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屎霸的疍家腔太重,被认出来,抢着说:“是的,今天的货提前了。”

骡子说完他的方案之后,我们都不住地点头,他的法子既安全又省事,连老胡和得胜听了都叹服不已。

我和骡子去到伍弗劳德的办公室跟他作别,骡子说刚才和省领导通了电话,购车协议还有部分条款没有落实,我们下周再来。伍弗劳德很有大老板的范儿,不仅送了我们两辆甲壳虫的限量版车模,还派司机用他们大众的顶级车辉腾送我们回到了酒店。

电信局不是我们老板开的,让因而要查他们的id地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开他们使用的电脑,一链接上网马上就可以查出来。因而,他们三个兵分两路,骡子到上海华生总部察看敌情,老胡和得胜留守侦查何学善,以期潜入他的住所窃取他的id号码。也是得胜和老胡心急,他俩对何学善进行了两天的盯梢之后,自以为摸到了他的出行和作息规律,在第三天的夜里贸然采取了行动。老胡和得胜进到振华小区之后,身手敏捷的得胜像蜘蛛侠一样顺着排水管道爬上了何学善位于5楼的宅所并撬开卧室的空调通风口,硕鼠一般钻了进去,老胡在楼下负责放风。老胡明明在五分钟之前看见何学善开车出门了的,并且早就得知他的老婆孩子都在贵阳老家,没想到这厮家里还有其他人,他们终于为自己的轻率付出了代价。得胜刚从通风口钻出来,就被屋里的两个恶汉当作小偷暴打了一顿,然后送到楼下的物业管理处绑了起来,随后赶到的小区保安又把得胜打了一通。

夜幕低垂,灯火渐亮,天空墨蓝,密云连绵。衡山路上遍布着众多巴洛克、维多利亚、哥特风格的别墅,鳞次栉比的酒吧、食肆,霓虹闪烁,外文弥眼,充满了浓郁的欧陆风情,两岸数百株高大茂盛的法国梧桐更是平添了不少异国情调,淡淡的林木清香四散流溢。一阵弱如鼻息的微风吹过,树影婆娑,草叶瑟瑟,有如灵魂归去。

我摇摇晃晃地去到后殿,脑袋一痛,像被谁踢了一脚,一抬头,横梁的红绳上赫然挂着一具尸体,把我吓个半死,以为自己看迷糊了,伸掌拍了自己脑门几下,再定睛一看,只见那人面目狰狞,双眼暴突,舌头露出大半截软软地垂在嘴巴外面,尸体黑紫肿大,浑身上下流出又黑又黄的体液,汇聚在指尖脚尖,一滴滴地滴在地上,腥臭异常。这不是黄世权又是谁?看他那样子,一定是被万蛇噬咬,蛇毒发作时毒性之烈远胜曲丽媛身上所中之毒,抵受不住才自寻短见的。他上吊的这跟绳子,是我亲手所缚,也可以说是命死我手,并且死得那个惨烈,不亚于满清十大酷刑中的任何一种,这就叫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

我眉头一皱,说,快,带我去看。心想,可不能这么便宜了黄世权这小子,老子以前看过《满清十大酷刑》,知道诸多让人生不如死的招数,绝对让他后悔为何当初不在娘胎里就咬舌自尽。第一款叫灌铅,行刑时拿溶化的铅水从人的口里灌下去,能把活活把人烫死,不烫死也被重金属撑死。我可没铅,再说还要烧溶,麻烦,这款不予考虑。第二款叫梳洗,这个发明的专利所有权属于朱元璋,他不是给女人梳妆洗头,而是用烧开的水往人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犯人身上的皮肉,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白骨,受刑的人挨不到最后就已吐血身亡。老夫又不是猪八戒,随身携带铁耙,这款也不行。第三款叫剥皮,开工时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往里灌水银。水银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割口处整个光溜溜地蹦出来,犯人流血过多而死,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这款倒是很好玩,问题是水银是贵金属,这里又不能刷卡,我可没钱给黄世权买。第四款是俱五刑,就是把人的胳膊、腿、耳朵、鼻子、眼睛统统挖出来,最后再砍头。这款太血腥了,估计没割到一半我就晕过去了。第五款是棍型,不是拿棍把人打死,而是拿一根木棍从人的屁眼里打进去,从嘴巴里拔出来,犯人被穿肠破肚而死。届时势必搞得黄世权这小子一身是屎,到处流脓,想想都要吐了。至于剩下来的什么烹煮、凌迟、车裂、腰斩、活埋等太没技术含量了,老夫不屑为之。对了,中国古代不是还有一招酷毙的宫刑吗?宫刑实际上就是阉割,这个活非常讲究,首先要拿绳子把小弟弟和蛋蛋一起绑起来,血液无法流通,这两个器官就会自然坏死,然后拿利刃一刀子全部割掉,再拿香灰一洒,立马止血,最后还得拿根鹅毛插在尿道里。过几天把鹅毛拔掉,如果尿得出来,宫刑就算成功了。司马迁就是受了宫刑之后才愤而著《史记》的,用这款,也算沿袭传统、传承文明,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不过,我可不打算给他插鹅毛,就让他慢慢领悟活人被尿憋死的深刻含义吧。

我见是老妖,看他大冬天的袒胸露乳也不知道冷,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说,走开,老子还没睡醒呢。小说整理发布于

蓝蔚渝听到这首歌,望着远天黑茫茫的草原,表情迷离,那样子跟《卧虎藏龙》里要从武当山顶跃下万丈深渊的玉娇龙一模一样,幸好这里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她想跳也只能掉进一个黄鼠洞里。

她眼望着我,温柔无比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了,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我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被命运的车轮狠狠碾过的忧伤。

老妖嘻嘻哈哈地打开后座车门,把我往边上挤,还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啪的一声响。鱼贩子和我把他按在座位上一顿爆揍,连坐在前排的猫佬也回过头来捶了他两拳,说,老子今天好不容易把我马子哄过来,手都伸进她内衣里面了,被你一吓就吓跑了,以后想她再来就难了,你他妈今天坏了老子好事,欠揍!

我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用一根红绳系着的玉佩,说,这块玉佩是我满月的时候鱼贩子老妈送给我的,我和鱼贩子一人一个,他的是观音,我的是弥勒佛,这26年来,我一直贴身戴着。鱼贩子是我的好兄弟,将来有机会,我再慢慢和你讲。

……

曲丽媛一听,如遇大赦,挣脱了我的手,眉花眼笑地说,是歪三,我们快出去,看她找我干嘛。

她微微摇了摇头,说,你以前对我那么凶,每次都和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个大流氓大坏蛋。

一条毒蛇落地之后一个翻滚爬起来,竖起脑袋,快如闪电地朝我们扑过来,我立即把吓得不知所措的曲丽媛一拉,试图把她拉到我身后,避开那条毒蛇致命的一击,可惜已经迟了。

曲丽媛拉我在槐树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热鸡蛋,用白毛巾包着,给我敷头上的包,还小声问我疼不疼。我像个大傻似的摇了摇头,眼中布满了疑问和不解。

我说,好,把蕾蕾给我。

早饭是土豆磨成粉做的土豆粥,菜是昨晚吃剩的,曲丽媛吃完后对我撇撇嘴说,还不如大色魔做的好吃。

我不加防备,胳膊都快被她扭脱臼了,只好说投降,投降,皇军饶命。

她柳眉倒竖,嘴角朝下,向我怒目而视,说,我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晕乎乎地,还没从烟醉中缓过劲来,被曲丽媛牵狗一样拽着,身上还背着两个大包,像醉罗汉似的走得东倒西歪,上到接近山顶的榆树底下,天已经黑透了,月亮爬上了山岗,夜雾弥漫,山岚萦绕,有如身处月宫。

她呸了我一口,朝我身上扔了一个烤熟的土豆过来,被我在空中接住,扒开皮两口吃了,然后还以颜色,捡起地上一块余温尚存的土块扔向她。她呀的一声没避开,被土块砸中肩膀,土块散落开来,搞得她身上到处都是。

她脸色一变,眼看立马就要发作,我赶紧迈进屋里,离开她手脚够得着的殴打范围。我刚弯下腰来准备挑选几个个大的土豆,脑门就嘭地一声遭到了不明飞行物的袭击,我哎哟站了起来,只见曲丽媛手中抓着四五个土豆,连珠炮似的向我掷过来,骂一声扔一个,大色魔、臭流氓、狗皇帝的不绝如缕。我怀疑她练过铁饼,一个个扔得又狠又准,把我打得抱头鼠窜,最后只能躲在一个高高堆起的土豆堆后面不敢露脸。一会我看她扔累了,手里捧着七八个不大不小的土豆钻了出来,笑嘻嘻地对她说,来,你也拿几个,今晚要让你吃到正宗的巴西烧烤。

我搂着曲丽媛的柳腰,与她贴身相对,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让我浑身上下火烧火燎,脑子里尽是她裙子被风吹起的旖旎春光,齿颊间涌起一阵斑驳的性欲。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见她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送丧队伍一过,我本能地张嘴去捕捉她的双唇。正当我的嘴唇就要触到她的两瓣花蕊之际,她口中嘤的一声,身子一软,山体滑坡般向后倒去,靠在墙上,呼吸紧促,胸口起伏。我是出了名的把握机会能力一流的前锋,这种机会,怎容错过?我一探身,急速追捕她的嘴唇。

我想,凭什么?除非你也让我靠一下,我才让你靠。不过我还是遵命伸长双腿,摆成一个沙发椅的造型,让她可以舒服地把手放在我腿上,脑袋枕在上面。

正当我们要望车兴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出包围圈之际,一栋建到三四层的大楼后面,斜刺里杀出一辆全速行驶的吊车,一下把悍马撞得半个车身都飞了起来。悍马刚落地,里面三个家伙摔得脸青鼻肿,还没反应过来,吊车的摆臂呼呼展动,向下直插,两只巨大的钳子张开,把悍马后座的车窗玻璃砸碎,伸进去牢牢地钳住车身,然后高高地把悍马吊离地面,缓缓向工地的右侧开去。我和工地上其余十几辆重型机车纷纷跟进。

我只好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姐姐,声音细弱蚊蝇。曲丽媛这贱人假装没听见,要我说大声一点,我用播音腔恨恨地重复了一遍。如果单听声音,不知情者还以为弟弟要大义灭亲呢。

出到老街街口,我们取了车,四辆崭新铮亮的minicooper从老街窄小的辅路鱼贯而出,向滨海大道驶去。

老胡说,哎,也只能这样了,晚上搞个悼念仪式吧,我请。

我听了一会,只听到雨打芭蕉的细微声响,靠在墙壁上昏昏欲睡,忽然,几声凄厉的喊声不知从哪里传来,有如古墓鬼哭、子规啼血,声音一会由远及近,一会由近及远,飘忽不定,听得我汗毛倒竖、膀胱憋胀,几乎要尿裤子。我赶紧从曲丽媛手里夺过那根臂力棒,直盯着被夜风吹得呀呀作响的门,恐怖片里,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有个披头散发的东西冒出来。曲丽媛抓住我的手臂紧紧靠着我,吓得眼睛也不敢睁开。

我说,修灯?那你还是赶紧找电工吧。

月色温柔,夜凉如水,我站在命运之轮碾出的印痕中央,斑驳的光影披了一身,心中悲喜交替。

那女子惊呼一声,住手!

几乎与此同时,老胡在我背后喊,瑞子,别打!

我与那贱男互相对视,钉碰钉出火星,溅得一地都是。我缓缓松开那贱男的领带,他还不服气地望着我,似乎想真刀真枪地跟我再来一场。

我和骡子去把老胡扶了起来,贱男从女子手中接过小孩,朝我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和那女子快步走出了候机大厅,上了一辆奥迪a8。车子发动,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西天凄艳,残阳如血。我们拉着行李走出虹桥机场,惨白的天空上挂着一道窄窄斜斜的红霞,仿佛一个正在汩汩流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