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胆子他难道不知道?

“妹妹,走吧。”秋扇一片片收起,赵青河将杨汝可的辗转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认为今晚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但这个奖,本是杨汝可借机要给杨琮煜的。

赵青河知道夏苏这是有自知之明,也不再多说,一笑了之。

觉得吴其晗奇怪的,还有兴哥儿。

墨古斋座落的园林,如其主人,低调却绝不沉闷。

扫一眼堂屋里闲坐喝茶的赵青河,她语调不兴,“大驴,问问你家少爷,他从哪儿拿得画匣子?”

“你不是什么都忘了吗?去岑家的时候,她病而不见,你怎么认得是她?”夏苏问。

夏苏瞅着他,半只眼眯笑,“看过你之后,我就知道了,自打你脑袋开窍,赵四郎就得让贤。他再聪明,也理不清你给他记得这笔糊涂账。”

倒是泰婶,看也看不明白,以为少爷故意送小羊入虎口,以为苏娘又要添一笔狗熊坏账,因此心里再犯愁,想想前些日子的和谐到底不真实,兄妹友好还是太遥远了。

而她必须要回屋睡觉,今晚累死了。

岑雪敏父母健在,居于更南的某乡,其父虽非官身,却为当地名绅大财,而岑雪敏为独女,容貌又极其出众,因此得父母无限宠爱。

照她那么慢吞吞的谨慎法,再趴一日,都不必惊讶。

这人此时对自己不造成威胁,等外面的人走了,可就难料。

约摸三刻时,衙门来了五六号捕快。

“你要是早告诉老子你会上蹿下跳的功夫,老子就另出难题考你,也不必当你这个笨丫头的帮凶,把死人骷髅给气站了。你看着老子我很随和是不是?拿块石头,照你描得样子就能刻,不用顾及老子一世英名?你要没长那心眼儿,就别瞎费吃奶的劲”

这样的夜,夏苏自然不会闲着,出门才是正理,只不过今晚,车夫换了乔阿大。

他没听她答,便猫进车里去看。

赵青河并非贬她,却无意为自己撇清,起身笑道,“妹妹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赵青河夹块卤牛肉进嘴,吃完又饮一大口酒,“看不出来也罢了,不必摆一副跟我不熟的模样,拒人千里。”

周旭毫不惊诧,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晚辈侄子接受轻松,削瘦的脸庞神色冷淡,却是微微一点头。

她声量那么大,完全不顾忌各家挨得近,引一群孩子跑来。

夏苏转了下脖子,那张巴掌大的脸就正对了赵青河,鼻尖到鼻尖,二指的距离。

不能吧?

夏苏对大宅里的手腕知道不少,八成还是赵老太爷的动作。

赵青河点头,大掌轻松拍开泥封,深深一嗅鼻,赞声好酒,给夏苏倒上,不过这回用了碗盛酒。

赵青河见自己的笑话逗不起笑,耸耸肩,也吃起菜来,却不沉默,“恭喜妹妹完工了。”

丝毫不知自己被看穿的夏苏,觉得赵青河的脑子不止开窍,还开了洞,跟个小偷约再会,还细说。

因为太珍贵,夏苏用起来也省,照过一遍就熄去。

“倒还不至于憎恶……”夏苏咕哝。

她起身,抹了把寒凉的水,穿上薄袄夹衣旧儒裙,随便梳几下头,将它扎成一束了事,走出屋门。

干娘没听见,一旁服侍的她却听得一字不漏。

如果赵府有《岁寒三友》的原作,她有信心能仿过眼下这幅。

赵青河叹,“……我没银子。”

后来他让兴哥儿在广和楼等了好几日,才撞上夏苏喝茶。他请她摹一幅古画,不为别的,就为探她实力,她果然没让他失望。

夏苏作个礼,打量四周,皱了两次眉。一次,见栏边无遮帘,戏台缤彩,台前堂桌,尽收眼底。另一次,见这桌隔席没有第三人。

赵青河,她并不情愿认下得义兄,数月前出远门,意外摔下陡坡“身亡”。这时,死人不但复活,居然还对着她笑?要知道,赵青河对她,可不像对他心尖尖上的人儿,一向只拿鼻孔冲着,正眼不瞧,曾还指摘她居心不良。

第二天一早,雨还是大,风却小了。

屋里,已无人。

白袜黑鞋。

确实不是。

手刀立绵,但半空跃着的身体收势不住,青衫人以为自己要跌到夏苏身上去,不料就在眼皮底下的人却突然消失了。他撞到车板,惊得老马吐气乱嘶。

车里哪儿还有夏苏的影子?

青衫人扭头一看,嘿,那姑娘离自己一丈多远,正低头抚平衣裳,而她的裙边如水边,轻轻推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