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茶之后,于麽麽放了茶杯进了内室,茵娘连忙跟着进去,然后关上门。

林凤祁见茵娘喜欢,自己心里也高兴,虽然买的时候被同僚取笑一大老爷们还买这小孩儿的玩意,但心里也觉得值得。又见茵娘这几天都病歪歪气郁郁的,今日难得露出这样开怀的笑容来,心里想着要每天都讨得她高高兴兴的好,于是问她道:“你还有什么东西想要的没有,我去买了给你?”

“嘿,你……算了,我跟你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快点将茵小姐跟蒋二小姐说的话告诉我,我好告诉夫人去,在夫人面前我也会替你美言几句,好让夫人记上你一功。”

“你傻啊茵娘,你越这样,林侯夫人就越加的折腾你了。”

是的,确实是茵娘生病了。茵娘自小身体健康,极少生病,但自前几日茵娘冒着风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去给林侯夫人请安,又被林侯夫人以不想见人为理由拦在门外冒着寒风等了近一个时辰,从棠荣院回来之后便病倒了。

白贵嫔道:“不过我也说的没错,这宫里哪里都是隔耳墙,我们还是小心点好,编排皇后娘娘可是好大的一条罪名。不过你也说的不错,这可不就是报应,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东西,就是抢也没用。”说着,亲了亲怀中儿子的脑袋,好像对儿子说,又好似自言自语的道:“乖儿子,娘会帮你守护好属于你的东西的,嫡子的名头本来就是你的,娘一定会帮你争到的。”

皇后自然是愿意保孩子的,难产而亡,又不是她动的什么手脚,以后孩子养到她身边问起来,那也是怪不上她的,反之,没了亲娘,孩子对她这个养母也会更加亲近,但皇帝在这,她这个皇后自然就不能越俎代庖了,所以皇后也只是让皇帝去决定保哪一个,并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

“还有什么好确定的,这是太医院李院正亲口说出来的话,难道还有假不成。”她天生遗传了田家人的商业基因,嫁人后管家理事打理庶务,无论是田庄还是商铺,她眼光独到,次次都能投资成功,从来没有失败过,没想到这次在这里跌了个跟头。

康国公听了这个答案十分的不满意,脸上一冷,直视着应氏。应氏虽心里有些发怵,但并不想就此妥协,只好低下了头,避过了康国公的眼光。一个仗着世子爷宠爱整天就爱在人前扮小白花背后扮狼毒花的小妾生出来的小贱丫头,那小贱丫头现在又整天想着勾搭她女儿的老公想取她女儿而代之,她要是还善良的给她找门好亲事,都不用别人动手了,她自己都能把自己呕死。

不管男席里发生了什么事,在屏风隔开的另一边的女席里,凤萱听到了自家夫君的话,脸红红的,幸福的低下了头。林二夫人梁氏见了,笑着打趣道:“哟哟哟,我们萱姐儿脸都红了,看看,三弟妹果真是给萱姐儿选了位好相公。”

林凤祁在后面喊道:“喂,我跟你开玩笑呢。”说完又低着头,好似自言自语的道:“跟个醋缸似的,也不怕把自己酸到。”又想象了一下自己婚后的生活,觉得自己家里有这么个醋缸在,像左拥右抱、齐人之福、红袖添香这种好事情只怕是轮不上他的了,一时为自己的未来忧愁起来。

陈夫人对着自己女儿说完这些玄外音之后,又转向林凤祁,望着他说道:“世子,我的女儿我知道,平时做事老是思前不顾后的,她若做得不对,您多担待些。她若做了什么事惹您和夫人不快的,您告诉我,我自会教训她的。”

这一日,茵娘拿了针线有些心不在焉的练习刺绣,绣花针穿过锦缎,却刺到了锦缎下面的手指上,茵娘疼得嘶了一声,然后伸出滴血的手指往嘴里含了一下。

上来之后,正可以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湖傍边的小路上走过去,那少年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裳,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给人一种温润沉静的感觉。蕴姐儿见了连忙对茵娘等人虚了一声,然后提着裙子跑过去,躲在一棵柳树下,将手中抓着的几棵莲子一个连一个的扔到少年身上去。

等林侯夫人和茵娘上到了亭子,林侯夫人与她们相互见了礼,茵娘又给她们各自行了礼。桑氏笑着牵过茵娘的手,和气的问道:“这是陈家妹妹吧?长得可真标致。”说完送了她一个玉葫芦做见面礼,茵娘道了谢。

这日傍晚,茵娘从林侯夫人的正院吃过晚饭回静香院。永宁侯府平时吃的都是份例饭,除了过年过节或有其他特殊日子会大家聚在一起以外,一般各个主子都是各自在自己的院子吃。茵娘也是这样的,但最近几天,林侯夫人对她殷勤的有些过度,经常三不五时的就叫她过去一起吃饭。其实她更喜欢在自己的院子吃饭,自由自在没那么多规矩。她的份例照的是侯府嫡女的例,永宁侯没有嫡出女儿,就只能照了前永宁侯即林大夫人所出女儿原先未出阁时的例。

“我是特意在这里等您的,自大少爷两年前去福建后,我便一直没见过您了,大少爷回来这么多天,又天天忙着外出应酬,我也没有机会见大少爷。”话里似有似无的委屈,仿佛还带了点埋怨在。只是可惜,男人天生神经有些粗,完全没有听出少女的委屈和埋怨,仿佛经了她的提醒才想起来,然后道:“好像我们还真的快两年没见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林伯呢,上次他的手受了伤,现在好了没有,还有你母亲,现在也怎么样了?”

静香院里,茵娘坐在绣房的绣花棚子前,窗户未关,绣房里四面都点了蜡烛,将房间都照得亮堂堂的。茵娘的身后,栗麽麽轻声的指点着:“小姐最近的针法有所长进,这颜色搭配也好看,只是这针脚还要再细密平整一些才好看。”

不管如何,反正茵娘学女红的过程路漫漫而修远兮。

宴席过后,外命妇陆续出宫,皇后本还想召见自己的母亲的,但应氏却早早的出了宫,倒是好像有点躲着皇后的意思。

陈夫人听了这话一时又是伤心,觉得当初真不该让燕娘进京来,女儿在这宫里过的还不知道是怎么样提心吊胆的生活。

当然,皇后选择这个后妃时也是有考量的,这个后妃不仅要身份够低,还要知情知趣能讨皇帝喜欢,不能得皇帝喜爱就算生下孩子也可能会得不到皇帝看重,以后夺储的成功率会低。而且最好还要家中没有出息的父兄,这样抱养过来的孩子就只能依靠皇后的娘家,免得以后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茵娘低着头羞涩的笑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多说多错,听说上位者通常都喜怒无常,她还是沉默点好,反正这个时候笑笑总不会错的。

田是林侯夫人的娘家姓氏。田家在前朝是天下首富,后来前朝败落农民起义多发,田家的祖上眼光独具,投靠了当时还是农民小头领的太祖,以钱财资助太祖夺得天下。太祖登基后,封了田家当时的家主为富山侯,田家一举从一介商户跃升为有侯爵的贵族。

袁麽麽点头道:“可不是,彩朱亲自传过来的,难道还会有假?”

康国公府的正院。

等蔺儿走后,应氏将孩子放给奶娘抱着,然后坐到姜氏的床前,问道:“你婆婆待你可好?”

皇后又问道:“听说你二妹妹,闺名叫茵娘的跟永宁侯世子订了亲?”

皇后点了点头,又问道:“陈嫔呢,陈嫔的胎可还好?”

他原想这样也好,至少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拿了别家府中中途无缘无故夭折的庶子来比较,觉得自己总还是不错的。但长大后,嫡母不慈,想给他定个八品小官家的女儿做媳妇,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气的,可是自己地位这样,却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接下来就是三位小姐了。

玲珑掀开了门上的帘子,从外面进来。等进了屋里站直了,见到炕桌旁边装药糊的碗,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对林总管道:“总管,夫人让我来给您送药,夫人说这次您辛苦了了,您的功劳她都记在心里,另外还让我带话给您,说让您在家好好休息几天,等您伤好了再回去当差。”

花厅的两边各摆了四张太师椅,两张太师椅中间又摆了鸡翅木的螺细方桌,方桌上摆了放水果的高脚盘,里面放了苹果、橘子、潘石榴等几样水果。上首一张两人坐的榻,榻上铺着锦蓉簟,榻前左右有两张雕漆几,几上放了葵花式的攒盒。

他叫她岳母大人,却叫他自己的未婚妻陈二小姐,这句式组合起来,她怎么觉得听起来这么怪呢。另外,被这位闻名而不曾见面的世子爷准女婿恭敬的叫着岳母大人,她怎么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心虚得厉害,总有一种做梦的梦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