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府过的那一段日子里,沈珩的医术的的确确是极其精湛。以至于现在无论是何人提起大夫或是医术,我都会第一个想起沈珩。

我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手也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小腹,步伐也迈得小小的,生怕会惊扰了肚里的娃娃。

梨心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梨心只是……只是……”她“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单凌的脸皮倒也没红,反而是拍拍沈珩的肩,颇是欣慰地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沈珩又道:“若是你不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几个宫中的御医过来。又或是你去找找都城里的大夫……”

桃枝说道:“这已是芙蓉镇里糕点做得最好吃的一家了。”

瑾瑜夫君温柔地替我揉着脑袋,眼里情意深深几许。

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我瞥了眼单凌,懒懒地道:“那你就当我一时兴起想去容槐县看看。”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我晓得同喝醉了的人讲理由是讲不通的,遂也未作答,只唤了侍从进来。未料沈珩却大发脾气将他们通通都赶了出去,然后拉过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不停地唤着我的名字。

梨心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

明总管问:“太子妃,是见还是不见?”

刚想再去捏一捏时,更神奇的事发生了。方才还是软趴趴的裤裆竟然在我面前缓缓地立起!我眨巴着眼睛,不由得大力地咽了咽口水。

话还未说完,只觉凤冠上一重,眼前就落入一片红色里。我下意识地就伸手想要拽下碍着我视线的红布,还未碰到红盖头,沈珩就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不能碰,这个得由夫君亲自掀开。”

沈珩看向我。

我听到车夫粗粗地呼了口气。

我进去后,心里有几分惊讶。这栈从外边看来破破烂烂的,未料这里边的上房竟是能与建康城里最好的栈相比了。床榻上的被铺看得出是极好的料子,就连桌上的茶杯也是顶级的骨瓷,边边角角皆是一尘不染的,茶几上还摆着鎏金莲纹熏炉,旁边还搁了好几种香料。

我“嗯”了声,便让梨心收好。此时,有人轻敲了下门,“公主,北朝太子殿下让人送来了冰糖雪梨水,说是见公主今夜晚膳用得不多,现在也差不多饿了。”

秦夫人说:“天门与我家有些交情,这朵白玉莲花是天门送过来的。”

兄长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我偏偏就是对前世的人都有所排斥。一旦牵扯到前世,我心里头就不舒坦。况且沈珩还是那样的身份,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嫁给他的理由。

沈晏心疼谢宛,但却也无法解开高人所施下的秘术,他只能在剩余的时间里陪伴谢宛。

我目送阿娘离去的背影后,方是同宫人一道进了凤栖宫里。

我绕到沈珩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瞅了瞅,之前所见的背影与现在的渐渐重合。

我细细地琢磨方才那几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们刚刚提到了司马瑾瑜。我蓦地想起前些日子去太子府的时候遇到的官员,他们说我是红颜祸水。

于情于理,我都无法拒绝,且不论如今众目睽睽,我不过去的话便会被视为大不敬。我唯好走了过去,在司马瑾瑜身侧坐下。

兄长最擅长的……

看到自己的妻子死后还因自己的疏忽受如此大辱,沈晏气得理智都没有了。

司马瑾瑜轻描淡写地道:“易风纯属意外,我听碧桐说你临终前想要下一世当无心之人便满足你的愿望。阿宛也知,人有三魂六魄,若是缺少一魄便会少些人本就该有的东西……”

“哦,我一时间忘了。”

之后,阿娘又问我有关沈珩的事,阿娘问得很细,细到沈珩同我说过什么话,送了我什么,甚至连沈珩给我烧过什么菜也要过问。

我吞了吞口水。

我缩回手,懒懒地打了哈欠,道:“又不是什么病痛,大半夜没有必要麻烦师父。再说了,我去了一趟茅厕后也无大碍了。”

我怔了下,方是反应过来碧榕口中的沈公子不是沈珩,而是沈晏。有了以前的经验,我直接明了就问:“你前世是宁安公主?想要跟沈晏再续前缘?”

我嘴角一抖,想不通司马瑾瑜究竟是怎么把我那句话听出吃味的意思来。司马瑾瑜面上笑容愈发灿烂,“阿宛这样的性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一怔,“以往的千秋宴,阿爹和阿娘都不曾带我出席。这一回……”

许是私心作祟,又也许是沈晏忘了,他并未在此刻向谢宛坦白他是无心之人。

直到一曲罢,我方是回神。

我道:“是师父给我找的。”

话本看得多了,自然是晓得地府里一黑一白的是什么。我细细地瞅了瞅,这地府里的黑白无常皮相倒是不错,并无我想象中的那般吓人。

我点点头。

我听到“大厅”二字后,也不等小厮说完便急步往大厅奔去。临近中秋,王府里的桂花开了,我一路奔去,桂花飘香,可我无暇欣赏。

我也的确是此般想的,我乃是无心之人,不管配了谁,那人都注定是插在牛粪上。

梦中女子也叫阿宛,在漫天遍地的血色中,她恨恨地道:“若有来世,阿宛也想当无心之人,无心便不会有情,无情便不会心痛。”

我左思右想,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好弃之

桃枝瞪大了眼睛,很快的,她似乎想明白了,脸色一片死灰。

这人生前争便罢了,死后还立两座坟,若是到了地府,也不好认亲呐。

碧桐碧桐……

我方才能耍小聪明,这回可不能再用了。

我上前三步,蹲下身子,头抬到一半时,沐远蓦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大笑,“阿宛阿宛,我终于娶到你了。”

我笑道:“原是如此,以前总见师父的目光频频掠过我的头顶,原以为是我的发髻凌乱了,没想到却是师父在观察我佩戴的发饰。”

沈珩的目光里也与我一般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他笑得特别满足,道:“嗯,我们住在一起。”

我趁机就跑,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去想往哪个方向跑,只想着要摆脱掉这个小沙弥。

我琢磨着,这位了空大师兴许是见过我的。

“明远身份卑微,断不敢与郡主称得上相交二字。”

雯阳公主拍手称赞,“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