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盐运使司运同的夫人窦氏一直在夏清莲的身边说话,更约好了日后的拜访。夏清莲对她有些感激,却也知道她必有所图,话里话外透出的,是希望夏清莲能给她外嫁的女儿调理一二,夏清莲顿时心里松了口气,若只是如此,倒也没有什么。对于窦夫人知道她的医术之事,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她的丈夫和林海隶属同一部门,算是林海的直属下属,对于林家之事必定不可能一无所知,那么晓得她也就不奇怪了。

还不及深想,倒是宫里传来了极大的好消息:贾元春晋位成了丰贵人。

贾琏怨道:“你说老祖宗干嘛非要接林妹妹来不可?林姑父病着,林妹妹要尽孝,难道我还能强拉了人走不成?”

林海接着道:“我这些日子以来倍感不适,家里又冷清得很,多亏得这两个孩子在我身边,我才觉得松快几分。如今只能厚颜辞了老太太的关切牵念,留玉儿和玦儿在我身边了。”

夏清莲原本就对谢嬷嬷的提议有些动心,她也知在这古代,不嫁人是不行的,若只她一人,便去做了姑子,倒也算是个解决方法,但如今她不是一个人,她不仅想要护住夏凝珏,还想要教导夏安瑜长大成才,那么嫁人找个依靠是必须的。

林管家一听,便知林海有续弦的打算,便道:“老爷自当娶上一房夫人,姑娘和哥儿年龄都小,尚需母亲照料,且将来姑娘出嫁、哥儿娶亲,还都需要夫人主持的。”

话说,正常且有点上进心的人家,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子孙长成贾宝玉那般性子,尤其是林海这般,盼儿子盼了这许多年的人,哪里能够容许独子养成那般混赖模样?

然而,林墨玦不过第一次去,还不及跟贾环说上话,便被赵姨娘好一阵讽刺,话里话外尽是说他不过是个来扫秋风的亲戚,偏贾母偏比正经的孙子还要疼得些。

夏清莲的信里谈了些她们如今的现状。她们终究不曾再去往济南,而是回了苏州,并且有意识地给一些达官贵人的夫人和小姐们治疗病症和调理身体,渐渐也营造出一个关系网,在苏州,倒也不再有人会没有眼色地故意来得罪夏家。

林墨玦假装害羞,不依道:“外祖母……”

又转向黛玉,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往你身后躲的。”

黛玉原本也觉得眼前的贾宝玉有些面善,如今听弟弟如此一说,便猜测怕是姐弟两人在哪里见过相貌相似之人,只是她想不起来罢了,便也对方才的疑惑丢了开去。

林墨玦扭头,这“硕王府”怎么这么耳熟和别扭呢?随即想到出处,心底惨叫一声,不会吧?

夏凝珏回答:“没有证据,我也并不能够断定就是蒋姨娘做的,但这府里还隐藏着‘第三只手’却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安排癞头和尚的人,又怎么知道要找锦湘下手?不是府里的人,绝不会知道锦湘的小心思,而且,从假孕事件的安排来看,逼贾夫人不得不动手,却又意外暴露,这明显是想除掉贾夫人。而高姨娘会对你动手,是别人安排的还是高姨娘自己的心思却是不得而知了,而她若得不到治疗,最终也会血崩而死,这样一个一箭三雕的局面,要说跟蒋姨娘无关,我却是不信的。”

“我也没有想到,计划到这一步,竟然还是步步皆输,容我再想想吧,现在贾敏不在了,老爷防范虽严,但这内宅之事,他一个男人毕竟不够了解,再找个空子,也不见的就不行。”

从曹嬷嬷在高姨娘的饮食上动手脚的事情生后,他对贾敏这么多年来的宽容端方已经抱有怀疑了,如今只不过证明了他的眼光的确很差,十几年来竟连枕边人的真面貌都未曾看清楚。

这林府,人口也算简单的了,不过一个男人和他的几个女人,却想不到,这林府的水也是极深的。

开了方子让人前去煎药,夏清莲又忙忙地来到林墨玦的房间,林墨玦小小的身子正缩成一团,脸色有些憔悴。

“也是,或许就是因为夏雨荷太好哄骗了,一勾搭就**于他,所以对于乾隆来说,就没有挑战性了,后来便轻易地将之抛诸于脑后了。”

麻嬷嬷听得冷汗涔涔,自家老爷如此行事,自是笃定了无人检举,朝廷也不会追究,但若有人告,这将朝廷卖为奴之人买回家好生供养之事,也是说大可大的。而且老爷也交代了,赖氏在家如何行事皆可,却是不能让其出门的,她摄于赖氏以前的淫威,不得不让她出得门来,如今闹出事来,回去却是不好交代的。

夏凝珏没有想到这孩子看着一副富贵相,却是完全没有脑子的,想想她们两个小孩子,又如何能够如此干脆利落地杀死一条大狗?所以便没有料到他一上来便会动手,只来得及将小丫拉开,自己却是挨了一鞭子,生生的疼。

夏凝珏瞪了她一眼,小丫才反应过来,有些委屈地改口:“大虎,我们把药给他们好不好?”

这一个多月来,倒是那个叫小丫的女孩儿一直照顾她。小丫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长得极为瘦弱,看着也不像是那个男人的女儿,虽然她叫他爹,却总是一副害怕到极致的样子,丝毫不敢违抗的。

“每隔几日和你这样随意的聊聊天,我倒觉得是难得的闲情。”贾敏随意地歪在美人靠上,自从夏清莲叮嘱她少喝水之后,她连茶都不怎么碰的了。

于是,不过半天的功夫,曲桓便查清了事实,知晓那张凡竟是拐走了夏家小姑娘来逼迫于夏清莲,怒骂几声“败类”,却心中窃喜。那张同知,是上一任知府的心腹,曲桓上任以来,虽不曾针锋相对,私底下却也下了不少绊子,曲桓早已想抓其把柄。

却说夏家,今夜显得极为沉闷。夏清莲在夏老夫人房中陪夜,梓溪几人轮流休息,也总留一人陪着。杜管家夫妻和吴英在外院守着,却没有睡意。

夏老夫人又急又怒,险些晕厥过去,夏清莲金针都拿出来了,夏老夫人却硬是撑着清醒过来,道:“给我更衣,去你舅舅家找你舅舅。”

吴英是梓依的未婚夫婿,但因这古代的风俗,两人接触也并不太多,若说他不知情,夏清莲并不相信,但若说他是和梓依一伙的,但又为何没有跟着一并离开?

她这两天渐渐地将舅母家的做派讲了给夏老夫人听,但对于猜测的一些尚未作准的事情便没有说。

偏梓芳还带着笑脸道:“舅太太慢走,小心台阶。”

这个张公子也算是苏州有名的人物了,当初张同知为了给他说门好亲,那是千挑万选地才选中那位书香门第的姑娘,也是花费了无数的唇舌,甚至威逼利诱才使得对方同意将女儿嫁予这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偏偏女儿出事后,张同知为了抹平此事,不让他们家闹出来,硬是害得对方家破人亡。

一个月前,李大奶奶邀请夏清莲来做客,聊得久了些,夏清莲告辞的时候撞见了林靖。一面之缘,谁知林靖就对她上了心。前几日,便提出让李大奶奶去和母亲江氏说要纳夏清莲做侧室。

林靖想想便也同意了。

夏老夫人疑惑女儿怎会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夏清莲便说是父亲生前所授,再加上到了苏州后专门研究父亲留下的脉案、手书和医书,便自学成了才。

渐渐地,夏老夫人的病情好转起来。只是这段时间所用的药材也有些是较贵重的,夏家的财政状况早已是入不敷出了。

水灌完了,夏凝珏一松手,酒瓶子咕噜噜地滚到一边,她又抓起夏清莲的手腕,把起脉来。她前生虽然主攻西医,但对于中医也了解颇深。

“那小子就是个酸文人,虽然屡试不第,没什么出息,可这种事情要不是那个小妾撺掇的,他还做不出来。”

夏清莲和夏凝珏笑着迎出去,却诧异地现,黛玉竟红着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