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也是不明白,这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这贾赦都贪花好色了几十年,却在快要当爷爷的时候了突然一改荒唐,知道奋发向上了……作为王夫人的陪房,以前把王善保家的压得死死的周瑞家的对眼前大房坐大的情况也很不满,天知道她多怀念当年在荣国府众下人里独大的日子,那时候,除了赖大一家,谁还敢给她脸色看,哪像现在,大房里的王善保家的,绿菊秀梅,甚至是邢夫人院里有点脸面的,都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说到底,还是二房本事不够,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人,他们这些下人才没有底气啊。但凡二老爷能像大老爷那样官至三品,也不至于如此……别说王夫人不甘心,他们这些下人也不甘心啊。

对着升级为儿控的贾赦的振振有词,邢夫人也只能无语的表示没辙,随他闹去了。没了她的阻止,贾母等人的话对贾赦来说那就是耳旁风,他想干什么照样干什么,本没理会他们,而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满月宴上,荣国府的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等贾赦回过神的时候,家里预先备下的桌子全满了,没奈何,只好临时紧急叫人赶紧再多弄几张桌子,万幸邢夫人据以前的习惯叫厨房多存了些食材有备无患,否则突然多了这么多客人,到时候宴席上能不能完满上菜怕都成了问题。

看到邢夫人掉泪,贾赦心里也是酸酸的,只是男人的面子,强忍着没表露出来罢了,看到孩子,忙伸手去抱:“这就是我们的儿子?”那么小,那么白嫩可爱,这就是,他儿子?“他好软~”从来没有抱过孩子,感受着手心里的柔软,贾赦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了他。那小心翼翼偏又不得要领笨手笨脚的模样,倒叫邢夫人的伤感好了许多,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

贾政贾珍并贾琏王夫人王熙凤等人也是早早赶过来等着问贾赦外面的情形的,此刻见贾母失态,忙也过来劝道:“老太太快别伤心了,小心伤身。”

绿菊也是同感:“红枫以前虽然爱贪小便宜,但还真没看出来又多聪明,可没想到竟然能把二气成这样。难道,她以前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王熙凤听着她的话,心里一股火腾地就上来了,我自问对你够尽心的了,你怎么还这样害我,照顾你很烦闷?这罪名落下来,我还怎么出去见人?你到底是对我那里布满,要这么害我?心情不好,面上也只是淡淡扯起了嘴角道:“太太严重了,能伺候太太,是我的福气,怎么会闷呢?!”

王熙凤不以为然:“我在她那院子就受尽了气,回到自己屋里还不能随便说话了?我就说了怎么着,我看谁能把我怎么样?有能耐,她叫二爷休了我啊!”

王熙凤也拿帕子拭着眼角,走上前来哀声道:“老太太说的是,太太您还要看弟弟成家立业呢,可不能就这么扔下我们……太医已经开了方子,太太放宽心,好好养着,很快就会好的。”

王熙凤也是聪明人,知道去贾母派人去找贾赦的事但凡是个有心的就能查出来,本瞒不了邢夫人,当即也不敢吊她胃口,笑道:“这却是好消息呢。昨儿大喜,老太太惦记着大老爷还在军中效力,怕赶不回家里庆贺,便找了人去军营里报喜。昨儿晚上人已经回来了,说是见到了大老爷,大老爷听说有了弟弟,开心得不得了,只不过差事紧急,不得空,怕是这两天都回不来了,让传话说在军中都好,让老太太太太放心,还嘱咐说要好好看顾着弟弟,最晚弟弟满月前,一定回来。”

绿菊就在一边跟邢夫人说孩子长得多可爱,多健壮,哭起来声音可洪亮了,张妈妈说一看就是个壮小子,指不定以后跟贾赦一样会当将军呢。也懂事,一般不哭,听话好带的很。张妈妈和王善保家的一个劲儿的夸呢。又问邢夫人想想看看孩子,她去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

贾母向来喜爱王熙凤,这会儿也不过就是那么顺嘴一说,也给自己找个梯子下,哪是真的怪她,见她道了歉,也就笑说道:“算了算了,今天是大好日子,就算了,不过下次也不能这么马虎了。”王熙凤忙点答应。

绿菊不服气:“我承认我开始是冤枉二了,可后面二那做法……虽然不是一码事,可总归有二不是,我的眼光,哪里就错了。”

邢夫人现在很容易就觉得累,吃了饭陪着说了会儿话就要休息,尤夫人很客气的叫人带了去客房,体贴周到地让人小心服侍了,邢夫人也是真累了,等一个午觉睡醒,再问时间,却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再问王夫人尤夫人做什么,却说是打牌去了,当即也就不着急,慢慢叫人梳洗了,出门散步去。王善保家的问过太医,多走动,有利于以后生产,邢夫人睡得久了,也觉得身子骨直僵硬,正好,散散步活动活动,也神点。

尤夫人指着她直笑:“我这夸你还夸错了不成?惹你这么一串话的。成成成,你凤丫头呆头呆脑愚笨木讷,全身透着股笨拙的意味,看着只让人心烦……”还没说完呢,王熙凤就跳起来追着要打,惹得所有人禁不住都笑了——开始的沉闷,总算是一扫而空。只是邢夫人的心情却有些不好,秦可卿病了,离原著里朝堂变换的时间越来越近,荣国府,也就要鲜花着锦,更显荣耀了,离麻烦,也越来越近了。

他的姿态摆的很低,凤姐也不想真的跟他吵架,现在贾琏既然给了梯子,她也就顺势下了。软和了态度,凤姐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奇怪道,“什么事让你走路的时候都记着啊?还有,你这么匆匆忙忙回来又要走,这是做什么呢?”

邢夫人没反对,贾赦的意思她懂,再等一年,新帝登记,贾赦应该能再上一层,仕途稳定了,给迎春说亲自然就更方便了。“这也不错,就听你的。”痛快答应了,两人很有默契的把这事扔到了一边,毕竟不管怎么说,要两个现代人,为个虚岁才十二的小姑娘决定亲事,心里还是有种负疚感啊。

黛玉眼神闪了闪,咬住唇,没反驳。邢夫人这句话,可是说到她心坎里了。这些天,她难过之余,也常忍不住的问自己,好好地姐妹结果闹成这样,是不是自己的错?探春的话虽然不好听,可有一点没说错,她是姓林的,不是贾家的正经主子,探春,那才是贾家的人,贾母的嫡嫡亲孙女。哪怕她母亲是贾母唯一的女儿,可她,到底不过是府里的外孙女,外人罢了。一个外人却抢了正经主子的风头,探春那么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吧……黛玉从来没有想这段时间一样清醒地认识到,这个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不是她的家!

迎春这次,真的是伤心了。她躲在自己屋子里,不去找探春,也没心思去见黛玉。她知道探春心里也不好受,黛玉更是气得病了,可她就是没有心思去见她们,她觉得很委屈,觉得自己被无端地指责了。她很伤心,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想找邢夫人说话,可是邢夫人一直忙着贾赦的事,整个人都瘦了,神也不好,她去了两次,看邢夫人那样,实在没办法说出口。于是她只好接着在房间里闷着,一遍一遍想着探春话中透露出的对她的嫉妒和不满,然后黯然伤神。

李嬷嬷虽说是教养嬷嬷,重点关注迎春黛玉几个姑娘的规矩言行,可偶尔也是会教导下面下人的。她规矩极严,下人到她手里,虽然不会吃皮苦,但是她那些处罚,也确实让这些平日养尊处优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金贵的大丫鬟们吃不消,来荣国府几个月,在下人中的威仪是越来越重了。

不过王太医也说了,只要接下来的几个月,邢夫人放宽心思,多注意调理,还是可以改善状况的,这才让邢夫人绿菊等人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