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鸾霜一笑,不再继续追问,说道:“神龙见不见尾,只怕钱兄说的是自己吧?”

木仙子无暇再管曹衡,返身挥剑抵挡,“砰”的震散掌风。

黑衣男子手腕一振,掌心亮起一抹淡金色光芒,化爪为掌“啪”的拍中仙剑。

心航道人肃然道:“正道一脉,同气连枝。无论如何,此物也不能由阁下带走。”

红袍老者的目光盯得小曹衡身上毛,呵呵笑着说道:“好得很,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夫抓了你这娃儿,送到威远镖局,还怕曹府不乖乖的低头就范?”

那和生财看到自己的镖银又回来了,真是惊喜交集,但在这当口也不敢催促曹彬。

不待阎九回应,张口猛喷,旱烟管中冒起一股浓烈的青烟宛如灵蛇出洞,直射心航道人。

正月十五后,主顾逐渐上门,这日又接了一笔年前就预订的生意。可镖局里的人手却有些吃紧,一些告假还乡探亲的镖师尚未回来。而曹执要忙着照料受伤的司徒宛,无暇旁顾,唯有曹彬亲自出马。

曹衡叫道:“天君小心!”

可要说是冲着林熠而来,却看他两人好自以暇的谈笑风生,并无异常。更何况林熠隐身曹府之事,除自己与夫人外再无第三人知晓,会是哪里泄漏了消息?

不料林熠会主动提出要观瞻奉仙观,想来也是静极思动之举。且年关将临,外面的风声也弱了不少,林熠藏在曹府众人之中料也无事。当下也不作多想,笑道:“先生愿意同行,在下求之不得。”

那男子低哼一声,说道:“你还有脸说我,自己回来了那么多天也不见我一面。”

大梦天君也从不爽约,将太炎心诀悉心传授,言辞虽厉,倒也不会打骂。曹衡天资聪颖,往往也是一点即透,绝不需大梦天君重复第二回。有些心法因他修为不到,修炼时稍嫌生涩,天君便会以自身真元导引,助他闯关。

又下了几手,大龙终被林熠的白子屠戮殆尽,胜负之势已十分明显。曹夫人本无争胜之心,推秤认输,微笑道:“先生好棋力,小妹自愧不如。”

曹妍连忙摇头道:“不是高热,只是偶染风寒而已,睡上一觉就好,岂敢劳动先生大驾?”

他走到书架前,探手在第二排的一册诗集上轻轻一拨一按,书架徐徐中分,露出扇黑漆漆的暗门。曹彬取出钥匙打开门锁,道:“这是愚兄的一间密室,除了家父与拙荆外,连二弟也不晓得。”

曹彬笑道:“你想法虽对,但用的法子未免失当。毕竟那些猴子也是人家辛苦养的,你想放生也该先花钱买回。”

伙计摇头笑道:“不瞒这位客官,小的今日见过的人不少,却没有这样一位年轻人。”

想起容若蝶临别之际曾预言自己将有牢狱之灾,当时他如春风过耳并未放在心上,不料转眼就祸事临头,不由得暗自苦笑叹息。

林熠细细将自己下山之后如何偶遇黎仙子,又如何恶斗仇厉被困阵图之中,直至在筑玉山疗伤,亲睹容若蝶指挥若定,迫退正一、神霄两派高手的经过说了。

林熠嘻嘻一笑,想想为人干爹也不失为一份美差,于是道:“好啊!小弟求之不得。这枚丹药权作我这当干爹的送给衡儿的一份薄礼,曹大哥就不必再客气啦!”

白老九道:“放屁!你啥时有见过紫色的星星?”

接着话题又转到云居观的血案,无戒和尚的死讯一经传出,吕岩等人顿时销声匿迹,多半是托身到麻奉秉与金牛宫的护翼之下,报仇之事唯有静待日后时机。

见着雪老人举步走出石屋,她浅笑说道:“老爷子,这十余日着实辛苦你啦!

他一愣,凝神内视丹田内涌动的真气情形,不多不少刚好是八缕,与石壁图形堪堪相合。原来这些莫名其妙的图形哪里是符文灵印,分明乃是一套心法绝学!

流光弥漫中,林熠借着庞大的反弹罡风,身躯一振向侧上方飞逸,胸口郁闷难当,急忙深吸一口气流转真元,打通淤塞经脉。

岑婆婆不屑道:“小混蛋,满口胡言乱语,小心老身煽你的耳刮子。”

然而就此认输,心有不甘。

于是求胜心起,他加紧驱动仙剑一招未了一招又起,剑势环环相扣,将“风起云落十九剑”挥得淋漓尽致,妙到巅毫。

“这第一阵,费师叔与飞云真人不愿出战,原因便在于他们自以为,集两派精英对决仇老哥的四名弟子已然大占便宜。要是一上手就遣出己方修为最高的两人,未免有些失了身分。

紫衣少女抱琴回眸,浅浅笑道:“小妹弹得入迷,累林兄久候了。”

“叮、叮叮─”

仇厉也是初见这套剑法,瞧见林熠仙剑挑来,血铃在胸前划了小半道圆弧迎上,左掌并立,疾劈林熠右肩。

他屁股一抬,双手撑地往后退缩,似要从黎仙子身上爬起,她背后负着的仙剑剑鞘尾端不知怎的翘了起来,顺着小道士后退之势,刚好点中袁澜右腿的还跳穴。

想那青梅真人赐下的道号可是“大智”,而非“大蠢”、“大愚”。

这畜牲最是敏锐不过,尚在禅堂之外三、四丈远的地方,就察觉屋里的异常,呼呼低吼示警。

黎仙子右掌轻而易举击中小道士面门,尽管被他闪过了眉心,反倒令她释去狐疑。

“记着,老子便是‘拳打西山虎fuguodupro、脚踢东海龙、所向披靡、文成武德、玉树临风、天下无双’的白九爷!”

三人振作精神,出了厢房。

玉茗仙子急忙试着一运真气,立刻感到丹田内空空荡荡,全身功力怎也凝聚不起。

他挡在玉茗仙子身前,硬生生受了木仙子摧枯拉朽的一抓,坚实的树干“喀喇喇”屑片横飞,兀自忍疼闷声叫道:“小姐快走!”

木仙子蔑然一笑道:“小子倒真有几分胆量,莫非当真色胆可包天?”

无戒和尚自忖这事办得干净俐落,可久闻玄干真人乃6上神仙一流,能掐会算,法力通天也未可知。他惴惴不安筹谋着自己的小算盘,偷眼瞧向麻奉秉。

玉茗仙子笑道:“不瞒无戒大师,黎仙子与小妹确曾有交往,只是近年来小妹忙于炼制‘百花玉露丸’,心无旁骛,已许久未与黎仙子相会,更不晓得她如今的行踪,恐怕帮不了诸位了。”

无戒和尚心中骂道:“它***,老子何时与你这家夥打过商量,说要将丹参送给麻老魔?”但他也不是傻瓜,晓得丹参即被麻奉秉看见,不送也得送了。莫不如乘麻老魔尚未主动开口,自己作个顺水人情。

罗禹懊恼道:“我终究晚来了一步。唉,要是先前赶紧一点,说不定能救回云居观的这场浩劫。”如今只能企望青梅道人一身修为不俗,或可侥幸躲过一劫。

公揽月冷笑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避祸养伤哪里去不得,偏生躲进曹府,今日又撞进老夫的‘玄映地宫’。你瞒得过曹彬,却骗不过公某。”

林熠一摊双手,无可奈何道:“所谓无巧不成书,你既不肯相信我也没法子。公老头,那颗藏在曹子仲体内的蜡丸,是你故意留下的吧?”

公揽月答道:“是又如何?嘿嘿,老夫有意留给墨先生的香饵,却让你着了先,可惜。不过你凭着蜡丸里的四字就寻到此处,可比外面那群笨蛋聪明了许多。”

林熠转转眼睛道:“他身穿黑衣,你便叫他做墨先生,我看他脸色蜡黄,不如就称他为黄先生?”

公揽月道:“他化名为墨先生,你化名为钱夫子,在老夫看来,两者有什么不同么?我等了他十八年,好不容易才寻到今次的机会,却被你无端端插上一脚!”

林熠大咧着嘴道:“放心,晓得‘洞玄石藏’四字的,远不止在下一人,说不准你苦苦盼望的墨先生已经在赶往此处的路上了,后脚便到。

“对了,当日那将你吓得缩起脖子来做乌龟的信,就是墨先生写的么?”

公揽月翻翻白眼道:“孙二被金牛宫掳去,老夫就预料到那帮孙子迟早会上门来,索性好生安排一番,等着招待老朋友。”

林熠讥讽道:“雁鸾霜已查过棺材里的尸,现他确实是曹子仲本人。公老头,你这手李代桃僵之计使得可真妙,骗得曹府上下替你烧了不少纸钱,今后你可不愁花销了。”

公揽月道:“老夫在玄映地宫之中招待曹子仲十多年,却一直没有杀他,就是等着这一天能派上用场。”

林熠接口道:“等到墨先生出现,你便杀了曹子仲,逼他事先吞下蜡丸,造成毒杀之状。这样一来,公老头你便可以自己缩起脖子来,静候墨先生上钩。

“也难怪曹彬和曹执修为低微,他们并非你的亲生子嗣,曹府纵然被五行魔宫屠灭满门,也不关你半点事了。”

公揽月道:“太霞派既然敢开宗立派,生死存亡便该全凭他们自己的手段和运气,何须老夫来担心?可笑天都派不晓得从哪里听着的消息,竟派了两个弟子到曹府卧底,白白便宜了曹执那个蠢材。”

林熠吐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太霞派上下百口,在老爷子的眼里连蝼蚁也不如。但你这样煞费苦心,要引墨先生前来,却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