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要是觉得冷的话,我们就回屋里去。”

她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又敛眉垂首道:“桃枝只觉今日夫人有些不同。”

若此温大夫当真是彼温大夫,我还能心安理得地说我脑袋疼。可是如今我晓得了温大夫就是沈珩,且沈珩还很有可能会是我的夫君……

说起大夫,我的脑子里立即想起的是沈珩。

瑾瑜夫君搂上我的腰肢,大手在我的腰间轻轻地摩挲着,他漫不经心地道:“哦?什么喜事?”

碧榕和梨心知道我得了喜脉后,神色极为震撼,望我的目光皆是怪异得很。我问:“怎么瞧你们表情似乎我得了喜脉是件不祥之事?”

我摸摸胸腔,重重地呼了口气。

我瞥了眼药碗里的药汁,黑不溜秋的,看得让人反胃口。

我瞧他们俩言语间充满欢声笑语,姑娘家说得眉飞色舞的,男人时不时红个脸什么的,我便对桃枝道:“桃枝,你信不信隔壁桌的男人若是娶了这姑娘,定会将这个姑娘家当成宝一样来宠爱。”

瑾瑜夫君笑道:“傻阿宛,怎么睡了一觉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你姓谢,单名一个宛字。你我二人自小相识,乃是青梅竹马,你及笄时便嫁给了我,我们两人就一直在这个山庄里过了好几年直到现在。你瞧瞧你这性子,昨夜不过是喝多了点酒,今早就连自个儿叫什么都忘了。看来以后不许让你喝酒了。”

在山庄里住了几日后,我愈发觉得怪异起来。

如今我会胸口疼,兴许易风快要遭遇不测。

我想推开他,好好地喘气,但动作不过是开了个头,他就埋首在我肩膀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觉得肩窝上有些湿润。

碧榕轻咳一声。

顾盼晴今个儿不知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一改之前对我的不满和鄙夷,见着了我,竟是绽开了和善的笑容,道:“师侄,上回是我多有得罪了,今日是特地上门来跟你道歉的。啊,这株玉兰花长得真好看,”她笑了笑,又道:“不过花再好看,也及不上师侄的容貌。”

我顿感神奇。

我道:“……我没有反悔。只是你的手心冒汗了,握得我不舒服。”

恰好此时,沈珩进了来,含笑接了梨心的话,“似乎有什么?”梨心屈膝给沈珩行礼,回道:“公主问前来拜访的人里有无单将军。”

前些日子原以为能自欺欺人,将一路来的不对劲当作头一回出远门不必大惊小怪,甚至还自我安慰了一番。只可惜事到如今,我想再自欺欺人也不能了。

掌柜笑呵呵地道:“建康好呀,建康妙呀,我前几年有幸去过建康一回,远远地瞧了眼皇宫,那气势立马就把我给震住了。”掌柜停下步伐,“姑娘,上房到了。若是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我们栈随时有小二恭候着。”

况且为了吃食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还真的有些不划算。

谢夫人顺着女儿的目光一瞧,笑道:“这朵莲花雕得真是精致。”

兄长略微沉吟,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一尸首而已,谅他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当初沈晏得知真相时,就恨不得把秦沐远撕成碎片。秦沐远若是真心爱着阿宛也便罢了,可现在却活生生地让阿宛受了数百年的孤寂之苦。

我倒是没有想到皇后会问起沈珩来,瞧了眼雯阳公主,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我。我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的。”

我还记得同一天我拜了沈珩为师。

也就是说,我被掳了的消息阿符是晓得的。

殿里静了静,众人神色怪异,尤其是雯阳公主,望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善之色。司马瑾瑜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忽然道:“平月,别让单将军看了笑话,过来这边坐。”

我抬头,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无论沈晏武功有无被废,在沈晏心中,谢宛就是谢宛,即便是样貌其丑无比,他也不会计较。可别论如今沈晏满心满眼就只有谢宛一个。

“你就是谢宛,谢宛就是你。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司马瑾瑜纠正我,又道:“易风上一世与你无干系,不过是你投胎时稍微出了些意外,本来你是三魂六魄一起投胎的,可是为了满足你临终前的遗愿,我唯好寻人施了秘术,好让你的魂魄分离。偏不巧易风也跟同一时间投胎,所以分离出来的那一魄便不小心飘进易风的身体里了。”

司马瑾瑜好无赖,我道:“你说过,未成婚前你不会碰我”

阿爹又对我道:“以后你要好好地听阿珩的话,譬如刚刚说要嫁给李总管的胡话不能再说了。”

他们盯着我,像是在盯一只待宰的羊羔。

沈珩不说,我还真的没有想起。都初十了,小日子的确也快到了。

此时,碧榕也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郡主,宁安公主曾经喜欢过沈公子。”

我又问:“我最喜欢喝什么?”

沈珩忽道:“过多几日就是皇后的千秋宴,阿宛你好生准备。”

沈晏本是不知该如何对待身份转变的谢宛,听了碧桐此话,每逢行医定是要捎上谢宛的。不过后来谢宛却是不愿陪他去了,至于原因,沈晏一直都想不通。

我一时间倒也忘了要与沈珩说些什么,就连碧榕和梨心何时离开的也不知晓。

兄长也好奇地凑过来,“会变色的镯子?”

蓦地,我见到一黑一白的身影向我飘来。

沈珩侧了侧身子,又道:“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再去寻另外一个。”

小厮道:“回郡主,王爷在大厅里……”

司马瑾瑜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他道:“这是三百年前的玉佩。”说罢,他往水面一扔,水花溅出,又荡开一圈圈涟漪。

此时此刻,我蓦然想起了那个缠了我十六年的梦。

画着仙鹤的屏风后雾气氤氲,有哗啦啦水声作响,沈珩淡淡的声音飘来,“替我捏捏肩吧。”

我从袖袋里摸出红翡雕花簪,啪的一声甩在桌上,似笑非笑地道:“桃枝,你可记得我曾赏你百和香?你可知我为何要赏你百和香?”

秦沐远出现了,他样貌没有怎么改变,但却瞧得出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头发,不经意一瞥华发便入了眼。

“天理不容我也要娶阿宛为妻,天不让我就逆天而行。”秦沐远忽然笑了,“碧桐,你可别忘了,若非你告诉我沈晏在做些什么,我也不会想到这个方法。”

梨心颔首,“谢郡主赏赐,香料味道极好闻。”

我想要凑前去瞧一瞧新娘子的样貌,反正没人瞧得见我,我只需要弯下腰来,抬头一望,就能瞧见红盖头下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