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林熠若敢转身离去,周围十六柄同门仙剑,必定会毫不留情地从四面八方掠起截杀!

伴着最后一线晚霞隐没,黑夜徐徐将海天包围。一轮弯月升起,鸥鸟归巢了。

容若蝶心情舒畅,宛如一羽欢快的小鸟忙里忙外,筝姐在一旁为她打着下手。小金也想帮忙,但很快它就沮丧地现,在厨房里自己的才华全无用武之地,碰碎的盘子比刮落的鱼鳞还多。

林熠再无怀疑,震惊道:“先生原来就是仙盟盟主!那若蝶她——”

与为林熠引路的那名灵仆不同,她的相貌穿着宛如中年美妇,脸上也稍多了一丝柔和,只是依旧fqxs没有表情和生气。见到林熠微一颔,轻声问候道:“林公子!”

他放弃了所有徒劳无益的抵抗,依照“铸神诀”心法,将神识完全凝聚驻守到灵台,筑起一道无形堤坝,艰难地将滔滔魔意拒之于前。

但金猿的度远比林熠的声音更快,身形一晃已欺近到楚凌宇身前。

两蓬流动的红光,终于在弓身中心相遇融合,交汇一体。林熠心神剧震,感应到破日大光明弓内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自己的神识泉涌奔流,一泄千里。

金猿一声欢呼,从林熠肩头跳落,蹦到容若蝶身前,又好奇又敬畏地望着由玲珑龟幻化成的龟灵圣甲,似是在庆幸自己先前没去招惹这只不起眼的小东西。

容若蝶白了他一眼,低低吟道:“花开谢,生死渺;月如水,人已憔——六哥,你是如何理解这小词里隐含的意思?”

林熠气极,飞腿把一个空坛踹向金猿。金猿身形灵活,一跃躲过,明白林熠不过是和自己玩闹并未真个生气,扮起鬼脸跳到高高的酒坛堆上。

“自然是为了躲避正魔两道的追杀。她夫家姓岑,本是先父座下的四大贴身铁卫之一。十九年前逆天宫一战,也随先父不幸战死,尸骨无存。”

祝雪鱼拄杖横剑再硬拼一招,依旧fqxs寸步不退。遗浆烈蛇的尾翼回荡,张开狼牙吐出沾满粘稠液汁的血红长舌,犹如灵动噬人的软鞭,舔向祝雪鱼面门。

要说一点也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公揽月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因此他才比他的师父乃至大多数的同行,都活得长久一些。

岑婆婆扶着容若蝶入席,望见满桌菜肴顺手拿起一条烤鸭腿,可刚一入手立刻“呸”了声,远远甩出,破口骂道:“公老儿,你没银子请咱们好吃好喝便也罢了,却拿这些假玩意儿来糊弄我们么?”

“否则的话,弱水滔滔,为君送行。”

静室的四壁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出入的门户。

所谓心灵福至,林熠略一思忖,举步走向山洞深处,四十九步之后他站到了山洞的尽头。如果加上从洞口到青石堆的距离,约该常人的五十步,难道这仅仅是巧合?

府中虽说有专职的弟子值夜警戒,但修为与孙二相去悬殊,更莫说跟在其后的林熠了,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直抵后花园。

木仙子看到林熠出手,更加坚定自己心中念头,暗暗寻思道:“看来此人对这娃儿的关怀,并非因着那团绸布。只要小娃儿在我手里,就不怕他不拼命襄助本宫。若然放手,他定会寻机抱起娃儿逃遁,又哪里会管本宫死活?”

黑衣男子冷哼道:“畜生找死!”

曹衡奇道:“天君,这人又是谁?年纪好轻。”

曹衡并不惊慌,龇牙咧嘴揉着胸口道:“你老大一把胡子,却来欺负我一个小孩儿,算什么本事?等我师父来了,定将你打得屁滚尿流!”

阎九挠挠乱糟糟的头,苦笑道:“事情的经过在下都写在上面了,曹兄一看即知。”说罢,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笺双手交给曹彬。

熊五和红娘子更加狼狈,在中年道士仙剑猛攻之下左支右绌,步步败退。熊五的铜锤徒有神力,总赶不到点上,屡屡走空反把自己累个半死。

马横哼道:“那么宽的山路,他们偏要往镖队里挤,分明是在耍威风。要不是行镖在外隐忍要紧,我方才就一鞭子抽上去了!”

刚到门口迎面一股闻之欲呕的绿色雾气迫来,脑袋一昏仰天朝后跌倒。林熠一把拎住曹衡背心,运气替他驱除毒素。好在小家伙服食过石棘胆汁,身上又有皮甲保护,应无性命之忧。

宴后,曹子仲说什么也要留楚凌宇和雁五公子在府上盘桓数日,等年后再走。楚凌宇竟不推辞,小住下来,自有下人打扫静室,收拾床铺。

众人一路谈笑风生,尽拣些过年喜庆的话题,颇是热闹,也不觉得二十多里地有多长。但临近奉仙观,马车却再也行走不动,被四邻八乡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挤得寸步难行。一问才知,今日正逢心航道长亲自主持开光大典,观内观外人潮汹涌,都是赶来瞧个热闹的。

林熠闻言若有所悟,嘴角逸出一丝坏坏的微笑,心道:“原来如此,九年光阴着实不短,亏得孙二与她都能忍得。”但隐忍越久,所图必越大,太霞派仅是正道普通一脉,又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他们垂涎三尺,蓄谋多年?

曹衡挠挠脑袋,惊奇道:“天君,这是您用凿子打上去的么?”

曹夫人正要询问林熠的意思,不意见他双目凝注,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接而不连,徒接何益?弃接做活,才是正道!”他反覆沉吟这两句话,好似入魔障了一般。

孙二道:“孙少爷自然不会怕了这个木头秀才,可需小心他回头告诉大爷。”

林熠道:“大哥尽可宽心,这孩子的本质很好,不会有差。所谓耳闻目染,有大哥、大嫂这样的爹娘,衡儿绝不至于走上歪路。小弟寄居府上,左右无事,便帮大哥、大嫂从旁敲打敲打他,你看如何?”

林熠心中笑道:“好小子,把你干爹当作打秋风的无赖,看我日后怎么教导你!”想归想,他老脸上义愤满满,停下脚步气哼哼道:“曹大公子,老夫虽非当朝翰林,但自幼饱读诗书,胸怀锦绣,焉能容小儿这般轻贱?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夫告辞了!”

罗禹热血上涌,再忍不住,从树后现身走出低低唤道:“林师弟!”

玄冷真人早在林熠昏迷时检查过他的伤势,现他经脉断裂,气血淤塞,性命堪虞。若说真是个探子,这小子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玄干真人笑道:“小猴崽子,又拍你师父马屁。我都活了快三甲子的人了,若脸上果真如此,岂不成了老妖怪?”

双方依依惜别,按下曹彬夫妇携了石棘兽满载而归不提,林熠和邙山双圣直到三更后,终于抵达昆吾山境内。

它两条后腿蹲踞于地,不住窜跃,双腿只轻轻一弹即可跳起八、九丈的高度。另一条前腿稍细些,生在粗短如柱的脖子下面,淩空挥舞,一掌接一掌势大力沉,轰击光罩。

就听白老九说道:“老七,不好,你快看那糟老头手上。”

雪老人呵呵大笑道:“好丫头,跟我讨要好处来了?这十多年中,我教你的还少么?再说我老人家将手舞足蹈小八式传与林熠,又和教给你有什么两样?”

后面一幅幅“甲副”字的画面扑面而来,好似根根线条与图形都活转起来,映射在灵台上幻化出无数独臂人影,闪展腾挪,舒臂屈指,飘忽游动─这是一式极为高明的擒拿手法,依稀就是雪老人曾经施展过的那招“渊底擒龙”。

林熠陡生疑窦,料想雪老人这招绝不会如此容易平常,其中必定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