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闪身让开,摇摇头道:“这还是我曾经钦佩仰慕的罗师兄么?”罗禹趔趄扶住一块山石,呼呼喘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是一个在心底积郁了太多愤懑与痛苦的孩子。

山门前鸦雀无声,仇恨和敌意在沉默zhaishuyuan中燃烧。林熠挺直身躯伫立在白玉牌楼下,上方抱残真人亲手镌刻的“缈云”二字,在晚霞中熠熠闪光,肃穆庄严。

释青衍目送容若蝶隐入上善若水轩,萧索道:“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老朽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对不起。”林熠收拾情怀,摇头道:“没什么,先生找小侄是否还有什么吩咐?”释青衍道:“你的剑,我已铸好。”右手一挥,从腰间突然绽放出一束银色电光,冷气寒芒扑面而至,响起“嗡嗡”悠然悦耳的镝鸣。

容若蝶的明眸中现出一抹喜色,知道释青衍已认可了自己和林熠,接过竹篓说道:“师父,蝶儿新捉摸出了几招烧鱼的好法子,今晚一定让您老人家大快朵颐。”

他怔了半晌,恍然道:“难怪那天在曹府,楚凌宇说什么也要我留下若蝶。”

林熠谢了,走进轩内。

林熠存思静念,将灵台化作一座铜炉,以煌煌仙心徐徐炼化涌入的那缕魔意。这便如在钢丝绳上行走,脚下就是万丈深渊,非生即死,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沉默zhaishuyuan多时的金猿到这刻再也按捺不住,低声嘶吼,如一束金色闪电从林熠肩上跃起,掠向楚凌宇面门,探爪便抓。

他迅念动真言,在神识退出破日大光明弓弓身的一瞬,将心念输送进去。至于破日大光明弓苏醒的灵性是否愿意服从,却殊无把握。

容若蝶莲步向前,走到供桌前高声唤道:“六哥,快往后退!”左手握住供桌上的烛台,用尽全身气力向下一按。

林熠点点头,目光无意一转惊异道:“若蝶,你快看那屏风!”

干完了活儿,它还无限满足的伸个懒腰望着林熠,好像是在问:“你要不要也解决一下?”

魔圣聂天作为昔日的万魔之尊,当然也是正道头号除魔卫道的大敌。

林熠苦笑道:“也许连它们都懂得柿子要拣软的捏吧!”

墨先生只花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说完了。公揽月忽然觉得,疯子和天才的距离,其实仅仅隔了一层窗户纸那样的厚度。

忽见头顶的朱红画壁上透下一束光影,公揽月的化身伫立三人面前,道:“诸位历经艰险方能到得琴心轩,老夫忝为东主理当好生招待。聊备薄酒,不成敬意,请三位入席上座,赏曲观舞,稍作小歇。”

光影一闪无踪,巨型沙漏中的忘尘水“滴答”有声,飞的流淌。

林熠道了声“多谢提醒”,屏息运转真气护体,走进飘浮在甬道尽头的迷离绿雾。这团迷雾也不晓得公揽月是如何凝铸而成,似粘稠的汁液缓缓流转,令林熠的视线与灵觉同时失去作用。

不错,这座假山洞里的路径虽然上下交错、幽长曲折,连成一体,却不正是一个巨大“玄”字么?

林熠刚从一处僻静的角落悄然掠入府宅,蓦地心头灵觉一动,迅即掩身在一道石墙后。就见从院墙外有道黑影宛如夜鸟凌空飘落,稍一打量四周又往内宅而去。

黑衣男子的修为委实惊人,体内真气更像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举手投足肆意挥洒,毫不吝啬。

黑衣男子的袍袖将要卷到开始下坠的绸布团,突然横空窜出一道乌黑身影。

他听说奉仙观偏帮曹执,挤兑自己的爹爹,心里对奉仙观与心航道人早无好感,反盼着麻奉秉和石右寒将这牛鼻子老道好好教训一通。

不过丹鼎神君既无意取曹衡性命,小家伙身上又穿了石棘宝甲,除了疼得哎哟一声外,却无大碍。

又写了奉仙观心航道长如何率着众道士半路拦截,欲要杀人灭口,一石三鸟。最后阎九又如何为一位黑衣蒙面人所救,奉其所请特来归还镖银,负荆请罪。

三个人翻翻滚滚拆解了十几个回合,阎九在外圈游斗尚能,汪八实打实的功力硬撼已然不支。

众人说说笑笑又行出五六里,身后再次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两名与先前黑衣骑士装束打扮一模一样的壮汉,催着坐骑又了过去。不久之后又有两拨四骑先后从后赶过,俱都飞扬跋扈,气势凌人。

他无暇细想回味,转身出了屋子,说道:“以后再说,先去找你爹娘。”

只有雁鸾霜问起湖上吟诗之人时,曹彬代自己作了介绍,其后就再无接触。怎么看也不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这两人的城府也委实太过可怕了一点。

奉仙观座落在涟州城南二十余里的抚仙湖畔,占地百多亩,观宇宏伟,林木葱郁,亦是涟州当地一景。观中前后三重大殿,六座偏殿,其他楼宇亭台不计。

那女子也嗔怒shubaojie道:“好啊,我不肯下狠手,有本事你把那东西找出来?小心坏了大事把老命也丢在曹府,教我与胤儿作了孤儿寡母。”

黑衣人淡淡道:“你低头看看地上。”

曹衡母子三人,被林熠突如其来的异样举动,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曹妍壮着胆子问道:“先生,您还下棋么?”

孙二摆手道:“不、不是,是钱老夫子听说你病了,要来探望。人马上就到。”

曹彬暗道衡儿若能得林熠尽心指点调教,不啻胜过自己夫妇十倍、百倍,就算再掉进三五次荷花池也是值得,慨然道:“林兄弟尽管将衡儿看作自己的孩子,任何责罚悉听尊便,愚兄与拙荆绝无二话。”

曹彬斥责道:“胡说,小孩儿家怎可不识文断字?这位钱老夫子乃当代大儒,今后你们姐弟用心学习,定会受益无穷。”

林熠似是无动于衷,淡淡道:“罗师兄,大师兄没有告诉你,我对此无话可说么?”

玄冷真人目光冰寒,继续说道:“是玄干老儿派你来的吧?嘿嘿,苦肉计!他当我是笨蛋么?”

林熠摇头道:“免了吧,师父。弟子独来独往,自由散漫惯了,可受不得身后时时缀着一个人唠唠叨叨。”

曹彬笑道:“涟州府的‘松雪老窖’也算得当地一绝。待林兄弟与两位先生齐来,曹某买遍fanwai城内所有酒肆,说什么也要请诸位不醉无归。”

光罩在巨兽的凶猛冲击下战栗不已,嗡嗡鸣响晃动,牵引高空的四道紫电光符也风雨飘摇,猎猎颤响。但光符表面兀自激射出一股股淩厉耀眼的疾电,此起彼伏劈落到巨兽身上。

白老七正说得唾沫飞溅,津津有味,冷不丁背后刮起一道劲风,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打来。他一缩脑袋,侧滑数丈,破口骂道:“他***,是谁在暗算老子?”

举起杯子,一口饮尽。

林熠心无旁骛,一幅接着一幅地参悟修炼,感到体内真气越来越烫,游走的也越流畅淳厚。

“轰”的一响,光飙失去林熠的踪影,结结实实对撞在一处,飘零于无形。

林熠诧异道:“是谁,这筑玉山还住着旁人么?”

他当下一皱眉道:“你如何是仇老魔的对手,还不退下?”

他虽然将容若蝶的智计料到十之**,然而有一件事情却始终想不透。

一名中年魁梧大汉应声出阵,此人姓严名放,乃费久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修为之高已不逊色于正一剑派上一代尊长。

紫衣少女似乎看破林熠的猜疑,微笑道:“小妹本是一介孤雏,原先的名字不提也罢。山居简陋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林兄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