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河连声说了几个不错。

虽然,她心里明白,他来得正好,

一个又出门,一个又回屋,彼此仍背道而驰,这回却无不愉快,自觉分工合作。

“谁说他不留痕迹?就算你看尽所有的名宝录也无用,不过纸上谈兵。”要说就点名,不必某某某。

这事,说惊也不惊,说奇也挺奇。

欸个鬼!

而夏苏才看了一眼,那线冷金寒芒就对准了自己,令她心头惊跳。

华服客就道,赎了身,人自然要跟他走,等捕快问过案,今夜就去他别院,又让她不用带衣服之类的行李,他会为她重新置办。

纸本不能过于用力。那晚还被赵青河干扰。只是这样的借口,一个也不好用,否则会被骂得更惨。

赵青河笑答不是,喝马跑上热闹的大街。

但她没走的这个事实,令他的阴暗心理迅速消散,语气淡然,带起轻笑,“莫非又困了?”

夏苏一直捧着酒碗,似猫啜饮,全无慌张,“那是。吴其晗是墨古斋的大东家,平时只和大客名家往来,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想让他看我的画买我的画,不用些心思,如何接近?他家住杭州,苏州有墨古斋分号,而且到苏州就必到广和楼听评画。为了等他,我在广和楼喝了半个月最便宜的茶水,借着雨势,让他相信我只是个躲雨的姑娘,方能说上话。”

“那楼当然不是客栈,但说居楼也不对,谁会放着这么好的地段不做店面出租,反而租给人住呢?除非——”她这时才觉自己有点过乖,挑起眉来,“我干嘛告诉你?”

“赵孟坚的《岁寒三友》。”周姓男子这回视线彻底离开他家女娃,落在画上片刻,语气带笑,“这哪是仿赵孟坚,竟比原画更精粹,你打算给赵子固拔高名气么?”

屋里那女人没理会外面动静,骂丈夫骂得雄赳赳气昂昂,极尽粗鄙之词,最攻击她丈夫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以及养家的无能,稍正经的女子都会脸红。

车子浑身发出可怕的嘎吱嘎吱,轱辘一圈震不停,这对人物却十分安稳,让人感觉马是千里名驹,车是贵木沉香。

可是,他当时又没应她,她还泼了他一头脸的酒,以为不了了之——

“眼下,自长房四郎起,算上庶出,有四位已到娶媳妇的年岁。不过,赵四和赵六是长房二房的嫡长子,绝不可能从那些姑娘中选正室。”这么说的泰婶,也有赌气的成份。

夏苏犹豫一下,将坛子送过去,慢道,“这酒烈,冷着喝更好。”

夏苏想不到他会为她斟酒,缓转着温热的杯子,定看他一眼,将酒一口饮尽。

“得到,必要付出。”赵青河看那对眼珠又开始转来转去,强忍住笑,“今日刚从我义妹那里听来,现学现卖,如果今后与你有缘再会,我可同你细说。”

顺利进入这间屋子,让夏苏有闲心,还能莞尔一笑。

赵青河摇头,听到大驴嚷嚷少爷该走了的同时,迫人气势全然敛净,起身边走边道,“听说妹妹很聪明,闲暇时候帮我想一想,谁会比你还憎恶我。你瞧,我在外头游山逛水挺自在,本无意回来给谁添堵,却叫你撞见,不得已只好归家。找不出凶手,没准我还会死一回,只是这回有没有再活过来的运气,不好说。所以你也得负点责,是不是?”

泰婶对回魂和诈尸这类词突然十分过敏,狠赏大驴一个毛栗子。

干娘弥留之时,让他帮她撑着家里,他嘟囔他是一家之主,凭什么听一丫头的。

墨古斋中,常用的画师往往会自以为是,而仗着他稍宠就得寸进尺的女子,无一例外就会贪婪,以至于他处理得太多,亦能做到毫不容情,甚至理所当然了。

飒飒的浓墨两道眉扭曲着,万分为难,千分难为,好似懊恼,好似无奈,最后认命般长叹一声,表情就像让人折断了他一根根的骨头,憋死英雄之感。

果然,她不满意,却还是卖与他了。

吴其晗吩咐上菜,看掌事慢吞吞退出去,不禁好笑,敢情夏苏的慢还是传染症。

赵青河莽归莽,因为花钱大手大脚,常在赵府各处混,认识他的人很多。其中,显然包括这两个。要不然,怎会是一副见鬼的吓煞表情?

沐桶里的水热烫的正好,她慢慢卷起身子,睁眼看每根头丝浸散开来,颇有闲情玩吐着气泡。水下,无人能见的那张容颜,卸去胆怯与迟慢。如玉如脂的雪肤,细腻无比。眼窝深,眸子邃,笑起来的模样煞是好看。

但是——

窗帘放下了,门帘里点出一只鞋。

车主是位中年妇人,自言夫家姓赵,娘家姓常,因庵主与她交情笃深,每半年会去庵中住几日,这才遇上藏身的刘四小姐。

他脚下的影子,暗也张狂,在灯下跃跃,鬼魅幽息之间要舞爪。

只是,他独自喝茶的傲然那般强撑,难掩心灰意冷。

搞什么啊?夏苏觉得太阳穴跳。

明明是她被欺负得心慌慌,怎么他还显委屈了?

而且委屈就委屈吧,又很不甘心,黯然神伤的样子。

他装给谁看啊?

“少爷怎么了?”泰伯泰婶跑过来。

“苏娘说要分家。”大驴昂昂唤。

夏苏眉心开始皱,呃

三人自然对夏苏视为一家人,但赵青河却是他们的主子,为第一优先的照顾顺序。

于是,围着那位大少爷劝,什么苏娘随口说说的,什么未出嫁的姑娘哪能分家,什么夫人临终嘱托兄妹友好互相照看。

哪里是劝赵青河,也往夏苏身上套绳,一根根箍紧,别想跑。

赵青河喝茶的“凄苦”模样终于消散,三人劝完往外走。

泰婶还把夏苏拉进门里,只是慈爱拍了拍她的手,却胜过千言万语,让她立觉双肩好重。

反观那位,阴谋得逞,老神在在,何曾有过半分落寞沮丧?

她瞎眼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话没错。”赵青河的声音如河流,缓缓淌来,有乐律清妙,“不过,说散的筵席一般还会有两道尾菜,你得尝完再走。不然,我是户主,我不放你,你哪儿也去不了。要么,你给自己找个夫君嫁了。”

她想骂他阴险,而心里忽然想起,干娘病故那晚,他一人独坐小屋的模样,竟像足了刚才。

他,是真心不想她离开么?

夏苏走过去,与赵青河隔开茶几坐下,“你今后敢随便进我屋,我立刻搬走。”

赵青河一笑,巴巴得给她倒茶,“这不是事出有因吗?到手的银子不能让它飞了啊。”

“吴老板已经付足款?”以为至少要看过货。

“我早说了,他欣赏你得很。”

这丫头真心不错,没有岑雪敏那些作来作去的矫情,正事就正说,不带私怨,好不大气。

他以前到底犯什么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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