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夫君，等会我有件喜事要同你说。”
沈珩忽然轻笑一声,他道：“是我糊涂了,哈哈。没错，是我糊涂了。”他站了起来，身子有些踉跄地往门外走出，嘴里一直喃喃着“糊涂”二字。
我的手抖了下，很是心虚地搁下药碗，道：“你……你方才不是说要去拿一幅画么？这么快就拿来了？”
我听罢，不禁好奇地问：“那你妻子去哪儿了？”堂堂一朝太子妃总不可能说丢就丢了吧？再说我之前在芙蓉镇里，也没听到太子妃失踪的消息。
我哂笑一声，拍了拍脑袋，“我这记忆真是越来越差了。”说起来我也是糊涂，走个路竟然也会磕碰到脑袋，还把记忆都丢了，真是霉哉霉哉。
我又是一怔。
傀儡！
这一回我感受到胸口痛，估摸着是因为易风的缘故。先前司马瑾瑜说我之所以无心，乃是因为我有一魄在易风身上，而每一回我见到易风，心里头的情绪都会格外不一样。
沈珩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给我的感觉像是大孩子一样。
我没听清楚，便问：“你说什么？”
我瞥了她们两人一眼，对明总管道：“让她进来吧。”
忆起昨夜这里支起的一座小山，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捏了捏。
可沈珩却也没急着掀开我的红盖头，反而是牵着我到床榻边坐下。我只听沈珩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心还冒出了汗水，黏黏的湿湿的，握得我怪不舒服的。
“很多人想见我？这里边有师叔么？”
我褰帘望向外边的景色，光秃秃的枝桠上冒出嫩绿的叶子，早春时节开的花也相应绽放，樱红浅绿鹅黄，色彩缤纷。迎面扑来的山风虽冷，但却也带着初春万物复苏的朝气。
掌柜甚是热情地领着我往楼上走，还同我寒暄道：“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听您口音，是从建康来的吧。”
碧榕把食盒拿了进来，梨心打开盒盖，惊喜地道：“还有一碟点心呢，是公主你爱吃的栗子糕。”
小谢宛自是听不懂大人在说些什么，她此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案上的一朵白玉雕的莲花，约摸有婴孩拳头般大小。
“前几天就死了。之前留下活口也是为了多条后路，万一不成功，也能把他当人质，”兄长望着我，“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人死后化为鬼，沈晏因是功德之身，模样也没那般狰狞，但因离开人世时已是高龄，再绝世无双的样貌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残，沈晏望着忘川河里的倒影，心底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皇后单独留我下来想说些什么，只好不动声色地坐在铺了软垫子的绣墩上等皇后开口。
……知音？
我打了个寒颤。
我诧异地点了下头。
“王尚王仁浦。”兄长又执起狼毫，蘸墨一挥，写满了整张白纸。须臾方是搁笔，轻吹纸张，待墨迹干后，兄长递给了我。我低头细瞧，兄长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若是此情此景落在别人眼里，恐怕会毛骨悚然。
司马瑾瑜含笑道：“然也。”
我踟蹰了一番，最后还是很没骨气地过去了。阿爹雄心壮志，如今是万万不能出现什么状况的。我往司马瑾瑜身边一坐，一只手臂便揽上了我的腰肢，我低头瞅了下那只碍眼的手臂，“太子殿下，你忘记曾经答应过我的事了么？”
阿爹笑呵呵地抚着短须，“阿珩乃是人中龙凤，对阿宛的好也是没话说的。本文转……载于文学#楼｛点wenxuelou点｝”
我心中一喜，拾起银镯子时，却只听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随之而来的还有数道杀气。我警惕地四处张望。
“是呀。”
梨心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只不过即便是大美人那又如何，红颜枯骨，再美的人隔了这么久早就是一堆白骨了。雯阳公主究竟是何意？
我忽问：“我最喜欢吃什么？”
美食当前，我也懒得去想些有的没的，直接坐在沈珩身边，大快朵颐起来。
谢宛依然喊他师父，出门行医时，谢宛偶尔也会陪着他。
白釉缠枝瓷碗里盛满荷叶膳粥，碟里的包子和烙饼还冒着热气，看得我食欲大增。沈珩在桌案上轻拨琴弦，新曲渐成，此曲基调颇是清雅，宛若山林间淙淙流下的溪泉，教人心中清亮。
兄长笑道：“你这新丫环倒是不如桃枝活泼。”
我心想，也许这回梦到了阎罗地府。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是的，公子。”
我眉头一皱，板着张脸对梨心道：“记住，不准与任何人提及此事。”说罢，我下了美人榻，系上披风，离开了我的院子。
司马瑾瑜脸色依旧阴沉，他仰头喝尽酒杯里的酒，随手一扔，酒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在水面上溅起了水花来，“你看水面上的涟漪。”
我心中一颤。
可房里却是点着灯的。
我放下白釉瓷杯，道：“若你能坦白从宽，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我微微一怔。
我陡然想起了马车里的司马瑾瑜也是这般表情。
桃枝也笑着道：“还有沈公子喜欢的信阳毛尖。”
从头到尾，新娘子动也没有动过。
我一愣，“不是？”
沈珩温柔地笑道：“阿宛喜欢的生活，为师也喜欢。阿宛讨厌的，为师也讨厌。”
不知跑了多久，我周围的景观都变了，周围都是林木。
我一听，内心顿时阴霾密布，只觉眼前一片灰暗。司马瑾瑜肯定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