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国梁冷哼一声,对邬居正道:“为父会想办法把你从漠北捞回来。你在漠北军中也要想办法建功。”

邬陵桃望了邬国梁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你若不寡,谁还寡?

“老爷,八月,你们快走吧。”

邬八月温和一笑:“大伯母误会了,八月只是提醒二姐姐,注意辞。”

金氏顿时咬了咬牙。

“她自己个儿十七了没说人家,明明是她生母挑剔,她嫡母耽误她,与我们西府有什么相干,竟然还要赖八月?她也不害臊!”

她坚决地点头,一点都没有迟疑。

许是因为两日未进米水的关系,邬居正的声音很轻。

她前面只一个小黄门带路,引她走往长长的甬道。

她又问道:“大皇子可还记得跑腿替你送这方香帕的小宫女的模样?”

若是的话,那也就没有再对她好好语,甚至是巴结谄媚的必要了。

难道要她顺着她的话回她说,既然思家,那哀家就让人送你出宫回府?

“臣女笑娘娘想得真周到。”

不管将来这个传能否成真。

经过李女官的事,邬八月再也不敢对身边的人表示亲近。

这样一段插曲自然不会被各宫主位娘娘放在心上。

许嬷嬷乃是太后亲自派去邬府,给未来陈王妃训导规矩的。

贺氏吩咐朝霞给邬八月换衣梳妆,并要巧蔓巧珍去给邬八月备几套换洗衣裳。

邬陵桃冷静地道:“至少他有个王爷头衔,是皇室宗亲,身份比一般人高贵。”

邬陵梅性子温顺,既是祖母的意思,她当然毫无二话。

“……贵府三姑娘和兰陵侯府二爷的亲事虽然作罢,但想必三姑娘有更好的前程,二太太也不用心焦。只是高二爷……”

暮霭一边捧了鎏金盒子往内室中去,一边嘀咕。

入了府,邬国梁便吩咐,让所有人各回各院好好休息。

她恼怒地咬住下唇。

她直奔向邬陵桃和邬八月打招呼。

郝氏笑呵呵地自顾自揣测,一边伸手招邬陵梅回她身边儿去。

郝氏曾经放,只要她活着一天,邬家就不能分家。

马上回京了,曾祖母那儿是必定要去请安的,到时候送上点儿小礼物,曾祖母定然会很开心。

邬昭仪起身拜谢,邬八月也只能跟着起身,口称“谢太后”。

但邬八月心里清楚,姜太后这话是在点明八十十三段氏寿辰之日之事。

她邬陵桐能不能坐稳皇妃的位置还是未知之数。

邬陵桃又看向朝霞和暮霭:“你们也同如雪如霜去吧。”

邬八月坐到了床沿边,看了看邬陵桃的伤势,问她:“三姐姐,你还好吗……”

贺氏也叮嘱邬八月,让她不要提此事,让段氏再心忧。

邬八月愣愣地喝了下去,贺氏大大松了口气。

一路乘了翠幄青?小轿,到了致爽斋所在的那一片湖域。

邬国梁手捏成拳,按捺下心里的惶急。

姜太后在女官的搀扶下起了身,俯视着邬八月道:“既然你祖父来了,你便等着哀家见过他之后,再随他一起回致爽斋吧。”

爵位虽降,却多了实力兵权。

邬国梁尽于此,不再多说,出了屋门转眼间便瞧不见人影。

暮霭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后,朝霞便端着碧涧羹进来了。

她没怎么见过兰陵侯夫人,但印象里,兰陵侯夫人总是笑呵呵的,一副亲切温润的模样。

宣德帝应景地笑了两声,邬国梁道:“皇上要同太后说话,老臣这就带她们告退,不扰太后和皇上闲聊了。”

贺氏在路上也没停下对邬八月的耳提面命。

贺氏冷然地提醒了一声,窝在被中的邬八月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邬八月应了一声,心里琢磨着贺氏的心思。

邬陵桃钻进了死胡同,偏执地认定了她的假想。

邬家姐妹的曾祖父邬庆克乃是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开国功臣,更在太祖皇帝临危之际挺身而出,挡在太祖皇帝身前做了箭靶子,以一臂换了太祖一命。江山一定,论功封赏,邬庆克一跃成为开朝最为风光的一等辅国公,世袭罔替。

段氏缓缓摇头,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邬陵桃道:“在这个时候,你该做的,是询问高家二爷的伤势,忧心他的身体状况,必要时还得亲自前往安慰,让人知道你这兰陵侯府未来的媳妇儿是何等的识体。你该端出你高家未来媳妇的风范来,而绝对不是开口便问这些不相干的事,也绝对不是懦弱得当即就晕厥在地。”

致爽斋是太后特意在当今宣德帝跟前提了,拨了给祖父邬国梁一家的住处。这处悬在湖上的三进院落可划水而至,往来各院落皆可乘小艇悠然翩往。盛夏时节,推开窗棂,入目便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水光潋滟,莺歌燕舞,江南的风韵扑面而来。

金氏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道:“西府还能有什么气候?二弟不过是个大夫,掺和不进朝堂之事,本就没甚用处。四弟五弟官职那么低,要升到高位,那也得二三十年之后了。西府对我们有用的,也不过是叔父和三姑娘陵桃。叔父总是敬着父亲的,他又不管内宅之事,只要父亲将叔父哄好了,即便我们和婶母闹翻了,叔父也不会放在心上。至于三姑娘陵桃么,她要想在陈王府如鱼得水,不也要仰仗我们东府,靠昭仪娘娘的提拔么?相辅相成的事儿,她是聪明人,哪会不懂得如何选择。”

金氏话锋一转,抿唇淡笑:“况且看婶母那精神,想来如今也不过是在熬日子了。这日子,又能熬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