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瓶里满了卷轴,临窗的窗沿上,摆着两个白瓷瓶,里面斜着几竿青竹。

凌玉棠目光停驻在紫苑的脸上,带着探究。

凌玉棠打发了素锦回去传话,自己也合了茶杯盖子站起来,吩咐春暖小心伺候五小姐。

紫苑忙地让春暖帮着从秋千架上下来,凌玉棠已经走到了近前,玉树临风,笑容温和,声音低醇,“你喜欢这秋千架就好。”

“再过一会就走了。”杨妈妈说完,转而又去指挥那些搬东西的小厮了,春暖也有些哀伤,跟在紫苑身后。

紫菱莞尔一笑,小跑着奔过来直接挽起紫苑的手,“姐姐可是贵客呀竟然来了我的屋子,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姐姐要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去拱门那里迎去!”

“早就听说妹妹擅长刺绣,送我的那帕子上的花又极是微妙,让姐姐看看妹妹这是在绣什么?”紫苑说着,抬脚朝着那绣架走去。

老九老十有出息,自己也跟着长脸,不比顾氏,嫁过来那么多年,只出了一个紫菱,还是个丫头!

凌玉棠眉宇再次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无奈道:“你不知道,我前脚到韩姨娘屋里,后脚方姨娘就找去了,哭哭啼啼的,搅得人很是心烦意乱!”

素锦也陪着站在一旁,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素锦道:“今个三小姐从太太屋子里离去后,半路折去了赵姨娘屋里,还是撇开了六小姐独自去的。约莫半个时辰就离开了赵姨娘屋子,据回报的人来说,三小姐当时脸色不太好,是甩门而去的,也不见赵姨娘出来送。”

赵姨娘一把拉住紫衫的手臂,骨节苍白,“紫衫,姨娘知道有些错误一旦铸成就无法挽回,姨娘知道你恨我,怨我,不想看见我。可是,姨娘是真的希望你过得好。”

花开就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微微一笑,“二太太让人请了大夫来号脉,说我是感了风寒,然后夜里又寒了脚,加之我自小便有不足之症,寒气侵入肺部,诱发了气喘。开了两服药,正吃着,感觉好了许多,话也能说利索。”花开低声缓缓道。

刘家嫂子恼羞成怒,白胖的脸上一片涨红,抬脚甩开了翠墨,“你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当初可是你求着我帮忙给我那侄儿牵线搭桥的,我怎么知道他会把你的钱拿去赌了?这事你就算说到二太太那里,也不与我相干。”

紫苑打量着比自己长三四岁的春暖,随意闲聊,大致也就是询问她家中情况。

凌玉棠得了空来后院看紫苑的时候,紫苑恰好跟春暖花开二婢凑在一起讨论绣样的花式,聊得正认真。~凌玉棠也没有打扰,就背手站在一旁,眯眼打量着屋子里新增的物什,眼中浮出满意的神情。

紫苑站在顾氏身后,目光偶尔从韩姨娘身上掠过,若有所思。

方姨娘也懒洋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紫苑,眼神似笑非笑。

白芷和白琪立于一侧,看见凌玉棠进来,赶紧迎过来行礼。

顾氏就认真的聆听,笑着接过话茬,“二爷说的是,倒让妾身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果真是这样。那,二爷小时候过年,都喜欢些什么呢?”顾氏转而启问。叶子悠悠

赵姨娘深吸了口气,眉眼缓缓蹙起来。站在那里,身形僵硬而倔强。

紫菱就猫着顾氏怀里朝下面的紫苑眨了眨眼,扮了个鬼脸。~紫苑又是抿唇微微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最好就是不要开口,笑而不答才是稳妥。

“嗯!”

紫苑感激的垂下眼,声音有些哽咽,“紫苑虽然失去双亲,但是老天爷对紫苑不薄,二叔二婶给了紫苑这样悉心的照顾,如同再世父母。”

当他熟悉的气息拂在她的颈项,她的脸颊像着了火一样的滚烫,当他的大手滑进她的亵衣,轻轻揉捏她前的柔软,她整个身体因为这阔别已久的爱抚而止不住微颤。

“既然是七妹妹的一番辛苦,那我这个做姐姐的更要好好珍藏这帕子才是。”紫苑眉眼带笑的看着那帕子,将帕子轻轻放回锦盒,然后吩咐春暖,“帮我收到箱笼里,好好保管。”

紫苑就在一旁微笑听着,不时添几句附和的话,让他说的更投入。

顾氏知道自己的回答应了丈夫的心,也跟着吁了一口气。

紫菱一句话说的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笑了,杨妈妈就赞道:“七小姐越发的会说话了。”

这件事情,虽然老太太娘家也就是江陵城固安伯王家那边没有计较,但是老太太心里不痛快,这是自然的。

二太太微红着脸,也不气也不恼,还是用那样绵柔的声音回道:“难为大嫂这样的大忙人还这样惦念着弟妹,弟妹真是不甚感激,不过也请大嫂安心,托娘和大嫂的福,弟妹身子还不错。偶尔有些头痛脑热的,吃副药也就不碍了。”

随意瞟了一眼便淡淡道:“都一样。”

眼前的一幕让紫苑吓到浑身颤抖,爹娘都已不在人世,娘徐妈妈是跟自己最亲近的人,紫苑不能让徐妈妈受到欺负。~

大太太娘家于家是大秦国屈指可数的几大富商之一,家里的公子少爷们,从小就于生意。

于家人就笑的满脸生光。

坐在于家人对面的是二太太顾氏娘家人,顾氏出自书香门第。

紧接着二太太顾氏娘家那边的亲戚也接了话茬,“文大姑真是谦虚,文大人是朝中重员,皇上跟前的得力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伺候好了皇上,那可是名利双收。文大姑爷和我家姑爷都已经是这样的佼佼者了,如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外甥少爷更是了不得,我虽然是个妇人居住深闺,但文少爷的大名我却是听过的。”顾家人的话,一面恭维了文家,另一面也暗赞了凌玉棠,老太太和文大姑听着,都是笑眯眯的,老太太就端起面前茶杯,“亲家嫂子,喝茶。这茶叶还是皇上赏给二爷的,听说是贡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顾家人满面春风的喝茶,自然又是赞叹了一番,花厅里的气氛很热闹。

于家人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顾家人,目露出不屑,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书香门第又如何,还不是几世清贫?

表扬恭维的话一波接似一波,大姑坐直了身子,虽然谦虚了几句,但任谁都能瞧出她的自豪。寿宴很快就开席了,文大姑和顾家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太移去主位,然佛各位太太媳妇们按着辈分和各家老爷的官衔依次落座,小姐们单独开了一桌,按着年龄坐下。

这边在开席,各式菜肴一一献上,琳琅满目,香飘四野,觥筹交错间,几位小姐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寿宴结束,收拾了碗筷,扯下了饭桌,摆上了看戏专用的那种长长的塌台,丫鬟们鱼贯着端上热茶和各色瓜果点心,隔水那边的戏台子已经锣鼓喧天,好戏正要开场。

老太太让亲戚太太们点戏,大家都找着各种理由推让,大家都说要老寿星自己点。老太太耐不住,笑着接过了戏本册子,勾了几出,都是很热闹喜庆的那类,众太太媳妇们自然是看得很投入,不时还低声交流几句。

坐在后面的小姐们,却对这些依依呀呀的戏文不太感兴趣,格沉稳些的,例如紫衫紫玉,倒还规矩的坐着,格活泼些的,譬如紫菱,已经坐不住了。

顾氏和于氏在一旁伺候着,紫菱不时用眼神去瞅顾氏,顾氏就朝紫菱眨眨眼,示意她耐着子。于氏撇撇嘴,冷冷一笑,顾氏白了于氏一眼。

大姑目光在人群中转动,瞅见这二人的眼神互动,又看见紫菱耷拉着一张苦脸坐在那里,大姑扬起嘴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