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说,屎霸,接下来还要你帮个小忙。

骡子泪眼朦胧地来到卫生间,我说你咋了?他说那德国壮汉身上骚味极浓,又喷了半公斤的香水,熏得他眼泪直流。我问你怎么摆脱他的?骡子说他要打印一份购车协议给伍弗劳德看,才溜出来的。

恋物癖屎霸是个退役武警,喜欢收集和动手制作各种制服,比如俄军制服、美军制服、英军制服,中国的更是海陆空边防武警公安一应俱全,当然,这些制服里也涵括了空姐、护士、公交司机的制服。他不仅收集制服,连仿冒的枪支弹药包括警徽手铐都收集完备,开的北京吉普喷成蓝白条纹,车里还有一个报警器,只要往车顶一放,就跟警车一样,他经常在县级公路鸣笛狂奔,不少交警见到还会向他敬礼。屎霸接到老胡电话之后,穿着一身警服,肩上还别上三杠两星的警衔,头戴大盖帽,开着他那辆冒牌警车呼啸而来,十分钟之后和老胡神气活现地出现在振华小区物业管理处,把腰中别着的手枪曾经借给老胡讨债用的防风打火机往桌上一拍,指着得胜说,严打时期还敢顶风作案,胆子也太大了,还无法无天了!说完哗哗扇了得胜两巴掌。那两个耳光看似出手狠毒,实质用力极轻,挨到得胜皮肤的一刹那掌势变捆为推,像抚摸女人的一样温柔,把得胜推醒,然后朝得胜眨了眨眼,得胜会意,配合剧情所需,夸张地吐了两口混合着血水的口水。

屎霸说,她叫吴亦诗,用我边们疍家话来说就是无意思,没意思的意思,话音未落,吴亦诗就冲过来在屎霸胸口上捶了两拳。屎霸装出要吐血身亡的样子,吴亦诗推了他一下,说快走,要不我就真下重手了。

歪三大概读过《战国策》里的名篇《唐雎不辱使命》,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见寡人发怒,立刻掩口噤声,说话都结巴了,陛,陛下,我们,抓,抓到黄世权了,把他捆起来扔到蛇,蛇窟里了。

停车坐爱枫林晚,

天理何在啊。老妖这厮,静如笨猪,动如色狼,姑娘,你迟早有一天将要为自己看走眼而付出血的代价。

她说,我当然记得,那个酒吧叫彼岸花,我就是看到这个名字才进去的,我…说到这里,她忽然浑身一震,嘴里噗地喷出一口血,脸上瞬时褪去所有血色。

初见惊艳,再见依然。

老杨说,有人抓才好玩,昆明湖那么大,从西山脚下一直到万寿山,好几平方公里呢,要是公园管理处的人来了,咱们就跟他们玩兵贼游戏,那才刺激呢。

我哽声说,不,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如果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做一个小时的夫妻,还有十分钟,我们就做十分钟的夫妻,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分钟,我也要娶你为妻。答应我好不好?

……

曲丽媛看我毛发戟张的样子,揽着我笑盈盈地说,我们出。

我说,喜欢到一生一世都想跟你在一起,想和你生一堆胖娃娃。在路上我就有预感,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我以为会没事的,可是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们不该来的,我们真不该来。

曲丽媛看到蛇,挽着我胳膊偎在我怀里,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

一直以来,曲丽媛对我都是凶巴巴的,突然对我这么体贴,想来是我刚才为她挡了不少拳脚的缘故,我心里开心死了,身上的伤也不觉得痛了,对于事情为何突然变得柳暗花明也不关心了,只是想,她要是以后都这么对我,那我可要美死了。

雷宣红是条耿直憨厚的汉子,说,大哥,你一定要救她,说完又要给我磕头。

她微微侧头来,但身子仍保持不动,骂道,你干什么你?

我说,你知道这锅是干什么的吗?

敲门进屋,屋里两个70来岁的老人,一个年纪50多岁的中年男子,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人,围坐在一张破旧的圆木桌上吃饭,桌上摆着一碗干煸土豆丝,一碗腌菜,一碗丝瓜炒熏肉,一盘山辣椒炒鸡蛋,主食是土豆。他们都在不声不响地吃饭,屋里安静得出奇,除了轻微的咀嚼声,此外再无其他声响,我们的突然闯入,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我愁眉苦脸地说,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换个别的行不行?

我说,烧熟了吃啊,谁让你生吃了?

曲丽媛察觉到我表情的变化,娇羞无限地望着我,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擦去我唇上的灰土,然后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悍马里正在开车的是那个理平头的马仔,另一个梳分头的马仔坐在副驾驶室里,看来黑衣人坐在后排。小平头看见我们鸟枪换炮,从点38变成了火力十足的ak47,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压过来,不禁大惊失色,急忙倒车。这时,一辆碾压路面的滚轮车轰隆隆地朝他们开来,这辆滚轮车的钢轮直径有25米,能把悍马直接压成一块压缩饼干。

不就陪吃陪喝吗,老子睡都陪你睡过了,这有什么困难?我愁眉苦脸地说,曲大主任肯赏脸,我们想请还请不到呢,今晚在中南海国宾馆恭候大驾。

和这种人过多纠缠等于浪费时间,我对侍者说,这位先生说他请客,很好,他买单。然后对爆牙胜他们说,我们走。

我说,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女人心海底针啊。

她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要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呢,你老爱干这样的事。

我茫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学机电的?

我上到楼,老胡正在阳台上晾衣服,他见到我的打扮,掀开我的裙子一看,说,我靠,你谬毒啊?这么猛,连裤子都捅破了。我们习惯把那个可以用yin茎转动车轮的猛人嫪毐称作谬毒,把别墅说成别野,堕落说成坠落。

我们站在公交站牌下,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出尘之境,四周闹哄哄的人群于我们而言仿佛根本不存在。蓝蔚渝静望着我,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我想我该说点什么,双唇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心里暗想,乖妹妹,我的好妹子,这真是再好不过了,事成之后哥哥我一定好好感谢你,嘴上说道:“那就谢谢了,省下来的钱就请你去吃肯德基吧。”

她高兴得脸都成了一朵牡丹,激动地说:“我好久没吃肯德基了,这个忙我可真要帮到底了。不过,那边不能开车进去哦。”

我笑说:“没事,咱们走路进去,还可以看看沿路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