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沈珩死了,我得费多大的劲儿才能再寻到一个这样的师父呀。
司马瑾瑜面色不悦,“还怕我吃了你妹妹不成?”
沈珩坚持道:“你身子不好,还是抱着吧。”
梨心点安神的熏香时,我忽然道:“不必点了,备上一坛酒。我要去师父的院子里。”
翌日用过早膳后,我懒懒地半躺在美人榻上翻阅着书卷,桃枝和梨心在一边伺候着。桃枝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掠过我,我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前些日子,我故意赏桃枝和梨心香料,为的就是证明碰过簪子的人是梨心还是桃枝。如今结果出来了,我却想不通为何桃枝要去碰司马瑾瑜送我的红翡雕花簪。
唔,第一次是白事,第二次是红事,第三次……
你无妨……我有妨呀……
沐远一身新郎服打扮,脸上笑得春风得意。
脸颊上的手指一僵,沈珩急急道:“阿宛,你听我说,莫要误会。我……”
“阿宛聪慧,说的极是。”
“郡主,我家殿下吩咐了,外边雨大风大,郡主体弱莫要感染了风寒,还请郡主回屋休息。等雨一停,我家殿下就会送郡主回府。”
“闻之没有告诉你,只有太子妃才能听我的梦境?”
“你喝酒了?”
从茅厕出来时,不远处的树林里陡然飘过一道白影,很凑巧地就被我见着了。虽说是匆匆一过,还未眨眼便隐入了树林间,但我还是认出了那背影来。
我冤!我比窦娥还冤!
易风那时还不是南风馆的头牌,是以我才能这么轻易地就闯了进去。
沈珩却是瞅着我道:“南朝姑娘的确貌美且热情。”沈珩眸色深邃,我一抬眼就望进了他的眼里,黑幽幽的双瞳里倒映着我的影子,“第一天见到阿宛,我亦是见识过了。”
我堂堂一郡主竟也乖乖地听了沈珩的话,颇是心虚地坐下。我担心沈珩会不留情面地指出我看话本一事,便先把周围的丫环小厮给屏退了。
梨心提议道:“沈公子的院子就在附近,郡主要不要也去给沈公子请请安?”
梨心和桃枝默默的叹息声传进我的耳里,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沈珩此时却是望了我身后的桃枝跟小厮一眼,袍袖一挥,有两道银光闪出,我大惊。沈珩目光深沉地望着我身后,声音低哑地道:“你们暂且退到一边。”
次日醒来,如我所料一般,我又病了,头有些疼,喉咙微痒,有句话叫久病成医,我病的次数多了,一早起来便知道自己得了何病,我略微沉吟,让桃枝铺了纸,磨了墨,一张药方信手拈来。
往事如流水,如今听碧桐讲起,却像是昨日刚刚发生一般,明明这已是第五个年头了。
沈珩又道:“碧榕,记住了,郡主体质偏寒,受不住冷的。入秋后,手炉和热茶是要时时刻刻备着。”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是的,公子。”
沈珩对我笑道:“前些日子王妃本想再替你寻个合心合意的丫环,恰好遇着我,便将这差事托给我了。你身边只有梨心伺候着,有时候也难免忙不过来。碧榕家世清白,性情也与你颇是投合。”
沈珩侧了侧身子,又道:“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再去寻另外一个。”
我身边的丫环的确少了些,如今沈珩送上一个来,倒也是符合我心意。我打量着眼前的浅碧衫姑娘,问:“你叫碧榕?姓碧名榕?”
“回郡主,是的。”
“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回郡主,是碧榕的母亲。”
我略微沉吟,“碧姓倒是鲜有……”
沈珩道:“天下无奇不有。”
我失笑道:“那也是。”连这么光怪陆离的前世今生都能发生在我身上来了,不过区区一个碧姓又何怪之有?更何况,若我没记错的话,缠了我十六载的梦里也有个姑娘唤作碧桐的。
我又细细地瞅了瞅眼前的碧榕,我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看我,目光里似有好奇之色。我心想师父的眼光总是错不了的,遂道:“就她吧,我信师父的眼光。”
碧榕面容一喜,她双膝一屈,跪下,恭恭敬敬地道:“请郡主赐名。”
我微微一愣。
梨心凑到我耳边,道:“郡主,每个卖身进府的丫环都要舍掉以前的名字,由新主子赐名。我这名字当年还是李总管给起的。”
梨心不说,这些规矩我也不曾注意过。
我觉得想个新名字麻烦,便道:“不用改了,就用你自个儿的名字吧。反正我这儿以前有桃枝,如今有梨心碧榕的,皆是草木,倒也一致。”
碧榕大力地给我磕了三个头,洁白光滑的额头都磕出血迹来了。
“郡主,碧榕会一心一意地伺候您的。”
我眨了眨眼,怎么觉得我这唤作碧榕的新丫环看起来似乎很高兴?我悄悄地问沈珩,“师父,这丫环你哪儿找来的?”
沈珩反问我:“怎么了?”
我道:“她所穿的衣裳料子并不差,举止气度也不像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怎会落到卖身为婢的地步?且方才我观她神色,似乎高兴得有些不寻常。”
沈珩轻咳一声,“碧榕原是出身于官宦人家,后家道中落,恰逢她亲人曾对我有恩,而她对阿宛又极是崇拜,我便带了她过来。”
我一怔,“崇拜我?为何崇拜我?”我也不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竟有丫环崇拜我,真真是奇矣。
沈珩却道:“这个需要阿宛你去问碧榕了。”
后来我去问了碧榕,碧榕一改从容淡定之色,颇为羞赧地道:“前些日子的夏日宴,郡主一曲动都城,两位炙手可热的皇子纷纷拜倒在郡主的琴音之下。碧榕听闻后,便开始对郡主心生崇拜之意,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接近郡主,难得沈公子愿意给碧榕机会,碧榕自是乐不可支。即便再三敛去内心欣喜,可最终还是被郡主瞧见了。”
我听罢,嘴角一抖。
这传言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最后竟是传成这样了
我解禁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去向阿爹表示我的悔改之意。我懒得想措词,便让碧榕给我写了满满的一张,我出院子时,瞧了几眼,如今对着阿爹便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