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轻也跑了过去,帮着他扶着随镜,关切地道:“镜子你咱们了?快,快进去!”

或许,这是她的宿命。

随轻没吭声,站在一旁等着他。

***

随轻正想和他好好理论一番,余光突然瞥到玻璃外有人闪过,于是闭嘴不敢说话了。流言蜚语流言蜚语,她可总算是知道这个词的魔力了。她现在几乎处于草木皆兵的状态,索性那几道身影一闪就过了,大概是正好路过吧,随轻安慰自己,也不一定就看到他俩的那动作。球有时候会落在台阶上,说不准人家就是来捡球的。

随镜缓缓地说着,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心事都倾吐出来,她那么平静,只是沉稳的诉说,没有任何情绪,不是发泄,不是赌气,更不是报复,她只是在叙述事实。

箱子整整齐齐的码在地上,其实不必带这么多东西的,不过是她用惯了一些物品,对大多新的事物总是喜欢不起来,所以才会将东西通通带走。至于衣服反倒是带的少,衣柜里的那些她有百分之九十都没穿过,海州那边想必也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李妈也知道她的习惯,肯定是不会错的。

她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下边有吸引她目光的景象。

随轻看他犹豫,有些着急的道:“其他的都分配的差不多了,只差左边的那幅画和主要文字了,我也抽不出那么多时间,你就帮我一次吧,回头一定重谢。”

她抬手指指对面的人,又以眼神示意,却不料刚一抬眼,就看到李敏感激的目光投来,不禁觉得有些讽刺,人家才是亲生母亲,抱抱自己的孩子却反倒是像是得了天大的恩赐一般,自己这个冒牌货却霸占了人家的儿子,算怎么回事儿?!

“第三排,第四列……”班里同学乱成一团,随轻边念叨边数着桌子,最后终于锁定目标。

随镜冷笑一声,怕她多想不是应该提前跟她解释清楚,为什么要竭力相瞒?等到瞒不住的时候又打出为她好的旗号来想要压服她,男人啊,都是这德行。

随父这才转过头来,问坐在一侧的女婿:“子浩,我这人不爱兜圈子,我也希望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刚才,你真的是有急事?那为什么会在街上看到你?”男人到底没有那许多圈圈绕绕的耐心,一上来就是直奔主题。

“你刚才在跟谁电话?”好不容易接通,随镜没好气的道,被堵在路中央,前后都是长长的车队,任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怎么打了半天都打不通,害我干着急。”

看这架势,随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三两步跨上前来,火大的一手扯了信纸,追随随轻而去。

她说的这些话,随轻未必不明白,她安慰道:“我知道啊,我也没打算在这儿长待,等忙完了手头的事,我就去陪爸妈享福去。”

随轻喜欢上了陆名扬。

“镜子,你……”

“李妈,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收拾就行。”人家大晚上的来了,随轻也不好就赶人走,只得嘱咐李妈先离开。

淡黄色的木门轻轻撞上的刹那,似是释放了某个信号,本来平静的秘书办公桌旁,手上仍然抱着文件夹的几个人突然窃窃私语。

大概是太疼了吧,疼的她眼睛发酸,有东西想要涌出来,随轻按住手上的伤,却掩不住心中的痛。

随轻微愣,她刚跟着他时他就是这么安慰她,这么多年了,每当看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她还是紧张的厉害。

可她早已不是原来的随轻了,在众人面前,她是代情,擅长于游走于形形□□的男人之间的代情。

她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可以坚持,一定可以。

酒桌之上,推杯换盏,随轻能喝,但曾经伤过胃,加上之后她被认定为秦池的女人,已经很少有人再迫她喝酒,就算真的挡不过她也不担心,秦池会替她挡酒,她只需要意思意思即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别人也就不敢再不开眼的上赶着劝酒了。

可是今天,他却只是坐在一旁淡淡的看着,抽着烟不说话。

那人的酒杯已经到她嘴边了,随轻下意识地回头去找他求救,隔着苍白的烟雾,她还是看到了秦池嘴角勾出的嘲讽。

如果她喝了这杯酒,那么之后的就甭想躲掉,可如果不喝,她看了看劝酒的那个人,只觉脸上的笑都僵了,却还是得陪着笑,“吴书记,我真不能喝,家里孩子还在哺乳期,我不能喝酒。”

那人淫邪的目光立即朝她颈子下方瞥了瞥,又去看秦池的脸色,然后就拉过了她的手,说:“那好,咱们说说话也好啊,对不对?代小姐别这么拘谨嘛,你看其他人玩儿的多开心?”

屋里还有许多其他的女孩子,青春靓丽,都是秦池带上来的,个顶个儿的漂亮有眼色,将桌上的男人哄的团团转。这些女孩子,平时在荧幕前也是清冷孤傲的模样,可到了幕后,谁又曾想到光鲜的背后竟是这种代价?

随轻学不来,即便是以前,她也做不到那么谄媚,做不到那么贱。

虽然她并不比她们高尚多少。

那人的手已经快要触到她的胸侧,随轻一个激灵,在他的手碰到自己之前站了起来,走到秦池的背后,撒娇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委身于许多人和委身于秦池,她宁愿选择后者。

“阿池,吴书记可真爱开玩笑,说我看着连二十五岁都不到呢。”她的声音娇媚而不做作,拿捏的恰到好处。

吴书记有些疑惑,脸上的笑也变得尴尬起来,他掩饰地端起酒杯,暗中观察秦池的反应。

外界都传秦池对这个女人挺宠的,可今天一见也觉得不过如此嘛,真宠着还能带出来应酬?这种饭局,摆明了就是要她过来撑场面的。他刚才一直劝酒秦池不也没反应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难道真是他心上的女人?

随轻也在担心,万一他不吃她这一套,那丢人的可就是她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秦池淡淡笑了笑,摁灭了烟将她拉坐在自己怀里,低声道:“人吴书记是客气话你听不出来么,嗯?看来还是我太疼你,不然怎么会把你养的这么漂亮?”

接下来的气氛轻松许多,旁人注意到这边秀恩爱的两人,自然没人再往前凑,随轻长舒一口气,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房间。

她只是想出来喘口气,那屋子让人窒闷,满室的肮脏气息,身在其中,她虽然不清白,却仍是感到恶心。对他们,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