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江南一带分堂的掌柜们开高价收精品苏州片,若有生客,立查底细,尤其是画匠的底细。”他不能再怠惰。

“你很聪明,不枉我将你带出来,费心为你铺路。既然已经清楚,就别跟我绕弯子了,我出宫一趟并不容易。”刘锡很满意他的选择。

这时夕阳西下,两人正在等天黑,好出门。

其他五房不管心里怎么不满,也必须服气。

他看得出吴其晗因此瘾而不自觉抵抗,但等这个男人想明白,势必不会怯懦,那时他的瘾念当如何解呢?

梁上君子,同道中人,孔融让梨,没有一回他能好好说全成语。

这晚,夏苏吃第一顿饭,大驴吃第三顿饭,赵青河带着乔连乔生出门了,所以也不用分桌,大伙坐在一起,边说边聊,好不热闹。

杨汝可自然知道侄子那时心不在焉,就帮他一把,“夫人,我看咱们要不要准备些上好的补品送去赵府?让琮煜跑一趟,跟赵大太太说上几句话,好好表现一番,兴许就十拿十稳了。”

他对自己手臂的长度还是很自信的,不过怕有小心眼的姑娘当成狼来了。

当然,夏苏不可能在原地,等人割脖。

这头答应考虑,那头就派人把赵青河的底挖了出来。

“门房说大夫人的马车停在门前时,有两乞丐就缩在不远的墙下,等马车出发后,他们要去赶人,人却不见了。”

“赵青河呢?”指使拆门板的却另有其人,急蹬蹬踩过门板。

落在尾后打伞的瘸脚男子冷哼,那女子作个鬼脸,扭着腰肢转进膳堂。

杨汝可给赵青河的一百两,并非立兑的银票,需要他看过画之后,愿意支付全款,方可与三百两一道领取。赵青河没告诉夏苏,夏苏也不必知道,两人亦有十足自信。

对于生活在苏州的赵家人来说,寒山寺如同自家园林一般熟悉,来上香,就只是上香。

大太太微微动容,不是同情,反而不悦,“你说我们不坚决,你可知老爷为你同老太爷争了多少回红脸。若非万般无奈,我怎会在小辈面前承认失信,放低姿态,与你说声对不住?按理,我们失信的是你父母,这些话本来也该跟他们当面说。只是,我们请了他们几回,他们都道来不了,如今不能再耽误你终身大事,这才不得已与你说了。我会郑重再请他们一回,你要看不上六郎,也不勉强你,我就算求遍苏州府的媒婆,定要寻到合你父母心意的好儿郎,以此为歉。”

“惭愧,我半点不会作诗。”夏苏拒绝。

好处拿到手软,要回报到何种地步,才算对等?

因为太吃惊,他的最先反应不是选择相信,而是质疑,“仅凭夏妹妹一句话,青河兄就说画被换了,不能怪我当你兄妹二人说笑。”

“董师爷是黄老爷的亲外甥,目前借住黄府。”

捉了又大又长的外衫穿上,将里头的黑衣藏妥,夏苏走到外面。

“你说得对,最后实在不行,就撒银票给他们瞧,几万两撒下去,不信他们不眼红。就算是京中名门望族,谁能给女儿那么多嫁妆带到夫家去?更何况,你的出身委实不差。你亲爷爷的亲弟弟当到户部侍郎呢,现在京里还有他的门生。”说着说着,彭氏感觉底气足起,“我备些礼,送到对面去。”

夏苏本也打算回绝大太太,赵青河的日常作息自从和她统一之后,两人的想法常常不谋而合,而他动起来又快,真是省了她的力。

夏苏气结,转身往马车走去。

这位姑娘有同船的心,可也有随时弃船的准备,赵青河当然要表一表决心,“不管是我,还是你,他们都干涉不了,妹妹想嫁谁就嫁谁,我只管双手赞成。”

她觉得赵大老爷很严肃,赵大太太很周全,都对赵青河不错,不像远亲,像寄予很大期望的直亲长辈。

华夫人如此周到,赵大老爷的脸色才好看些,但同时交待拿自己的鞋来,要到白石岸边近观。

华夫人亲眼瞧见后就更肯定了,觉着夏苏模样虽不错,可惜有些小家子气,见人多就好似要晕过去,半点上不了台面。

“既然要建立相互信任的关系,彼此就要坦诚。哥哥我说句大实话,之前一直犹豫,不说又总觉得不尽责。妹妹对吴二爷说那句早去早回,赶得及回家过年,很是不妥。”

大驴嚷起,“小的驴耳,少爷你偷骂,我都听得到。”

“你老兄只要几碗黄酒下肚,三句不离苏娘,誓言要让她心甘情愿喊你一声兄长,不然死都不能闭眼。当谁不知道你被自家妹子欺负惨了”还有很多话,他可不想一一传达,横竖这位伤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其晗谢过,“待我从京师回来,再请二位吃饭。”目光落在夏苏身上,“夏姑娘手巧,货十分好,颇得我心,希望今后可以多合作。”

她慢慢走到他边上,学他的样子蹲身,不再怕盯着芷芳的青脸和大眼。

有人惊喊,“死人哪!”

赵青河该诚实时不浮夸,“我兄妹并非出自名门赵氏,不过是沾点边的远亲,先母倒是书香门第出生,但外公家已没落,那边再无亲人,唯留有几幅古书古画,算是仅剩的体面家底。如今寄人篱下,方知书画奢侈,不如真金白银好过日子。”

她虽相信他没认错人,不过即便今晚都是吴其晗请来的客,全然不认识的人,不能贸然上前说话吧。

兴哥儿跟着主爷出来,嘟哝着,“夏姑娘是青河少爷的义妹,青河少爷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赵青河爽气笑答,“吴二爷能请我们早到,实是关照我们,平常无从结识这些大商,今日好歹认了脸,我兄妹二人感激不及。”

即便穷,他们简单的纯心仍能为她遮风挡雨。

“你意思是,我让你等得口干舌燥,我好意思么?”傻大个儿不傻,心里透亮。

任谁看了岑雪敏,都不能否认她容貌生得极好,气质也十分出众。

“所谓人情,越富贵,越浅薄。”她轻笑一声,不打算再过去,转身要走,惊觉面前立了两人。

府里最近盛传青河少爷变了样,有些大丫头提及他还脸红,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刚才泰婶说不方便,不是不在家,而是还在睡。这都晌午了,居然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