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道:“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梨心摸摸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说道:“凤辇出来后,太子就过来瞧了一眼,距离也不近,可偏偏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然后就一脸失望黯然,只说了两个字——果然。公主,看来太子殿下一早就预料到你会逃婚了。”
车夫神色慌张地答我:“是……是捡的。”
于我而言,师父是父是兄,让我嫁给沈珩,这跟嫁给自己的阿爹和兄长有何区别?且不说这个,沈珩上辈子是沈晏,我不愿与上一世的人再有什么瓜葛。更别提沈珩还是北朝太子的身份了。
“没有,”梨心道:“公主,我小心得很呢。”
谢夫人也笑道:“秦家经商,抓个算盘,子承父业也是极好的。”
我抿唇,点了下头。
此人非彼人,正是秦沐远。
皇后这阵子因司马瑾瑜被废一事憔悴了不少,即便用了最上好的胭脂水粉,可是也难掩面上的愁容。她草草地训诫了底下的命妇数句后便让众人退下。
“在院子外头。”
“要怪就怪她被大皇子看上了,若不是她,大皇子哪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挺直了背脊,我不动声色地继续饮酒,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我摇摇头。
而谢宛也的的确确没有同沈晏提过秦沐远,在谢宛还是豆蔻年华时,眼里便只有沈晏一个,哪里还会有心思同沈晏提秦沐远。
司马瑾瑜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此时,侍卫出来了,躬身道:“郡主里边请。”
在阿爹身后站着的李总管猛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快变成猪肝色了。他诚惶诚恐地道:“郡主莫要开老奴玩笑,郡主是准太子妃,岂是老奴此等下作之人能高攀得上。”
我瞅了她们一眼,碧榕与我目光相接,她脸色变了变,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目光闪烁。她去提了盏花灯给我,“请郡主万事小心。”
微微一顿,沈珩又道:“碧榕,可有燃安神香?”
雯阳公主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我只觉此话好笑极了,司马瑾瑜识我不过半年,见我也不过数次,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何来以前不是这样。我嗤笑道:“太子殿下口中的阿宛,恐怕不是我吧。”
沈珩道:“天山的雪狐。”
无双公子品行高洁,性子孤高,其头颅又岂能因皇家势力而低下?
无论是沈珩亲自做出来的膳食亦或是吩咐他人做出来的,的的确确相当地合我口味,每次吃了总想再吃。沈珩的琴曲亦是我心心念念的。如今他的此举就等同于在我跟前抛下一个极大的诱饵。
他笑道:“不会有这事发生,除非是阿宛自己愿意的。况且太子有时候的话也不能当真,阿宛忘了么?太子是断袖。陛下罚太子三月不得出府,当天太子就将易风从南风馆里接近太子府里了。”
碧榕一脸慌张地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急道:“郡主!”
说到此处,我望望四周,压低声音道:“师父莫怕,若是阿爹怪责下来,我定会替你护着师娘的。”
“我娘怎么说?”
我将桌上的四五碟糕点一一看过,虽说有尝过,但却不是我最爱吃的。司马瑾瑜满眼笑意,望我时眼神专注极了,只是我知道,他看的人不是我,而是谢宛。
沈珩沉吟片刻,道:“若是他当真做了不可原谅之事,也没什么好生气的。顶多是怨自己没有带眼识人。”沈珩瞅着我,“桃枝是太子的人?”
反正兄长与阿爹不和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他们吵架也于事无补。归根到底,本质上还是三皇子和太子的问题。新皇一日未立,阿爹和兄长估摸就得继续吵。
桃枝的身子僵在门口,满脸的震惊,她死死地盯着我,目光里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我淡淡一笑,“不进来?”
我一瞧,上面写了“爱妻谢宛之墓”六字。
一袭碧色衫子的姑娘急急地进来,见到喜床上的新娘子时,碧衫姑娘神色就慌了,她扑腾一声跪倒在秦沐远的跟前,用力地磕着头,“秦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家小姐吧。”
“阿宛,什么都不重要,为师只要你活着。”
喜娘像是背了一大团包住人的红布。
沈珩道:“只是普通的簪子。”
沈珩眼神微微有些黯然,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表情竟是颇为悔恨。蓦地,他定定地瞧着我,“阿宛喜欢王府的生活?”
我警惕地道:“不是去见了空大师么?我怎么记得了空大师是在那一边的?”
“这个不错。”
“明远不敢与郡主玩笑。”
我指着方才易风与内侍进去的殿宇。
沈珩道:“无事。”
我与易风如何相识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沉吟片刻,便长话短说地同沈珩讲了,讲到我第一眼见到易风的时候,沈珩插了句,“你觉得对易风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却停下了脚步,“一品房有人了?”
我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便拿话本里最常出现的四字来应道:“两情相悦便是顺应天道。”
“易风在对着一盆翠竹弹琴?”
桃枝声音颤颤地道:“王爷在叫郡主。”
爹娘紧张的目光一直在我跟沈珩之间打转,兄长的神色也颇是凝重,也就唯有我这个当事人表情轻松,仿若局外人。
梨心吓得手指一颤,象牙梳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郡……郡主……”
直到一道冰凉袭上我的手腕时,我方是抬眼忐忑地看向眼前俊朗的男子,慌张地想要解释:“师父,我……我……”
我这想起新娘子的第一夜是要见血的,可昨夜我同沈珩都没有行到一半就停下来了,这血也不知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