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问。

平静后,老人继续道,当时躺在娭毑床上的我脸色看起来极其可怕。

他说,那位轪侯夫人,虽然查不出她的姓氏宗族,但从随葬物品的记载来看,应该有个名字,名字叫‘织’。织是闺名,前缀无姓,可见她未嫁,既然这样,那她就不太可能是什么轪侯夫人了。不过即便如此,地位也不会低于那个身份,一坟墓的随葬品和黄肠题凑,那显赫的地位是明摆着的。

未免觉得有点晦气。

“你做什么?”看了他一眼我问。

挂断电话后转过身,发觉斐特拉曼在看着我,眼神有点儿古怪。

他看了看我,又道:“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瞒着我。当然,我也不指望这么点时间你能对我有多信任,不过无论怎样,今后你不要再擅自行动了,a,不然我会不得不采取原来的计划。”

这回答令斐特拉曼微微皱了下眉。

他没有回答,只迅速把自己的手抽离了开来,然后好像消失了般把自己静静融入了周遭的黑暗里。

他说易登没有婚姻史。

“是的,类似电磁干扰,但酒店保安部推测可能是摄像机出了点故障,因为包括酒店服装部和餐厅,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斐特拉曼走到我身边,在我跌倒瞬间扶住了我,把我推到一旁的椅子上。

到目前为止他似乎仍没有开口的意思,似乎已忘了之前他对我说过些什么。算了,说让我跟着他不花一分钱住进这里的人是他,进来后却始终一声不吭的人也是他。于是我顺水推舟道:“既然这样我们换一家。”

而良久的沉默似乎并没有给这年轻的fbi探员带来多少负面情绪,他一如既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慢慢踱到一边,在那些医生身后继续观察着我背上的伤口。

“然而可惜的是,当时谁也没有把多余的精力投注到那张看起来破破烂烂、不知道画了些什么鬼画符的地图上去。因为他们认为比起寻找血案的幕后真凶,这东西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这张所谓的地图,它由一大片奇怪的花纹所组成,有几千年的历史,是件真正的古董,但在这系列案件中,它不起任何作用。”说到这里,手指交叉捏了几下,他抬头朝我看了一眼:“你看,这就是当时的调查局状况,他们甚至都没有去仔细研究一下,那幅地图上鬼画符般的花纹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那是在一顶硕大帐篷前的空地上,正中央生着很大一团篝火,好些人围着那团篝火坐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一边眉飞色舞地喝酒聊天,一边摇动着篝火上那块油光锃亮的烤肉。周围风有些大,那些悬挂在帐篷上的旗子不停飞舞着,隔老远依稀可见他们身后连绵起伏的沙丘,以及大大小小停止了工作的挖掘器械,它们就好象一只只沙漠巨兽般静卧在这些人身后。

历经整整三年时间,这些人没有找到那座传说中的陪葬城市,但找到了一座同那座城市差不多年龄,规模不小并且保存完好的坟墓。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么?”见我迟迟不吭声,这男人又道,并且朝我对面的斐特拉曼看了一眼。“忘了问,这位是?”

当时我们低估了他的脑容量,因为我们谁也没遇到过这样一种人,他能用自身产生的脑电波操控一张手术台,或者更沉重的什么东西,而其大脑不至于崩溃。但无论怎样,一个人的大脑再怎样强悍,终究还是有它的极限的,显然,现在斐特拉曼的大脑使用量已经到了它的极限。

对面是间发廊,同这家招待所几乎是连体的,楼下剪头发,楼上做推拿,那种名义上的推拿。原本住进来,就是看上这种结构所形成的混乱,但没想到大白天的他们也不晓得避讳,并且还有点嚣张。那女人就趴在对面那扇窗户上,男人站在她背后,张大了嘴不停朝前顶动着身子。见到我推窗发现了他们,一下子似乎更来了劲头,发狠似的朝前猛顶了两下,女人因此从呻吟改成了嚎叫,嗷嗷嗷的,叫得楼下那只癞皮狗一阵狂吠。

明明把头转向了我,两只眼睛却歪斜着,朝着地上昏睡不醒的斐特拉曼,并且在我迟疑的那个瞬间一伸手朝斐特拉曼的脸上抓了过去。

思忖着,我推开前面的尸体爬下车,朝那根只剩下小半截身体的电线杆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

却不知道这水还能不能用,长久没有开过闸,以致它们在笼头里啸叫了好一阵子,才突然从里头冲了出来,带着血一样的颜色,哗啦啦冲进浴缸积满了污垢的身体里。

我期望有人能朝这边看上一眼,毕竟这里的动静还是很大的。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作起来,差点用刀砍掉了我的脖子,才令他不得不将她送进了医院,因为他明白以自己的力量已经再也无法控制得住她。

听见身后那司机骂了我几声,我回头朝他干笑两下,他一踩油门风似的跑了,也许他以为自己载到了一个神经病。而我不得不立刻给自己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短时间的思维紧张比长时间的体力劳动更消耗人的精力,我给自己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两口。

“你是老板?”

这句话问得我不由得一怔。

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也无法令这具僵硬麻木的尸体有任何一点动作。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吸,可是这小得只能容下一具尸体的空间里所仅存的那点空气,够我使用多久??

现在,她又以祭司的身份给这个她亲手所杀的男人举行安葬仪式。不,不能说杀了,实际上他还没死。

“为什么离得那么远,艾伊塔。”当那些人开始将一些粘稠的东西均匀涂抹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听见希琉斯道。

对此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他沉默着,在希琉斯那番话停止之后,我只听见他一声声急促而浑浊的喘气声。

镜子有个女人背对着“我”在阳台上站着,俯瞰着阳台下方,一边似乎在想着什么。乍一眼看去好像幅画。

“你做这些事情不要以为他们不知道,他们死了,可是很多还是可以看得明明白白,就好象你爸爸当初……”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她将烟用力塞进嘴里,闷哼了一声。

“那种设备能治疗诅咒么。”

雨在我们进屋后变得更大了些,酒保留在车上守着我们的装备,小默罕默德跟在娭毑身后把我扶进了里屋。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这么做,”一口气把糖水喝完,我再道。“二十万美元,或者一件图特摩斯时期的玉质荷鲁斯之眼。”

“是的,她很特别。”

什么叫‘再得到’?什么叫‘权利’,‘永生’?

再次聚拢,我和小默罕默德却不再成为它们的目标,因为我发觉它们的行动方向变了。

“怎么奇怪?”

一边说我一边打开车窗朝后连射了几枪,那几个追来的沙人顿时在空气里裂成几团沙雾,后面尘沙滚滚,将这几个沙人完全吞没,然后凝成一团海浪般朝我们直扑过来。

里头的灯似乎有点短路,一下亮一下暗,让人的视觉颇为不舒服。屋子里那张长桌子上仍和上次一样,堆着些不怎么值钱的古董,还有一些枪支弹药,这些东西零碎摊在桌子上,有些子弹还没被填好,枪膛开着,好像它们的主人有事刚刚走开一样。

他是谜题的源头,也是谜题之一。

这张照片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照片上老默罕默德捧着那颗珠子朝镜头露着老骆驼般的笑。从比例上来看,这颗珠子大约一颗龙眼大小,从品相来判断,应该属‘雷公墨’。这种夜明珠无论大小还是品相都同慈禧坟墓里挖出来的那些无法相比,因而作为考古学那部分的价值所横遭的破坏就更显惋惜,所以我想我之所以会为此感到气恼,多半就为了这个原因。

我想他这一次一定是想立刻至我于死地,因为在他抓住我的同时,我在他眼里看到一抹很深的杀意。

“很可怕。”

最初的挖掘是颇令人扫兴的,就跟老默罕默德的遭遇一样,从甬道到耳室,一路的挖掘除了一些已经损毁的陶器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振奋的东西出土,又因为要应付媒体的采访以及同当地政府的沟通,整个开挖过程变得缓慢而沉闷。

“不是,他们不是对艺术感兴趣。”照片上那些人对壁画看得相当仔细,甚至包括角落里的,也难怪他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卡特通过石阶上的图坦卡蒙印章确认了图坦卡蒙的坟墓,这些人只不过是在找墓主人的标记而已。”

直到我差点以为自己心急慌忙间走错了路的时候,那块巨大的岩石终于出现在我眼前,像只栖息在夜空下的巨大的鸟。

“它们?谁?”听见他开口,我赶紧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