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霸在后面扔了一句过来,老胡爱无能,他性无能了。

我躲在樟树林后,见保卫和狼狗被浇了半瓶酒精的黑牛引走,调虎离山之计奏效,赶紧跳上那辆刷成华兰公司专用货车的东风牌货柜车的副驾驶位置,待门岗处的摄像头没有正对大门口的时候,屎霸立即猛踩油门,驾车驶进了华兰工业园。

废八不解地望着我,问,我?

骡子举着蔡司军镜,指着华刚兰工业园区,居高临下地说,进入他们的大门只是第一关,第二关是要进到他们的生产区,生产区大门是电子锁,要有门禁卡才能进去。第三关的网络监控室估计在生产区实验大楼后面的那座办公楼里,那里肯定是他们的核心机构所在地,进出全是指纹打卡。

屎霸把手一挥,说,把他给我带走!

我叫屎霸和空姐先去占位,我们一会自己打车去,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好让屎霸尽快拿下。屎霸心领神会地朝我点点头,和吴奕诗推推搡搡地出了门。

我问,蛇窟?什么蛇窟?

霜叶红于二月花。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溜出蒙古包外面,生了一堆火,九人盘腿席地而坐,在等待凌晨四点那场百年不遇的流星雨。

我脸上、衣服上被她喷得到处都是血,我紧紧搂住她,问她怎么了?她在我怀里先是一阵痉挛,接着开始发冷,身子在我怀里不断地瑟缩,她抓住我手,似乎想说什么,从嘴形里依稀可以分辨出她在说,大色魔,我好冷,你要一直抱着我,不许放手。

我说,是你,我,我们们又见面了。

我、鱼贩子、猫佬刚坐进老杨的白色富康,老妖颠着屁股从宿舍楼跑出来,说他也要去。

佛说,前世的一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今生嫁你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在曲丽媛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只想要她知道,我在五光十色的滚滚红尘里飘荡沉浮,一直在寻找那个能够让自己的灵魂安妥的人,八千里路云和月,蓦然回首,我现在终于发现,她就是我想游到的最后的彼岸。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出到外面,来者正是歪三。曲丽媛让他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她侧脸过来,温柔地说,可是不来的话,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呀。

见到黄世权抓住两条毒蛇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众人都吃了一惊,谁都不怕赤手空拳的黄世权,他就是会九阳神功也禁不住我们一顿棒打,但他手里抓着的,那可是一吻致命的毒蛇,因而大伙都在不住地往后退,围着的圈子也在慢慢地往外扩张。我和曲丽媛本来站在队伍后面的,由于我们没动,这时反而变成站在众人前面了。看到那两条扭动挣扎的毒蛇,我忽然感到说不出的恶心,正想拉着曲丽媛后退,远离这是非之地,却听见黄世权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哈哈,长得真像,怪不得把这帮窝囊废一个个都迷得神魂颠倒的,娘娘,我给你送大礼来了!

这时,那几个打手端来茶水和饭菜,放在石桌上,毕恭毕敬地说,娘娘,请慢用,慢用。饭菜有大蒜炒熏肉、香葱煎鸡蛋、土豆拌青椒和油淋茄子,还有一大盘紫菜蛋花汤,哇塞,好丰盛啊。

我拦着他,说,你要答应我,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说话,也不要动,这个事关沛宁的生死,你能做到吗?

我说,我在考验你的定力,为了让你功力猛长,我要给你开小灶。我笑嘻嘻地把脸凑到她后仰的脸蛋跟前,朝她露出眼睛的面膜上吹了口气,她马上闭上了眼睛,嘴里在咬牙切齿,看样子正在心里把我五马分尸。我故意在她颈脖处呵着热气说,再坚持一会,还有两分钟,坚持就是胜利。她身上像波浪翻涌一样颤了一下,但就是不敢动,仿佛只要动一下就会前功尽弃。我贴得离她更近了,她身上香气袭人,我的嘴巴几乎要咬到她耳垂,说,好样的,意志坚定,斗志坚强,身体坚硬,坚持,胜利一定属于你。再望向她,如水月色中,只见她紧咬牙关,刘胡兰就义前什么表情她就什么表情。

她睁着那双能把牛电晕的剪水清瞳,歪着脑袋盯着我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我和曲丽媛自报家门,说明此行的来意。那个面色黝黑,鼻梁上架着一副已然佩戴多年的黑框眼镜的中年人正是廖局长,听我们说完之后,他只顾低头嚼碗里的熟土豆,神情漠然,倒是两个老人礼节性地招呼我们坐下,那个帅小伙还问我们吃饭没有,拿出碗筷要给我们盛饭。

她的眼睛弯成一道月芽,笑眯眯地说,除了钻石,玛瑙翡翠祖母绿夜明珠也可以。

她说,用你的破打火机啊?

她握住我由于情绪波动而一阵冷一阵热的手掌,温柔至极地说,咱们快离开这儿吧,我怕。她主动握住我的手,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有如皇恩浩荡,再加上她这么低声软语的,就是叫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心里喊,来得真是及时啊。滚轮车副驾驶舱里有个人一边指挥司机贴着悍马,别让他们跑了,一边冲我们挥了挥手,笑得极其淫贱,靠,居然是爆牙胜。

她满意地点点头,拿文件夹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说,好,这才像个好孩子。我今天就不开车了,下班之后开你的mini来接我。

我们起身离座,我端起那杯卡布奇诺,面带微笑地对他说,谢谢你的咖啡,然后一饮而尽,那家伙只是望着曲丽媛,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我们头也不回地走掉。

老胡说,无底洞,你没填满才对吧?

我说,我吓唬吓唬你而已,早知道你这么胆小,我就不吓你了。

她一脸坏笑,说,我还知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呢,连你爸妈叫啥我都知道。你赶紧帮我弄好,要不你今晚就别想上楼睡觉了。

夜风轻拂,蓝蔚渝袍角飞舞,白衣飘飘地站在静谧的月光下,脸上有恬淡的笑容,像个跌落凡尘的折翼天使。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什么也不要说,也不用说,然后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轻轻的却又深深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