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客先生似乎明白了,忙说:“皇军是问我们干啥的吧?噢,我们是八坨子镇的,八坨子镇知道吧?前边不远就到了。”

新娘子陪嫁东西有半车,无外乎一对箱子、被褥、脸盆和包袱里包的姑娘喜欢的小玩意儿。

“走吧,现在就走,别让人家知道。”

“就算是那样,难道就可以救蒋家吗?赵玉昌认识谁,他家还会有官府的门路,就算有钱也找不到庙门,弄不好赵玉昌还会卷着这些钱逃之夭夭呢。”

蒋发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闺女啊,你这样就对了,嫁给范家也不一定就是进了火坑,如果范子安真的很喜欢你,他也会好好待你的。”

不一会儿,宪兵队的班长歪戴着帽子从院子里出来,先是傲慢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但他认出了范子安,因为在宋县长的婚礼上,他见过这个宋县长三姨太的哥哥。小班长急忙脸上带笑说:“范公子,你有事吗?”

眼下,范子安已经是宋县长的大舅哥,更加盛气凌人。但这个时候回到范家后,他对他继母徐曼丽的态度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像亲娘一般叫着娘。徐曼丽当然知道这个猴崽子心思,是因为小凤才对她这样客气的。但徐曼丽还是很得意,大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在她哥哥蒋明春的帮助下,当天夜里蒋小姐偷偷溜出了蒋家大院,在村子外的田地边和我爷爷相见了。

范海当然不知道范子安和大马棒对小凤的那件孽事,只知道她们母女两个平时和范子安的矛盾,也无可奈何。颤动着嘴唇半天没再说出什么。但看着小凤他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儿,就坐到徐曼丽身边去,缓和了语气说:“先不说子安的事情了,先说说小凤的事情吧!那次宋县长见到小凤后啊,就心里喜欢的要死,他托人带话说,他要娶第三房姨太太今天正好我和你商量一番这件事儿”

蒋明春认真地想了想说:“赵玉昌确实是个很有出息的小伙子,就是门第不相当,可是只要妹妹你认定了,哥哥会支持你的!”

蒋老爷气得直敲拐杖,追到院子里,也拦他不住。让长工们拦,长工们一个个吓得哆哆嗦嗦的谁也不敢上前。就在这时,姜明珠听到吵闹声赶出来,说道:“哥哥你要干啥去?”

她还是惊魂未定司看着我爷爷。“大哥,昨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我指的是那个禽兽对我!”

就在这时,范子安听到了房门的响动,之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范子安停止了罪恶的行动,一阵紧张。范子安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范子安刚要起身逃跑,那个男人的手已经抓到了他的后衣领子,一用力就把他拉到地上,咕咚一声像个口袋落地。

今天是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爷爷照例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很投入地拉着“月牙五更”那首曲子。当他拉完一曲稍作停息的时候,他似乎听到隔墙那边有轻微的脚步声。爷爷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回过头去看那个月亮门。他像做梦一般看到朦胧的月色下,有个白衣女子翩然地已经走过月亮门,向他这里走来。

在他一动不动的看了小凤一会儿,轻摇了床铺几下后,小凤依然是毫无反应,他这才胆大起来。

范海叹着气说:“你以为我愿意留他啊?不是撵不出去吗?他和子安是朋友,怎么能死皮赖脸地往出哄呢?像咱们这个样子的人家,来个讨饭的还不能往外哄呢,何况是子安的朋友呢?再者说了,大马棒是个作恶的土匪,我们一旦得罪了他,对咱们也没好处的。你们也不要担心,过阶段他会自己离开的,他也不会总赖在这里不走吧?”

大马棒嘿嘿一笑,说:“兄弟,这个你都不知道?当然是今天晚上先找个女的做一次模拟试验了,如果今晚俺做成功了,那明晚你才可以大胆地去做,那样才万无一失的。你说不是吗?”

“那你后来那一次怎么就被被蒋明春发现了还要枪毙你呢?”范子安又狠狠地啁了一口酒盯着他问。

大马棒看了看从梯蹬窗棂上透射进来的日影,说:“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我肚子咕噜噜直响,我看啊,还是等待会在和你说吧,我要是饿了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范子安来到西厢房的时候,却不见大马棒在屋子里。范子安感到纳闷:妈的,这小子跑哪去了?难道突然间走了?不能啊。他找遍了院子也不见大马棒的踪影。后来他想到了茅房。

我爷爷还惧怕他这个茬,把锄头一仍,说:“单挑就单挑,俺还怕你不成,你过来吧!”

或许真是一种什么孽缘,范子安从小就喜欢蒋明珠,总是眼巴巴地盯着她,见面就死皮赖脸地叫媳妇。但他见到蒋明珠的次数并不多,一来是蒋明珠躲着他,二来是蒋家是大户人家,闺女不像穷人家的女子,随便出入的又下田干活的。

虽说蒋明珠对这个花花公子没多大兴趣,但也没到深恶痛绝的一口回绝的程度。蒋明珠不讨厌范子安的外表,但讨厌他的色迷迷的眼神,心里也忌讳着他的品行。但范子安的大胆的近乎与无耻的追求以及范家的门第,也让蒋明珠有点招架不住了,也有时难免不让她情窦日开心动一动。

蒋窝堡屯的树梢已经望见了,向家里走着,我心里想着我的爷爷,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关东汉子。此次回来我还有一个必须实现的愿望,那就是掏出爷爷心里的秘密,解开我心中的一个谜:当年爷爷是怎样偷偷溜进别人的新房的,睡了别人的新娘子,又把别人新娘子带走了?而且,他的几次婚姻都是这样的。

曹长脸上隆起五道血痕,疼得他呲牙咧嘴,不得已挺起身子。

新娘子趁这工夫抽回腿,猛地一脚,踹在曹长的小腹部。

曹长捂着那个地方,嚎叫着,翻倒在一边。

新娘子也真够强壮的了,她一咕噜爬起来,向远处跑去。

曹长的脸都扭变形了,他跪伏着,瞪看着,蓦地,他凶狠地掏出枪,对准新娘子的背影就要勾动了扳机。

就在这时,我爷爷已经到了那个曹长的身边,抬腿就是一脚,把曹长手里的手枪踢飞了,之后他又回了一脚,把曹长踢翻在沟里。但他知道新娘子的危险并没有过去,那边还有好几个日本兵。

我爷爷紧跑几步,追上正在奔跑的新娘子,把她抱起来扛到肩上,幸运的是新娘子奔跑的方向正好是离我爷爷的黄马很近了,我爷爷解开把缰绳,把新娘子压到马背上,自己也飞身上马,用手狠狠地拍了马屁股,那马疯了一般冲出去。

就在这时,醒过神来的几个日本兵开始端枪射击。呼啸的子弹就在我爷爷的耳边过去,但很快那马就跑出了枪的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