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不会以政府或是军方的名义给监狱施压的。”凌云鹏当然清楚这种事情怎么能牵扯到当局呢,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大哥,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贤儿。”秦守义双肩抖动着,双手捂脸,泣不成声。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守仁就带着干粮和自制的中药去青峰岭寻找他的二弟。

秦守仁一听,面红耳赤地同冯德贵争辩开了:“那人的脸都被打成血馒头了,你还认得清他是守义?冯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守义是离家三年了,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呢,你怎么能把一个抗日分子,一个死囚同我家守义连一块儿呢?我承认,我家守义以前是爱惹事,曾经杀了你们家的那条狗,打过苟顺,可那些事不都是他年少轻狂时惹的祸吗?我爹活着的时候没少教训他,我也经常给他敲木鱼,常常告诫他,守义虽顽劣,可不至于去干杀人的勾当吧?冯爷,你也是看着守义长大的,你说他能是那个一口气杀了五个日本人的抗日分子吗?”

这时,军师和梁一龙也一起进来了。

云鹏接过信封:“那这个别动队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些人呢?”

“好好好,放松些,放松些,这里不是部队。”戴局长笑了笑,转头问赵锦文:“你跟他说了没有?”

瑛姑已经瘫痪在床两年了,所以今天没来校场。

“这还不明摆着吗,这次草上飞要对付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小鬼子,不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对那些个小鬼子还客气个啥,直接咔擦了事,我是没有草上飞那样的本事,要是我也像草上飞一样,武艺超群,我也恨不得杀几个鬼子,解解我的心头之恨。”毛头小伙眼里流露出对日本鬼子的切齿仇恨:“哎,先生以前没见过,也是来投亲靠友的?”

“月茹,你就别哭哭啼啼了,孩子见了,心里难受,你就让他安安心心地跟守义走吧。”

“大哥,可我这一走,日本人还有村里的那些个汉奸会不会找你麻烦呢?”秦守义对兄长恋恋不舍,更担心连累了秦守仁一家子。

这秦守义可不似兄长这么沉稳拘礼,循规蹈矩。打小秦守义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主,没有他不敢爬的树,没有他不敢下的河,没有他不敢抓的猎物。

“瞧你那样,还有几分人样,狗都嫌弃你。叫你一声二狗子都算是抬举你。”秦守仁瞥了苟顺一眼,没好气地回应。

“这里是远东排的上号的大监狱嘛,经常会有大人物来视察的,所以这里比其他监狱要讲卫生,讲人道一点,碰到有人来检查时,伙食也会好一点。平时嘛就差一些了,反正到吃饭时你就知道了。”

“这里还可以嘛,外面还有不少人吃不上饭呢。”凌云鹏吹了声口哨,笑着耸耸肩。

“所以呀,隔壁牢房的六指头,他已经进来八次了,他说还是里面好,不愁吃,不愁穿,在外面有的时候有了上顿没下顿,所以只要两天没饭吃了,六指头就故意去惹事,要么去掀翻人家的铺子,要么拿着刀去追着人砍,其实都是吓唬吓唬人家的,目的就是回到这里混口饭吃。”

“哦,这么说来,原来这里还是个避难所。”

“其实待在这里,只要你不惹事,牢头一般不会找你麻烦,你要是再孝敬孝敬他,他还能给你提供不少方便,比如先开你的牢门,让你先吃饭,你就可以先捞些干的,你要是不舒服,跟他说一声,他也会准你假,你就不必上工了。要是再孝敬多一点,说不定还能安排个轻体力活做做。总之,守规矩,不惹麻烦是最重要的。要是惹麻烦了,那就有苦头吃了,起码要关到禁闭室,说不定还要挨揍。”

“我明白了。”凌云鹏点点头。

“我再跟你说说我们牢房的规矩吧,我们这里八爷是老大,七哥是老二,彪哥是老三,我比你先来,我是老四,你现在是老五,你得孝敬孝敬我们。”

“怎么孝敬啊?”凌云鹏眨巴着眼睛,愣愣地望着阿辉。

“看样子你大概从来没有孝敬过吧,那我来教你,第一,脏话累活要抢着干,我们牢房里的便桶以后你就包了,每天倒便桶的活就是你的了。”阿辉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我们这儿谁排行最小谁倒便桶。你来之前,这活都是我干的,你来了么,就轮到你了。”

凌云鹏耸了耸肩:“好吧,我知道了。”

“你外面有人吧?”阿辉朝凌云鹏扬了扬下巴。

凌云鹏不解地望着阿辉:“外面有人?”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孤儿吧,有人会来探监吧?”

“应该有吧。”

“那每次他们送东西来,你都要把东西孝敬你的这些大哥,最好是香烟啊,糕点啊这类东西。”阿辉很有耐心地指导凌云鹏的孝敬之道。

“哦,我懂了,下次我让他们送点香烟进来。”

“嗯,不错,一点就透。还有嘛,就是平时对我们这些大哥多照顾点,你自己看着办吧。”

凌云鹏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八爷,我说得清楚吗?”阿辉讨好地望着贺八爷。

“嗯,可以。”贺八爷点了点头,他闭着眼睛听着阿辉给凌云鹏上课。

忽然八爷一阵咳喘,阿辉连忙朝云鹏使了个眼色,云鹏领会了,连忙走到贺八爷身边,帮他捶背。

“嗯,接领子的。”七哥在一旁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累了,我要躺会儿,你们大家也躺会儿吧。”贺八爷说着,往床上一倒。

其他人见八爷发话了,也都上了自己的床铺。

凌云鹏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他在思考怎样跟傅星瀚取得联系。

“洗澡了,洗澡了。”狱警在门外叫嚷着。

“凌哥,你运气真好,一来就能洗澡。”阿辉高兴地对凌云鹏说:“走吧。”

“不用带什么东西吗?”凌云鹏问道。

“就带块毛巾够了。”阿辉将一块又破又硬的毛巾搭在肩膀上:“这里洗澡很简单的,时间也不长。”

凌云鹏随其他囚犯一起来到了一间硕大的公共浴室,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放进统一的衣柜架上,随后光着身子走到水龙头底下冲洗。

“怎么没有肥皂啊?”凌云鹏望了望四周,好像没有一人在使用肥皂,便问身旁的阿辉。

“我们这里是不用肥皂的,就冲一冲凉水,肥皂都是给牢头他们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