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国梁冷眼一扫,直盯得邬陵桃迫于压力不得不低垂下头。
贺氏说不下去,偏生她两手都拉着女儿,根本腾不出手来抹去眼里溢出的泪。
邬陵柳气愤难平,狠瞪着邬八月。
“老二虽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好歹也是我国公府身娇肉贵的二姑娘。八月为了个贱婢打她二姐,二弟妹,你房里的规矩就是这样教的?”
邬八月不想在临走之前多生事端,拽了拽邬陵桃,道:“三姐姐,由二姐姐说两句再打她走得了。事闹大了也没好处。”
“八月真要随为父去漠北吗?”
“别跪着了,八月。”
但邬八月还是听得出来,她们的话中,多少也带着一些优越的味道。
邬八月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邬八月心里明白,整个慈宁宫的人恐怕都在观望着。
所以姜太后淡淡宽慰了她几句,就借口她今日跑腿累了,让她下去好好歇息。
邬八月盯了邬陵桐半瞬,突然就笑了起来。
“四皇子明鉴,臣女与大皇子素不相识。大皇子人品贵重,臣女不敢高攀。”
她殷勤地跑了过来,搀扶了邬八月去不远处的香亭。
慈宁宫中一片祥和。
姜太后赞许地笑道:“女子娴静,自当如此。”
贺氏皱着眉头亲自给邬八月理了衣领,待要给邬八月上妆时,邬八月却摆手推掉了。
邬陵桃点头附和。
段氏笑着对她们三人道:“多学点儿规矩没有坏处,到了许嬷嬷跟前,你们可要认真仔细地听她说话。”
一番折腾下来,也花了近两个时辰。
朝霞笑骂她一声:“就你主意多,万一这镯子被磕碰到了怎么办?万事还是小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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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轻轻摸摸榕哥儿的头道:“六弟乖,那是二姐姐,你不能这样说话。”
邬八月恰好听到,脸上微微抽搐。
郝氏说到这儿,便又回忆起伤心往事,眼瞧着就要开始垂泪。
御驾浩浩汤汤回了禁宫,各部官员、王公贵族拜行送驾。
“三姐姐,你准备了什么东西给曾祖母带回去?”
“说起来你们姐妹也有些时日未见了。”
挥了挥手,姜太后道:“撤下去吧。”
“人各有命。”邬八月道:“三姐姐何必愤怒,这辈子还没走到头呢……”
邬八月点了点头。
丫鬟们鱼贯而出,邬陵桃微微低着下巴,额上缠了一圈的雪白纱布,隐隐透着模糊的红。
陈嬷嬷在一边默默地打着扇,眼中尽显担忧。
“八月,不要吓唬母亲啊……”贺氏犹带着哭腔:“你三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若是再有任何差池,让母亲可如何是好……”
划船的丫鬟仍旧是那个面圆喜庆的晴云。
姜太后沉声说道:“是你那孙女,邬八月。”
姜太后没有让邬八月随她一起去烟波阁的意思,邬八月自然也不勉强,恭敬地目送姜太后离开。
同年,宣德帝以“教女不严”,怒而再降兰陵公爵位。
贺氏扶着她,一脸灰败。
“四姑娘,奴婢是不是多嘴了?”暮霭讪讪地道。
“不会吧……”邬八月喃喃:“她儿子废了一条腿,三姐姐你还肯嫁给她儿子,她心里应该是感激你的啊。”
姜太后掩唇笑道:“邬老一家子倒都是这般谦虚。方才哀家夸赞你那个要嫁入兰陵侯府的孙女,邬太太也如邬老你这般不肯受赞。”
邬八月连连点头。
邬八月心里暗暗嘀咕,陈嬷嬷已经在那边着急了。
邬八月嘿嘿一笑,倾身上去搂住了贺氏的腰。
跟来了又不老老实实待着,偏要看什么湖景天鹅,栽下了水去一病就到了现在。
有爵位与没爵位,这当中,可是天壤之别啊。
邬八月同样瞧住了段氏。
得到钦点,那是无上荣耀。得不到钦点,多少都算是件丢人之事。尤其是对世家大族来说。
段氏顿时一惊:“漠北?你父亲?”
邬八月颔,将邬居正被贬官和她被逐出宫的事娓娓道来。
她的语速很慢,但语调并不起伏。讲的虽然是命运突变的事,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并不让人觉得惊心。
仿佛在她看来,这些都算不上是什么事儿。
邬八月含笑道:“……京里想必会有对我的流蜚语,父亲不想我生活在流的中心,我也不想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漠北,所以我是自愿跟父亲一同前去的。”
邬八月轻轻靠在段氏的肩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