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扇歪歪斜斜的庙门,上面的油漆已经斑驳不堪。那个人拉开了庙门,让我爷爷先进去了,然后他自己也进来,很快就把庙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店小二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就说:“客官,外面有个人叫你,说有要紧的事情。他在店外面等你呢!”然后店小二就转身离开了。

爷爷抽着烟袋,仔细想了一会,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但爷爷还是不能沾她的便宜,就说:“俺还是不能动你的,但俺答应帮你。一旦齐家找到你,俺就说俺已经把你给睡了,已经是俺的女人了!”

桃桃使劲地摇着头。“不可能了,只要俺上了齐家的花轿,俺和他之间的缘分就已经断了,就算他不去当兵走了,他也不会原谅俺的,就算他原谅了俺,俺也没有脸面再去找他了。”

“桃桃……”贾山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流着泪。

贾山只是笑意盎然地看着她。桃桃只感觉自己的头发不知何时散开,像一道黑色的瀑布。贾山上前轻轻地抚摸揉弄。顷刻间那瀑布又变成两条长长的发辫。

受齐八爷之托,前屯的巧嘴媒婆黄卖兰扭扭嗒嗒来到柳桃桃家。黄媒婆兜里揣着八爷预付的大洋,心里满是势在必成的力气。薄嘴唇翻飞,唾液四溅。她不容柳家人说话,只顾自己口若悬河。

“当然需要破了,如果她们还没改嫁,那也得破。倘若不破,如果你家哪个少爷不安分和嫂子有染,那也会被克的。”

齐八爷年轻时就不是安份的主。做过兵痞当过土匪;打家劫舍无所不为,起家之道大体如此。他城府深手段毒路子野。他深邃而炯亮的目光总令人望而生畏。

“那个蒋家小姐真的会等你吗?人家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呢!”柳桃桃不知道是真的在怀疑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还是别有用心地这样说。

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那都是在清醒着的思想着的呼吸,频率很快。而且,爷爷的嗅觉和感觉都弥漫着脂粉和体息交织的独特的女人气味。爷爷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和陌生的女子这样近距离地躺在一起,他的简直一点睡意也没有,而且血液还在不安份地激荡着。

“俺没有成家,但俺心里已经有人了,她会等着俺去娶她呢!”爷爷说这话的时候,暖融融地想着蒋明珠。但此刻他更多的还是担心和忐忑。

姑娘急忙对爷爷说:“这是俺爹。”然后又对她爹说,“爹,这好像是俺哥哥的朋友,他是来找俺哥哥的!”

爷爷还是觉得莫名其妙,问:“就算是你们家贪图齐家,不管不顾地把你嫁到齐家去,可是齐家也不会那样草率啊?齐天赐连见你都没见到,怎么就答应娶你做妻子呢?”

惊魂未定的新娘子感激地看着爷爷,颤声说:“大哥,是你救了俺,你就是俺的再生父母啊,俺给你磕头了!”说着,真的跪到地上了。

曹长已赶到了,饿虎扑食地压下来。

旁边的一个女人也气不过地说:“就是吗,这酒喝人肚子还喝狗肚子里了……天赐,别搭理他们,咱们走……”

原来走过来的是五六个日本兵,为首的那人挎着王八盒子,手提战刀,看样子是个曹长。只见他们勾肩搭背,敞胸裂怀,东倒西歪,摇摇晃晃,显然是刚在小酒馆里喝完酒出来。

爷爷唯恐范子安看见他,就急忙扭过头去。

范子安用拳头一砸炕沿。“妈的,他还没去新京就好,我们可以在县城里就干掉他,以绝后患。”

“你这话怎样说?人家蒋家还有蒋明春继承呢,这次要是让他们起死回生,那是放虎归山,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反倒被蒋家给吞噬了呢!”

王保长急忙说:“蒋老爷,不要想太多了,吉人自有天相,你平时也没作恶,我相信老天爷会善待你的。还是想想怎样能度过这场灾难吧。今天我来啊,就是来帮你想办法的!”

范子安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嘿嘿笑着说:“王保长,你干啥这样紧张啊?我找你是求你办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呢!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是想请你为我保个媒啊,兄弟我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一房老婆呢!”

“妹子你要撵俺走!?”爷爷急了,把东西包起来摔到小姐身上:“妹子!你要嫌弃俺,就直说,俺绝不要你可怜!”说着,起身就走。

范海简直是心花怒放,他冲着徐曼丽叫道:“你看看,小凤可比你聪明多了,她知道这是去享福了。”

“当然是要蒋明珠在先了,可是如果得不到,我就会让蒋家倒霉的哈哈哈!”

蒋小姐这才瞧着他笑了,“好哥哥,咱蒋家是差那四头牛的人家吗?看你为这丁点的事把老爷气的,还不快认个错儿。”

“为什么是空的呢?难道我们在一起不应该吗?既然想,我什么不去争取呢?”

我爷爷想了好久,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蒋明珠没出什么意外,把事情ton大了也不好,那样自己也就和他结仇了。想到这里,爷爷说:“我放了你可以,把你身上带的那种huo害女人的药都交出来,免得你以后huo害女人。”

“是。”我爷爷还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尽管他对这个女孩子每时每刻都在向往着暗恋着,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看你这药根本不存在失效的问题,是你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得到小凤才说出要试验的话,对不对?”

两个人径直走到了小凤门口,大马棒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管来,又拿出一包药放到竹管里一些,然后把竹管轻轻地冲窗户纸捅到屋子里半截,用嘴吹着竹管的这一端,那迷药就已经被吹到屋子里去了。隔了一会,他又拿出一把精巧的小刀来,一点点敲开了门栓,闪身进门。

大马棒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兄弟,你可得了吧,那是你亲妹妹?你们不但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还处的勾心斗角的像仇人似地。你自己心里明白,你的那个继母和这个妹妹啊,早已经把你当成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你不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整治她一下吗?”

“你以为我会飞檐走壁啊?蒋家那院墙和我家的一样,足有两丈高,我上的去吗?你这不是说梦话吗?”

“这不好办啊,只要赵玉昌惦记着蒋明珠,又整天在一个院子里,就算蒋明珠现在对赵玉昌没想法,也经不住天天接触啊,而你呢,想见蒋明珠一面都难!”

范子安把西服马甲脱下来狠狠地摔到炕上,说:“奶奶地,眼看到口的美味就飞了,气死我了!”

说着他咔地打开了枪的保险,眼睛斜睨着不远处树上的一群家雀,一甩手“啪啪”就是两枪。两只家雀就从树上掉下来。

从那以后,蒋明珠再也没去过南河洗澡。其实家里洗澡也很方便,有大木桶,每天都可以洗。后来范子安又流到她的家里看。

我爷爷见到蒋明珠眼睛立刻闪亮起来,就心里波澜四起,他看着她问:“小姐,你想干啥去?”

爸爸看了一眼饭桌上的家里人,犹豫着说:“这话要细说,可是今晚俺还有事要出去,明天俺再和你细说这件事儿总之必须这样做了。”爸爸说着就放下筷子,急匆匆地出去了。

“那你想咋办啊?”家丁问。

“你在县城继续监视着赵玉昌,俺骑马回蒋窝堡,找你家少爷商量对策吧!”然后大马棒又好奇地问,“那个女的是谁?”

家丁急忙趴到大马棒的耳边嘀咕了很久。大马棒一脸惊讶:“我操,会有这样事情?这件事说不定对俺们有利呢!那就这样吧,你继续把赵玉昌和那个女的监视好,俺这就回去向少爷回报。”然后,他看着家丁肩上的那个褡裢,说,“把那个给俺。虽然没杀了赵玉昌,但把他去新京翻案的财路给断了,也算是一个收获了,俺回去也有脸面和范子安说了。”然后也不等家丁同意,就野蛮地把褡裢从家丁的肩上夺过来。

大马棒骑上自己的马出了县城直奔蒋窝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