哪一天这小子就落到旁人手中,我百川族长一生的心思那不是付之流水,还谈什么对宫主尽忠,为国报效。”

昌亚恍然大悟,原来前面的脚印竟然是好女,自己最后终于甩开她后,她肯定又在找我,两下错开,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时又有两只恶鹰扑来偷袭,两人各一箭,好女的射偏了,那一只鹰身上飘下两片羽毛,昌亚那一箭中了,那只掉了毛的鹰并没有惊魂未定,而是站在队伍前面,窥视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两人从没见过这样冷静的鹰,不觉身上有点毛。

昌亚心里一紧,说:“要是你的朋友做错了事,被另外一个人要讨回公道去,双方生死相斗,你是帮谁?”

昌亚好笑:“叫我小亚子是他骂我,怎么你也这样叫我?”

昌亚笑着说:“我要这个做什么?”

这一天,树洞里忽然明朗起来,昌亚知道终于出太阳了。他爬出树洞,只见林子里晶莹耀眼,阳光透过层层树缝进来,有一束照在他身上,像温暖的母亲抚慰着他,两三个月没见过阳光,他忽然惊奇自己都没有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给冻死,而且感觉到反而更加强壮了。他折下一根枝,把树杆上的敲碎,想要爬上树顶晒太阳。树杆很粗,他要把旁枝上的冰打开,枝上有许多冰条和他腿一样大,他就这样敲一段爬一段,有时还要估计下来的时候该在哪落脚,还得重新敲打,以防下树时滑下。他手冻得通红,简直就握不住棍子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下山,深一脚浅一脚,半天后终于到了林中,他扒开地上的雪,果然在底下找到许多野菜,他采了一大捆回到岩石底下,在石头上揉出汁水,又用柴火烤干,储藏起来,什么时候想吃就可以拿出来。一连几天,他采集了已经好多,都一一烘制好。晚上他烧着火抵御寒冷,想着明天要如何弄到鸟的骨架,这几天都在山南面采野菜,没看到鸟兽的踪影。第二天他到山的西面,仍然是没有鸟影,不觉大为失望。这大雪封山,鸟兽有的冬眠有的躲藏起来,要等过了冬天,大雪融化之后才会出来活动,当下决定开春了再来捕鸟。

昌亚说:“魔人自古就天生和我们人族一同在这个世界,那也没有选择的,要是大家和睦相处才是最好。”

昌亚很是关切,问道:“你爹爹他怎么了?”

伊傛说:“你刚才想得入神,什么也没听到。”

“是,族长。”伊越文一步跨出。

这连理枝说的就是两山缠绕的古藤。木氏心里苦痛怨恨:古藤相缠,又用铁链紧锁,可说是万世相爱,永不分离。要说人间至爱至情,又有谁能比得过这父山和母山的情深意重。百山啊百山,你一去十一年,你号曰百山,你……你……你又如何与这小小的父山母山相比?父山母山情比金坚,万年同心,你百山却……却怎地……想到此,眼泪扑簌簌流过脸颊,滴湿了衣襟。

两个孩子一路慢慢地爬上山来,越过藤桥,上得父山。时值春夏之交,遍山的山花耀眼。伊傛最喜那灌木众中的朱兰,那朱兰花很奇特,花缘一圈深蓝,中间朱红。昌亚伊傛看一朵采一朵,不觉远离了山道。到了鹰折崖,这鹰折崖崖高笔陡,据说从未有人看见过崖底。往下一看,崖下云朵飘飘,山风凌厉,任山上日暖花开,崖下也是风起去涌,连有着苍劲翅膀的鹰也飞行不稳,折翅下坠,是霞山最为凶险的一处,一般很少有人来此,渐渐的荆棘丛生,成了一个隐秘之所。

清晨,从白莲花中下起了花雨,天空中的祥光更盛,花雨飘飘扬扬,洒满了女孩的头上身上,她笑眯眯地,还不满足,伸开手掌,要捧个满怀。这是女孩快乐的一天,这一天晚上,祥光照着大地,照着菩提树。

小亚说:“我爹爹的名字叫昌百山,我叫昌亚。我不喜欢你,你刚才骂我爹爹,说他坏话。你说什么真理在你刀锋之中,你个牛可吹得忒大,依我看也未必。”

陈室温说:“昌百山旧部校尉陈室温,就是我。”

小亚妈妈撕心叫道:“亚儿,我的亚儿。”

那人说:“我们李太尉早知你们图谋不轨,今年终于知道你们在这集会叛乱,岂有善罢的道理?”

走不一会,又有两名家丁骑马到来,恭敬有加地说:“高将军一路辛苦,占将军袁将军诸将军一早就到了,都说您肯定路上有事耽误了,我们老爷说您一定会准时的,这不,您不是来了吗?”

他说:“我们现在是在五伦山南,属央国地界,但是离央国的都城紫金帝都很远,离海河已经不远了。我们下山后一直到我们要去的地方都是丘陵地带,到时大家可以看看旖旎的小山小水。”

小目默默流起泪,大家都知道他在想师父了,都安慰他说大师是个神仙,神通广大,不会有事的。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只苍龙凶恶无比,目大师与它斗到崖底,大概是九死一生了。

俩人到了宫殿,忽然听见有人,过去一看,是那姓牛的侍卫。原来那天他被黑灵撞断了胸骨,不能随众人走,便留下来养伤。这时一见黑灵,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求饶。宋刚逼着他只要说出出谷的路,便饶他不死。那姓牛的侍卫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绝壁下,指着壁上一个个凸出的岩石。宋刚想起高古的故事,钟四郎大侠现的密道不就是这个吗?原来这里就是魔东族的都城,当年钟大侠便是在这里写下了那部金线《本照经》。他看看这不见顶的绝壁,想要爬上去确实不易。他搓了一条绳索,要把卫见绑在背上,卫见说:“宋大哥,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吧,我不想出去了,反正那些坏人以为我已不在人世,不会再来找我了。”牛侍卫听这样说,“扑嗵”跪在地上说:“爷爷奶奶,你们两个是金童玉女,你们饶了我吧。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把公主还在人世的事说出去的。”原来他一听卫见不出谷,那必定是要杀了自己灭口,他跟随伊策久了,这些手段很熟悉,这一次关乎性命,他居然反应极快。两人不理他,牛侍卫磕头更响了。宋刚知道卫见的心意,是怕自己背了她负重爬不上这绝壁,不由分说就绑上了她在背上,说:“公主,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俩人告别了黑灵,便开始上爬,幸好宋刚人高马大,步子也大,一脚一个台阶。不知爬了多久,始终不见天空,都是云雾当头。卫见过一会就问:“宋刚哥哥,你歇一会吧。”宋刚想这真是个傻姑娘,这绝壁上可怎么歇?嘴上说:“黑虎妹妹,我一点不累呢,这么高你怕不怕呀?”卫见笑了,说:“我一点儿也不怕。你叫我见儿好么?我爹爹妈妈姐姐都这么叫我的,我也想你像他们一样叫我。”宋刚听了她笑,知道她心情好了许多,苦于不能回头看她开颜的样子,颇觉遗憾。忽然卫见指着上面说:“一个洞,宋刚哥哥,上面有一个洞。我们可要去洞里歇歇。”宋刚说:“有一个洞就对了,见儿,咱们走对路了,能离开这个魔谷了。”

“你们两没用的东西,叫你们打头阵试试水,却在这嚼舌根子,一会驸马爷来了,听到你们这些没根由的话,看你们还想不想活。”

卫见听了这句话,内心不服,说:“我才不怕,它是我养的。”

谷郎说:“你很好。你可知道我单名一个郎字,是何取意?”

宋刚豪气顿生,说:“好,天下所有的妈妈,我都看成我的妈妈。”

山风微微吹来,远处夜鸟在低鸣,高古盖上毯子合上眼,不知睡了多久,听到轻轻一丝响动,立即睡意全无。见宋夫人往一旁走去,他虚惊一下,想到女子的不便之处,怕她尴尬就假寐不动。过了许久却不见她回来,他一时不知怎么办。如果冒昧过去察看,又怕唐突了她,可是不去,又怕她有什么不测。他坐了起来,过了一会,还是不见她回来,不禁心提了起来。要知道这深山之中就算没有坏人,那野兽是不少。他转头看看宋刚熟睡的样子,又是一阵心酸,觉得心里的那个追寻的火种忽明忽暗,忽远忽近。大目健连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禅杖,出一点声音,他正要说话,大目肆连摇摇手示意别出声。两个人站起来,大目健连轻轻说道:“我去上面看看,你去看看宋夫人。”说完去了。

大目健连说道:“呸!你能看穿什么?那日月佛先以天上地下从古至今第一等魔力摧残了四人的心灵,此后,以琴声歌声相伴四人,以致四人心神迷失,想那声力香力此等高深魔力何等厉害,钟鲍四者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渐渐坠入万复不劫之境,殊不知邪恶已经深深种植在他们那从来都是纯洁的心中。这时再以经义唆诱,想必讲的不是好经。”

宋刚禁不住问道:“没有马,你的腿能走路吗?”

这时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海河四虎’有另一雅称,叫做‘高瞻远瞩’,嘿嘿,高占袁诸,海河四虎,高兄排行第一,高兄高义,当年你对主帅的情义齐天,让我感动非常,兄弟我久仰了!”

猜测了许多年,渐渐人们由猜测变为恐惧。话说帝国中对这件事有两派看法,一派以宰相张和为,主张淡化处置这事,奏上国主,奏中认为人魔两族千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况魔族百年来到五伦山南也不甚频繁,犯不着为此事无端生隙,弄不好触怒魔人横生出嫌隙来。我天央帝国号称帝国,向以智慧统国,可悄悄派人调查魔族人的性情,以及他们的武力如何,到山南是为了什么?防微杜渐,从中调整国策。另一派主张武力防御,以三军太尉陈辽击为,奏上国主,奏中说道,想我帝国目下昂昂向上之国力,魔人异动,值得怀疑,当下正值我国力鼎盛之期,可以大举出兵,在山麓驻防,一旦现魔人异动,就把魔族驱回山北,此举一来可向不可开化的魔族示威,二来可保天央帝国紫金帝都之安和国运昌盛绵延。食鱼防刺,堂堂帝国,凡事要做到未雨绸缪,方可逢凶化吉。

剑盗又问:“我害人无家可归妻离子散了吗?”舍利弗说:“没有。”

剑盗再问:“我常常对人凶狠暴躁吗?”舍利弗说:“没有。”

昌亚说:“你号称剑盗,定是个江洋大盗。”

剑盗说:“乖徒儿错啦,有一个故事,你可想听,你叫什么?我可不收无名无姓的人做徒弟。”看看昌亚越看越喜欢,改口说:“那也无所谓了,做徒弟不定非要姓甚名谁。”

也不管昌亚想不想听,剑盗说:“我有一个同胞兄弟,他刀锋所向,打怪杀兽,能保一方百姓平安,我剑锋所指,无人能敌,那些个獐头鼠目盗匪窃贼从不敢到我们村庄来。我们兄弟俩靠打柴采药维持生计,养着一个母亲。有一年来了一个少爷,要强抢我们村阿花做老婆,被我们兄弟打死了。”

昌亚坐下听着,插嘴说:“该死,打得好!”

剑盗说:“大家都要这么说。可是我母亲突然得了一种古怪的病,我们去求医仙,但是医仙说要我们给他一千件极品宝贝才给医治,不然我母亲要受折磨六十年才死。我们兄弟无法,最后商议要求得一千件极品宝贝只有去皇宫偷。可是那个医仙又告诉皇宫说有人要来偷宝贝,因此宫中严加防范,我们一件也没偷到。”

昌亚说:“这个医仙真可恶,一刀杀了好。”

剑盗说:“杀了他谁来给我母亲治病?后来才知道,我们杀的那个抢阿花的恶少正是这个医仙的儿子。真是一报还一报,正好我母亲生病求他,不正落入他报复的仇怨之中了吗?”

昌亚说:“你可以逼他给你娘治病。”

剑盗说:“要说这个医仙也还好了,我们杀了他儿子,他没有拒绝我们,只是开设了这么个条件,我们怎么还能逼他治病。他也是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害了他,也很可怜。”

昌亚想了想,皱眉说:“这可要怎么办?”他想到自己的妈妈,一时由境入情,为难之情浮于表情。

剑盗说:“我们最后无法,偷盗不成只要被现,就杀入硬抢,当然我们没杀一人,只是让那些守卫受伤。我们得了个刀剑大盗的名号。堪堪还差最后十件宝贝了,却碰上了一个和尚,处处与我们为难,我们眼看就能给娘治病,这最后一步就不能实现。”

昌亚正听得入情,现身边多了一人,是伊越文,有时听到感动之处,又低头想想,只是一言不。

舍利弗说:“这个和尚是我师弟大目健连,他神通第一,你兄弟可不是他对手。”

剑盗说:“是,我兄弟为了最后十件宝贝,每次遇上大目尊者,都当其冲,保护我前去偷盗,只身一人和尊者拼斗。如此这样,到第十七次被擒,终于放下刀与尊者归去。我有一日集到一千件宝贝,正要去献给医仙。”说到这里指着舍利弗突然狂叫起来:“就是你,就是你害的我,我和你势不两立。”

舍利弗合什说:“我用乾坤袋收你一千件宝贝,害你救不了母亲,你可知晓,你盗取不义之财救母,虽成孝,却不成义,我这是在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