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朱翊钧打了一个响指,强忍着一种渴盼再次见到美女的冲动。

“臣觉得应该先对织造局用‘武’,先从态势上震慑住他们,让他们别只要银子不要命!当然可以适当宽松些,允许他们还有少量的厕纸流出;然后再对店铺用‘文’,再开一店,逐渐取而代之,最后为我所用!”

冯保抬起了头,皇帝的这脸笑容吓了他一跳,不知道刚才还阴云密布、随时有可能雷霆大作的皇上为什么心情大好起来。

一老一小乞丐眼里放出了光,急忙蹲下身抓起地上的米就往碗里装。

朱翊钧和李太后转身走了,在回去的路上,坐在龙辇里的他突然领悟了一个道理,看来这里没有傻人,支开冯保一下就被母后看出来了,估计冯保肯定也体会到了,刚才张居正也差点看出来自己提拔吕调阳的用心。

李太后一下笑了,从古至今,历来都是皇帝召见大臣。大臣被皇帝召见,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且不论早晚,什么时候想见都得快速赶来。如今可好,儿子这个新皇帝,居然提出主动去见大臣,真是新鲜!

吕调阳自认为领悟这番顶级智慧还是不错的,混迹官员二十年,谈不上风生水起,却也是稳步前进。

高仪跪谢,一直目送皇帝离去。

擦完屁股,他这才注意到,皇帝出恭都是用的不是纸,而是手帕,手帕上还用金线绣着金龙,这才是真正的奢侈。要想节俭,应该从这上面开刀!

皇帝赞许地笑了,站起身把张居正搀扶起来:“就按照先生说的办!只要各位臣工们齐心协力,何惧黄河水患!心中这道大堤只要不决,外面多大的水,都没事!”

“知道错了?你上次在澡堂里已经说过一次了!结果呢?不但不知悔改,这一次还变本加厉!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皇帝有些发懵,但一抬眼看母后的脸,不由愣住了,她竟然满脸都是泪水。他赶忙走近了安慰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听到这儿,他不由地笑了笑,心里暗想,这个小皇帝还有点意思,挺会笼络民心,虽然不太合体制,但至少比微服私访要安全得多。

朱翊钧其实也觉得母后说的后一条不可取,此举看似有理,但后患无穷,当然他也知道母后是为他考虑,所以他决定先说服她。

举国欢腾!京城处处旌旗招展,花繁如春!

朝廷现场出现了一阵小骚乱,冯保高喊一声“肃静!”,场面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高拱仍然是一副阴阳怪调:“戴大人!你认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么?”

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她已经完全听进去了。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说完拜别少主,迅速走了。

她急忙快走两步,想伸手去挡住儿子的眼睛。

这个美貌女子突然一下子抽泣起来:“我刚才在高大人府上见过张大人。”

两人都是面红耳赤,嘴里还大声着曲儿,唱完一首《平沙落雁》,又来一首《鱼樵问答》!

香肩窄窄,莲花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无袖半笼无限意。星眼浑如点漆,酥胸真似截肪。

“抬起头来!”他下达了命令,用手指了指她的下巴。

这时候,管家快步走到床前躬身说道:“老爷!这是前日新入府的女子,名唤流英,是兵部戴大人派人送到府上来的!”

于是,她转身从偏殿出来了,想去看看儿子朱翊钧睡了没。

另外一个则比较妩媚,笑起来满园春色。

出了坤宁宫,张居正发现细心的冯保已经换了轿子,那顶由宫内人员乘坐的黄白相间的轿子,换成了官员乘坐的红黑相间的轿子。但是抬轿子的人没变,只是换个衣服,个个精瘦精瘦的,一看就是内外精修武功的练家子。

冯保先施一礼,说话很快:“先生,得罪了!”

二女刚才听到他大叫,也随着一同叫喊,似乎在享受着无穷无尽之畅快感觉。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没有动静,如同死鱼一样平躺不动。

“啊!”他舒爽得叫出声来。

绝美的安嫔和赵婕妤,此刻正躺在他的大床之上,已是酥胸半露,春光乍泄。

最重要的是,自己和张贵妃议定好的突袭东宫一事竟然落了空,看来贴身跟随皇帝的太监总管冯保现在也完全跟定了太子,这就不好办了,必须逐个击破,力求一胜才行。

这一瞬间,他犹豫了了,自己今日已经即位,是不是就算是皇上了,这皇上给母后行礼,是不是就和太子不太一样了。

正想着,高拱突然带着众人快速而来!

易子而食,就是说人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残忍地将杀掉孩子作为食物,但又不忍心残杀自己的亲生孩子,只能互相交换着,互杀而食。

人性不存,与动物何异?甚至连动物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人,都已经易子而食了,那将是多么悲惨的场面。人,在肚皮没填饱之前,是没有任何尊严的,也没有任何道德而言。

朱翊钧看到这里,已经是心惊胆寒,这么严重的灾情,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而且包括张居正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自己这些。

他继续看下去。

“但是山东各郡的官员们,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他们都利用自己手上的特权,拼命地囤积粮食,炒高粮价,从百姓手中掠夺最后一点财产。饥民们饿死了,冻死了,他们却根本不在乎。他们坚守在当地是因为朝廷马上要下拨赈粮钱款,他们好一一吞没。”

“各地的衙门,也大都视而不见,上下敷衍,互相蒙蔽,极力掩盖真相。他们还美其名曰:‘只有富人才需要把赋税全部交纳。对于穷人,我们所征收的,绝不超过土地上所能出产的东西。’实际上,他们做的一切,只是蒙蔽圣上而已。”

“臣其实也知道,臣的到来对他们的虚报瞒报、中饱私囊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虽然臣曾经主政山东,他们目前还有所忌惮,但他们已经开始联名弹劾臣,极力把臣挤走。”

“臣年岁已老,死不足惜,挤不挤走也没有关系。只是可怜这一省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旦爆发大规模的暴动,将极大威胁朝廷安危。”

“臣诚惶诚恐,恳请皇上采取果断措施!旱情固然严重,但如果朝廷停免赋税、采取赈灾措施,就能迅速减少灾民的死亡人数,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最后几句话,字迹有些模糊,是朱翊钧根据内容猜的,而且朱衡提了几条措施,但是都被汤汁污浊了,看不清楚。

朱翊钧想了一想,迅速提笔写了两道旨意。

一道是公开的圣旨,一道是给朱衡的密旨,用了封条,加了朱砂。

公开的圣旨,一是加封朱衡为内阁大学士、八府巡按和钦差大臣,节制山东所有官员,总理此次救灾所有事务。二是撤销上次通过密折告朱衡刁状的山东布政司王怀远的所有职务,贬为庶人,永不再用,山东布政司先由朱衡兼任。三是派出十万军队全部上大堤,原定的二万监视兵力一个也不用,一切以救灾为己任,也归朱衡节制,成为疏导新渠的主力军。

给朱衡的密旨,先是对他进行了充分肯定,而且告诉了皇帝已经派出吕调阳持有尚方宝剑的事情,让他有事多与吕调阳一起商量。如有发现官员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军队杀良冒功、救灾不力的,一律先斩后奏!

有一些繁体字,他不会写,在书架上找了本字典,对照下来,一一写上。

终于写完了,朱翊钧揉了揉眼睛,推开门,想四处走走,排解一下胸口的抑郁情绪。

走着走着,已经来到偏殿旁边的花园里。伸伸胳膊踢踢腿,转了几个圈,自己活动了一下,然后把卫士和太监们都远远支开了去。

他又掏出那方手帕来,看了一眼,轻轻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顿时传来淡沁心肺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