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一捏剑诀,颔道:“阁下先请!”
而且这场切磋很可能是容若蝶某个计画中的一环,否则亦不必煞费苦心将两派人马引入山谷,又迫二老订下赌约。
他记起昏睡前的情景,困惑道:“我这是在哪里?莫非仇老魔最后关头还是舍不得让我死掉?”
林熠不以为然道:“承让承让,小弟今日就是想和仇老哥再赌上一把运气。”
他既知仇厉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就绝不能让其缓过先手、有机会转守为攻,故此“九九弹指剑”势若闪电惊鸿般连绵不绝,力压仇厉,断不能容他喘息。
遂纵剑而上,与谭成夹击黎仙子,招招追魂夺魄,再不留情。
正想着要在林中觅一处僻静安全的所在,好盘膝打坐恢复功力,忽感觉到身前异样,低头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毕竟,如今她不啻是正魔两道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旦她露了踪迹,天下之大也无处藏身。
小道士浑然不知大祸在即,摇晃着脑袋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真是云居观的弟子。那天无戒和尚率人杀入观内,贫道见机的早,躲进了井里才躲过一劫。
脑袋朝后的丑汉道:“你这女娃儿心地倒是不错,只是刚才那老婆子居然敢臭骂咱们兄弟,若不给她一点教训,岂不太过便宜?”
罗禹低喝道:“妖女,你在做什么?”
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也不晓得那黎仙子是否知道你的事情,倘若她懵懂不觉再找上空幽谷去,万一教人撞个正着,可就枉费了你一番苦心。
丹鼎神君见状,自觉二三十招内,要是连一个昆吾剑派的二代弟子都收拾不下,还不定被这青木宫的老妖婆如何讥笑?当下剑上又加了三分功力。
木仙子哪里肯信,嘿嘿笑道:“好一个道义之交!倘若本宫要对这花妖出手,阁下却是定要做这护花使者啦?”
罗禹心中念道:“师父,事急从权,救人要紧,弟子可要冒充您老人家一次了。”
麻奉秉大喇喇一翻怪眼,说道:“老夫金牛宫护法麻奉秉,请玉茗仙子出来说话,有要事相询。”
他心下暗恨,脸上却一点不敢表露,回答道:“托麻护法洪福,贫僧今日确得著一株万年丹参。原本想宴後寻个机会说与三爷知道,不想您老人家已然得知了。”
罗禹到得端州,乔装改扮明查暗访,终於寻上了那只化为人形的千年狐妖,就在月明之夜,锺楼之颠,展开一场生死激战。缠斗百余合後,罗禹祭出师门镇妖至宝“炼魂塔”又辅以五雷罩顶符,始伤得狐妖,却又被她侥幸逃脱。
而那个带走太守女儿的年轻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若在平时,在筑玉山留滞年余,最多不过失去了点颜面也不算什么。
可当日两派联手大破九峒观烈火宫报复在即,这二十多人,不啻是本派举足轻重的力量,岂能平心静气的幽居此处,赏月观花?
正进退维谷时,正一剑派中走出一位少女,布衣银钗,肌肤微黑,貌不惊人,淡淡道:“费师叔,这一阵便交由弟子吧!”
费久一愣!这少女乃掌门师兄冉剑寐门下弟子言慧,拜入正一剑派不过十数年,资质仅属中等。
此次雾灵山脉之行,言慧本无资格同往,但临行前,冉剑寐却将她加入了名单,说是借机历练一番。
费久心里大是不以为然,可碍于掌门师兄的面子也不好反对,将就着带上。
一路言慧寡言少语,栖宿时也总与其他女弟子离得远远的。
费久只当此行弟子中仅有她一人来自冉剑寐门下,与各支同门素来不熟,故也不以为意,反在几场恶战里让严放等人多加照应。
她毛遂自荐,主动请战,勇气可嘉,大合费久的胃口。
但此战非同小可,仇厉魔功精湛,岂是儿戏?
他当下一皱眉道:“你如何是仇老魔的对手,还不退下?”
两派弟子里,有不少年轻人早已看不惯言慧一副清高自赏,爱理不理的做派。
若是她修为群又或天生丽质尚有可恕之道,偏生言慧资质平平,相貌也不出众,更让人心生不满。
众人见她受到训斥多少存了幸灾乐祸之意,均想道:“你不自量力,妄图挑战仇老魔大出风头,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有好心的人,便出言劝道:“言师妹,快回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言慧神色不改,樱唇微微翕动,费久与飞云真人同时动容,两双眼睛齐刷刷盯在她身上。
言慧点点头,又说了两句,费久脸上现出兴奋之色,高声道:“好!便由你出战,向仇老魔讨教两手血屠铃法!”
费久的师弟沈观乘,低声问道:“费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岂是仇老魔对手?”
他是剩下众人里修为最高的一个,倘若飞云真人与费久限于约定不能出手,原也该由自己与仇厉生死一搏。
费久泰然自若,捋着黑须笑道:“年轻人嘛!有这样的大场面,历练历练总是好的。”
沈观乘一头雾水,另一边神霄派的弟子,见飞云真人也不出言反对亦不好拦阻。
言慧说道:“多谢费师叔恩允,刚才秦毅得觅恨血铃之威,战败闲云真人,弟子也想借费师叔的长天仙剑与仇老魔一较高低,教他不敢小觑正道英豪!”
费久洪声大笑,拔出仙剑,双手递到言慧手上,说道:“好好打,替老夫灭了仇老魔的威风,出胸中一口恶气!”
言慧颔,仙剑反手竖在背后,走到仇厉近前,两人隔着一条飘红溪涧,对峙互视。
仇厉冷然皱眉,也在奇怪费久与飞云真人,为何遣出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出阵?自己乃是魔道一等一的翘楚人物,纵然赢了亦不是什么光彩事情。
仇厉的四名弟子面面相觑,偷眼瞧向容若蝶。
只见她面含微笑怀抱琵琶恁的悠然,弄不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林熠凝视言慧若有所思,但仿佛仍有一处关键未能明白,剑眉微蹙默zhaishuyuan然沉吟。
言慧徐徐道:“仇先生,你先请!”口气之大,让费久、飞云真人也自叹不如。
仇厉嘿嘿而笑,他睥睨正魔两道,威震八荒四海,谁敢大言不惭让自己一个先手?
这少女不过是正一剑派门下的一个二代弟子,名不见经传却行大宗师之事,好生教人困惑。
他目露寒光,正欲反驳,陡然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