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道:“适才要不是林兄弟出手,我们哪能捕着石棘?就算千辛万苦逮到了,也要给金牛宫的恶人抢去。原本这头石棘兽该全数归林兄弟所有才对,只是衡儿急需它的胆汁救命,愚夫妇才厚着老脸向林兄弟开口,焉能再贪心不足,妄图独吞?”

入夜之后,过了一条名为龙江的大河,进入北方地界,距离昆吾山尚有三千多里。

他们自然不晓得,林熠早从黎仙子口中得知邙山双圣寻到罗禹,而他的行踪消息也曾托费久遣人送信回山,定是邙山双圣等人在云居观久候自己不至,护送罗禹回转昆吾后,从玄干真人那里听得。

“至于太炎心诀,所知者本就屈指可数,且无一不是修为登峰造极的绝顶人物,等你遇上的时候,不定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原来这些图形相互贯串排列,分作正、副图两大部分,却不知当中隐藏何意。

雪老人轻赞一声:“好!”食指倏然弹出,“叮”的震开仙剑,手间凝铸的金羽苍鹰砰然雷动,脱缰轰出。

仇厉道:“小姐此举必有深意,还望为仇某指点迷津。”

数日前,仇厉伤在林熠掌底,伤势未愈,以费久的眼光自能看出。

但受了容若蝶的激将,他的傲气陡生,三丈多长的软鞭“啪啪”脆响,缠向飞云真人脖颈,更不容对手渐渐积蓄气势,以剑气步步进逼。

仇厉道:“仇某手下这四个弟子,修为虽各有所长但也相差无几。如何安排还请小姐费心指点。”他似乎对容若蝶怀有莫大信心,以至于根本不担心己方会输。

林熠坐起身下床穿了靴子,将仙剑解下负到身后,循着琴声出门。

林熠笑道:“非是小弟自负,假如一个时辰里仇老哥追不着小弟,那么以后也别想找着了,就看仇老哥敢不敢赌?”

林熠闷声全力猛攻,一柄仙剑早化成千把万把,使得出神入化迅捷逾电,将九九弹指剑的奥妙挥得淋漓尽致。

忽听小道士叫道:“高竹竿子,矮石墩子,你们两个打一个,欺负我仙子师父,算什么本事?小道来也!”

甩手将小道士扔得远远,摔了个四足朝天。幸亏地上堆积着一层厚厚落叶,缓冲了不少,从数丈空中坠落的力道,不然小道士不死,也会鼻青脸肿。

不问可知,这两人该是站在禅堂外,替无戒和尚护法的弟子,也难怪自己刚才进来时,不见门外有人把守。

黎仙子纵有千年修行,也毕竟是个女子,听得旁人称赞自己的美丽,心中自是得意。何况这小道士的神态语气,无一不显得自肺腑,可又不似那些寻常男子一见自己便神魂颠倒,尽露丑态。

玉茗仙子苦笑道:“干娘啊,您老人家何苦如此?”朝着两个丑汉盈盈拜倒,虔心道:“小妹干娘对两位前辈多有冒犯之处,小妹愿以身领。两位大可也痛骂小妹百句千句,若不解气,便踢上两脚,打上两拳也是使得。只求两位高抬贵手,勿要再为难我干娘。”

那两束绿光越来越亮,渐渐从赵干体内有一缕缕红色光丝回涌,黎仙子的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

罗禹冷眼旁观,见金光圣母不问其他,却一味绕着弯子,想让玉茗仙子说出千年妖狐的下落,禁不住生出疑心。

罗禹身子被丹鼎神君左掌震得一个趔趄,竟连闪躲也是不能。

罗禹也摇了摇头,用传音入秘道:“你身负重伤,如何是这妖妇的对手?不如由我暂且纠缠住她,仙子与诸位园中姐妹尽出谷藏匿。”

他再是狂妄之辈,也明白自己远非昆吾剑派掌门真人的对手。万一惹恼了这位正道泰斗,祭出昆吾派镇山仙宝,一条老命都说不定会断送在空幽谷里。

绿老者也目不转睛盯着玉茗仙子,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这小丫头,数百年中不知吸食了多少日月山川钟灵之气,老夫若能攫其精血炼化内丹,不啻省却数十载的寒洞苦修!”

那绿妖人抬起头来,满嘴嚼著山珍,口齿模糊的问道:“这事咱们兄弟做都做了,依麻护法之见该当如何?”

他料青梅真人即久居百万大山,对此中情形当颇为熟稔,说不定晓得那妖狐修炼的洞府所在。於是罗禹照著青梅道人说起过的思闲峰方位,径自寻来。

玄干真人哼道:“就因为你小子无法无天,到处惹祸,才需找个人来好好管教。”

林熠笑道:“弟子有师父管教着就够啦!要不就让弟子伺候您老一辈子?”

玄干真人道:“口不应心,只会说些不费气力的便宜话来哄我高兴。小猴崽子,滚回去休息吧。今日为师放你一天假,不必跟我去做早课了。”

林熠喜道:“还是你老人家心疼体贴弟子,我最不耐烦坐在大殿里,有口无心念诵那些道经了。”

玄干真人对林熠的恭维泰然受之,说道:“当师父的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弟子?不过,熠儿,你对为师的善心也总该有所表示才对。”

林熠心中隐隐生出不祥预感,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想要弟子做什么?”

玄干真人叹道:“你这些日子不在山上,为师换下的道袍、袜子都没人清洗,全都塞在静室的蒲团底下,我闻着就觉难受。难得今日你有空闲,便替为师代劳了吧!”

林熠苦笑不已,说道:“是了,师父待弟子恩重如山,为你老人家洗几件衣服,原是弟子分内之事。”

林熠出了书房,并未回自己的屋子,径直往罗禹住的小院行去。

这时旭日东升,观静峰上云蒸霞蔚,光芒万丈,悠悠的早课钟声随风飘漾。道俗两家的弟子穿戴齐整,精神焕从各自住处往三清大殿而去,遇着林熠纷纷招呼问候。

到得罗禹住的庭院门口,见他已然起床,正在园中练剑,面色红润目光精湛,已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在一旁的石桌边端坐着位白衣少女,秀色清丽绝伦,盈盈浅笑,无限秋波尽投递在罗禹魁梧壮实的虎fuguodupro躯上,不问可知便是那玉茗仙子。

林熠暗赞道:“罗师兄真有一手,带回来一位这般美若天仙的嫂子。”

他扬声叫道:“罗师兄!”

罗禹收住奔雷仙剑,望向门口,见是林熠大喜道:“林师弟,你可回来了!”挥手一抛,仙剑划过一溜青光“喀啷”脆响,精准无误的纳入悬挂在屋外朱红木柱上的剑鞘之中,阔步迎上林熠。

他上下打量林熠两眼,指尖用力按了按林熠的肩头,微笑道:“好小子,修为又有精进了!”

在同门的六个师兄弟里,林熠与罗禹同是嗜酒如命,平日也最为投契,情谊之笃胜似亲生的兄弟一般。

林熠笑道:“小弟怎么赶得上罗师兄,下山转了一圈便娶回位嫂子来。刚才师父他老人家还要我好好向罗师兄看齐,赶紧也娶房媳妇回来,传承咱们昆吾派的香火。”

罗禹笑道:“管不住嘴的臭小子,来,我为你引荐。”拉着林熠的胳膊道:“这位便是空幽谷百花园的园主玉茗仙子。”

林熠站在玉茗仙子面前恭恭敬敬一礼,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说道:“小弟给嫂子请安。今后罗师兄若有欺负小弟,还要嫂子多多关照。”

玉茗仙子被林熠一口一个“嫂子”叫得面红心热,娇羞难当,但芳心深处却也有一丝喜滋滋的甜意。

她随罗禹回返昆吾山已有数日,日常所遇之人对自己尽管颇为客气,可也只是看在罗禹的面子上,眼睛里却始终透着冷淡与疏远。

毕竟昆吾剑派号称名门正宗,以扫荡妖氛、除魔卫道为己任,对玉茗仙子的出身殊为不屑。

碍于玄干真人没有话,大伙儿也都不好多说什么,可私下里风言风语在所难免,既有针对玉茗仙子的怪话,也不乏锋芒直指罗禹的讥笑责备。

罗禹胸怀坦荡,并不以为意。然而女儿家终究心思细腻,多愁善感,想着自己家园遭毁,姐妹惨死,孤单单一个人流落天涯。幸得有罗禹可托终生,奈何又得不到旁人的理解宽谅,不由悲从中来。

尽管她故作不知,在罗禹跟前依旧fqxs笑意迎面,生怕惹他烦心。可是清冷长夜里,午夜梦回却每每泪沾香枕,怀念起旧fqxs日光阴,更觉孤苦。

今日初见林熠,闻他言笑无忌,心无芥蒂,玉茗仙子心中喜慰可想而知,含笑问道:“大哥,这位就是你常向小妹提起的林师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