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忙道:“哦,不敢不敢!钱某这只是拿点茶水钱!”

“可是我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当年怎么就不让宇文晃跟窦乐融订婚呢?”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宇文晃这才轻唤一声:“景旭!”

只得又转过身来,走到姚珂媛身旁,恳切地道:“姚老板,二公子说了,如果你怕耽搁了你的师姐和师兄,那么你可以让他们先回去,一会他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的!”

刹时琼浆都倾尽,

宇文晃只是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轻抿了口,继而便不再作声。

窦乐融不可置信般地望着浅笑盈盈的宇文骁,眸光晶亮,双颊酡红,闻着耳边的笑声渐起,这才猛地回神,轻而微地道:“谢谢骁二哥!”转而便低头细细地品尝着碗里的食物。

直到魏安兰停止了咳嗽,渐渐地缓过劲来,这才发现身旁已然没有了宇文晃的身影。下意识地朝着楼下望去,果然,那一行人已经不见了踪迹,显然是进到大厅去了。

乞求般地望着师父,迟疑地道,“我······我可不可以不去?”

“珂媛!”见她转身欲走,安寻菲急忙出声唤道。

“什么?”姚珂媛下意识地应着,直到接收到安寻菲奇怪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宇文骁对自己的称呼,一张脸忽地就涨的通红。

却见宇文骁蓦地顿住了,望着她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姚珂媛也像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称呼,脸上刹那就烧红一片,挣开被他紧握的手,转身朝着梅林深处走去。

窗外的月光依旧高高地悬挂着,此刻望着,却是那般地像当年在那间幽闭的小黑屋里所看到的那个,那么圆,那么亮!

阚月玲一惊,急忙转身说道:“哦,这就去,这就去!可是,老赵,这大冬天的,地上这般凉,还是让炯昆先起来吧!”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来着?自家的东西,当然看起来都是好的!还记得老赵当时还气呼呼地要跟自己打赌,现在看来,不禁有点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跟他打这个赌,不然,如今可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众弟子见师父发话,眼见时间也是不早了,大家一蜂窝地一哄而散,刹时,不大的后台化妆间里,只剩下了赵德海父子和安寻菲三人。

“可是,我明日有戏要演!”

姚珂媛此刻已经怔愣的不知所措,那掀帘而入的翩翩男子,一件深灰色的长款风衣,脖子上配着一条蓝白相间的格子围巾,高大而帅气,此刻就如那日在家门口一般,脸带笑意,却还是难掩紧张。

“海岛冰轮初转腾

说着,伸手轻佻地在窦乐融的脸蛋上捏了一把,窦乐融像被老鼠咬了一般地惊颤了下,伸手就把他的手拂了开去,身子也朝着旁边挪去,无奈已是坐在沙发扶手边上,根本就是无处可退。

双手撑着地面,死命地往后挪去,边大呼着:“宇文晃!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

过了不多久,浑浑噩噩间,窦乐融只觉得车子一顿,终于稳稳地停了下来,耳边一阵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下一刻又恢复了寂静。

想到成亲,窦乐融心里一热,成亲!宇文家的二少奶奶!嘴角不由地笑意渐生。

从那以后,这个声音便真的变成了鬼魅,时刻地出现在周围。

陶?琳两人只是凝望着,也不说话,窦乐融脸上那属于少女的娇羞显露无疑,心下欢喜,道:“骁儿,怎地还叫窦小姐?再过不多时日乐融可就要过门了,要叫名字,叫乐融,叫窦小姐那该有多生疏?若叫外人听了去,该怪我们宇文家没有礼数了!”

望着姚珂媛,道:“这茶,很香!没想到姚小姐不仅戏唱得好,就连茶也是泡得如此好!”

孔玉梅点点头:“早上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站在巷口,可是,怎么这会儿他还在这里?”心道,别不是什么登徒子吧?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的,自皇帝倒台后,各地战事四起,刚刚摆摊时还听好些食客说这京城的北洋军队和南方的军队眼下正是蓄势待发的阶段,过不了多久,两军怕是又要开战了,黎民百姓也要遭殃了!

许是兴奋得过了头了,等骑到了她家门口才惊觉时间还那么早,兴许她还在睡觉呢!

见安寻菲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而宇文骁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留连,姚珂媛只觉得自己周身不舒服,上前来扯她的手臂,道:“走了,你若还要看,改日再陪你来吧!”

安寻菲也几乎是同时回身,在见到男子的刹那,愣神得有点转不过弯来,如此的美男子,在戏词里,在戏台上,是她经常扮演的角色,像眼前活生生的,真真是从未见过,心下想着,戏文里的潘安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太太,这馒头你吃不下,我让厨房再给你准备点别的吧!”说着,便欲上前收拾,套?琳忙阻止道:“算了,别麻烦了!我就吃这些吧!阿香,你看骁儿可是会听我的话吗?”

宇文淮怒目瞪着他,哼了一声,重重地做了下来,道:“皇帝倒台?民国?你可是要告诉我,连我这个督军统帅的日子也是不长了,是吗?”

正说着,大厅里又进来了两人,唐丝影恼恨地望着进得门来的陶?琳母子,那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恨不得就将他们焚为了灰烬!

“不要,娘,我陪着你!”

此时从里面出来了一位高挑的女子,半长的头发柔柔地披在肩上,发上戴了个粉红色的发带。身着一件苹果绿乔其短纱袄,高圆领,荷叶边袖子,腰以下是一件配了件粉红湖绉的半西式百褶裙,整个人显得青春又靓丽,宛若在校大学生般。

姚珂媛脖子上带着一副演戏的道具木枷站在戏台上,左右躲避着台下扔上来的各种东西,虽然心内惧怕,却也是无法子,只能强装镇定,口里吟唱着:

宇文骁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此刻正坐在父亲身旁的三姨太,眉头深深地纠结起来。

老者拂开宇文骁的手,站正了身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贫尼正是!”

“娘!”宇文骁大步上前扯住母亲的手臂,一下子跨到她的前面,背抵着门板,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句句都听得陶?琳和陶婶心惊肉跳,“娘,你要我结婚,可以!本来,那日我就想跟你说了,不过今日说也是一样的,虽然是迟了几日,但是左右我娶的还是她,就没有区别了!”说完,伸手猛地抓住母亲的手,语气恳切,“娘,明日你去找个媒婆,让媒婆挑个合适的日子到珂媛家去下聘礼,然后,我们······!”

“啪”地一声,室内寂静一片,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陶婶颤颤地望过去,只见二公子那平素白皙的脸庞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陶?琳不可置信般地望着自己的手,再望着宇文骁那惊愕的眼神,后退了数步。

她,居然出手打了骁儿?这个她从小到大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从来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的儿子,此刻,自己居然打了他一巴掌?

陶婶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太,将她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转头朝着宇文骁痛心地道:“二公子,你怎地这般糊涂啊?你这回国才多久啊?怎地就被一个下作的戏子迷住了心窍?如今居然还说要娶她?这······这······!”陶婶急的有点语无伦次,“二公子,难道你就不听那坊间的传言?世人都说‘世间有三丑,妓女戏子打鼓手’,这戏子跟那窑子里的妓女又有何区别?你堂堂一个督军府的嫡长子,居然说要娶戏子?这要是传扬出去,你让督军的脸往哪搁?让太太以后怎样出去见人?”

宇文骁却是不管,他再次冲到母亲到跟前,半跪在地上,仰脸望着她,一脸的恳求:“娘,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戏子,这辈子你吃足了戏子的苦头,可是,你不能把对二娘的恨转移到无辜的人身上来啊!相信我,珂媛,她真的不是一般的戏子!她出淤泥而不染,只要你见过她,你就会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了,娘!”

陶?琳却苦笑出声,自语般地道:“她不是一般的戏子?这点我不用见她我也承认,她能把你宇文二公子迷得这般神魂颠倒,她当然不是一般的戏子!我现在可总算是明白了当年你爹是怎样迷上唐丝影的!他,可是也如你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