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你,你快回吧!我,我也要进去了!”好半晌之后,姚珂媛终于轻轻地开口说着。

赵炯昆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望着她脸上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笑意,道:“在想什么呢?一个人也会笑的那么开心?”

坐在驾驶座上的毕元奎手还保持着刚刚开车的姿势,愁眉深锁着,似是在纠结着什么,见宇文骁欲打开车门,忙急着唤道:“二公子!”

卧室门随即打开,门外,两个年轻的丫鬟立在门口,惴惴着:“将·····将军!”

宇文晃见此,忽地嗤笑一声,慢慢地踱步上前,在她对面的沙发旁停了下来,双手撑着沙发背,微微地俯下身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犹如猎豹抓着了自己用以果腹的食物,在吃下肚之前用以好好地耍弄一把。

窦乐融浑身一个颤抖,身子不由地朝着车门缩去,眼里的泪水也已经悄然而下,盯着司机,颤颤地开口:“司机大哥!求求你放了我!我爹是窦承志!是窦承志呀!我保证,只要你放了我,到时候,不管你要什么,我爹都会答应你的,真的!我保证!”

见她说得颇为言不由衷的样子,宇文骁也不点破,只是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道:“这些鱼里面,你看那几条大的,就是那几条,”生怕她看不到一般,宇文骁伸手努力地指着鱼群里面那几条稍大的,“看到没有?它们少说也有五六斤了吧?这些都是我出国前几天养进去的,没想到六年后回来,它们居然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话未出口,边上的窦乐融已抢先一步打断了他,道:“骁二哥!你看,我都叫你骁二哥了,你,能不能也别再叫我窦小姐啊?刚刚陶婶说道没错,我们这样公子来小姐去的,确实不好,毕竟······毕竟······!”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是绯红着一张脸,望着宇文骁。

窦乐融被他唤的一惊,像是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脸颊上已然悄悄地飞上了两朵红晕,飞快地垂下眼脸,也是轻声唤道:“二公子好!”

还不待出声,只听宇文骁已然开口道:“二姨好,我是,是······”说着转头望了眼窘迫不已的姚珂媛,心里沉吟了下,也是明白宇文这个姓氏带给他们的冲击力,还是,不说了吧!“是姚小姐的戏迷,因着迷于姚小姐的唱腔,所以今日特地登门拜访!”

“他······他······是一路过的,想要讨杯水喝!”

接下来的话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姚珂媛一惊,心里蓦地涌上一股欣喜,娘终于回来了。

姚珂媛听了却只是皱眉,道:“那又怎样?”

“好久没有来这里了!要不是今天得空,怕也是不知何时才能来呢?你看着满树的梅花,呵,每次来这里,我的心就会特别的宁静,就好像倦鸟找到了家的那种感觉。‘三月东风吹雪消,湖南山色翠如浇。一声羌管无人见,无数梅花落野桥’!就是这样的一种意境!”

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下站在一旁的陶婶,陶婶会意,转身朝着厅内的丫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爹,薛瑞涛哪有你说的那么糟?他只不过是,他······”宇文骁只觉的母亲在身后使劲地扯着他的衣服,示意他别再开口,望了母亲一眼,只得无奈地作罢,只道:“是,爹,我知道了!”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眼下时局不稳,战火不断,日本人又不断地挑衅,你以为天下是如此容易守的吗?躺在床上休息就行了?什么时候你的脑袋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心里有点讶然,一向静静的女儿何时也有了如此暖心的笑容?

黄包车夫喝了一声:“好嘞,姑娘!您坐稳喽!”说完,便撒腿朝着新安大街跑去。

来到戏院门口,薛瑞涛的司机正候在车旁,见三人出来,忙打开车门,恭敬地立在一旁,静待他们上车。

蔡胜哲的心情本是非常地不爽,宇文骁回国数日,却是从未去过京城的娱乐场所,今日好不容易和薛瑞涛一起将他从督军府连哄带骗地拽出来,夸下海口说是让他见识下京城的“大好风光”,这名满京城的国泰大戏院自然是头一站,只因兆祥班的青衣阮灵慧,那可是京城多少富商趋之若鹜的女子,人美,唱腔更是一绝。

姚珂媛感激地点点头,道:“谢谢师父!也谢谢师父多年来的栽培,如若没有师父您的教导,又岂会有今日的姚珂媛?”

好不容易才让形势暂时安静下来,钱老板来到姚珂媛面前,眼睛却是望着赵德海,“赵班主,今晚这场戏--你们有数!”言罢,便转身而出。

钱老板却猛地打断了他,咆哮如雷:“抱歉有个屁用?戏票都已经卖出去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能演了?你这不是耍他们?那些个来看戏的人,都他妈的是大爷,你惹得起吗?你这不是砸我的场子?”

唐丝影望着宇文晃近乎疯狂的样子,心里实在是怕到了极点,这样的宇文晃,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就算是六年前,宇文骁还没有出国前,他虽然压抑,却从未如此疯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