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英站起身拉住慧慈师太的手怒视雪子愤怒地说:“这就是你崇拜的英雄吗?他是畜牲,他是杀人的的恶魔,他是刽子手。还有那个千代子,她是屠杀的间接参与者、支持者,是帮凶。你应该为他们感到羞耻,你应该替他们向师太赔罪。”顽固的雪子不仅没有赔罪而且十分嚣张地说:“我不会向中国人赔罪,即使真是错杀了,也是应该的,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就是再错杀死三万、三十万,也是应该的。”木英想不明白,为什麽顽固的日本人宁可以当千人骑万人日的婊子为荣,也不以错杀中国人为罪,更不会向被他们残杀的中国人低头认罪呢?血淋淋屠杀经历令女人们情绪激动,心中充满了对残暴的日本鬼子的仇恨。她们一拥而上将顽固的雪子捆绑起来。

站在山顶上,探头向下望去,谷侧的山崖笔直陡峭,如果不借用大绳,就无法下到谷底。木英看了看山下,十分佩服身背大绳的师太。这时,安静的山谷里突然传来急促的机枪扫射声。凭经验木英知道这是五挺机关枪在同时射击,它们时而点射时而连发。

“大少,她会说中国话,让她说中国话。”王玉兰终于憋不住了,提醒木英让雪子说中国话。木英听说雪子会说中国话,就改口用中国话问她:“你也是教官?”

几天后,师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试探地问木英:“英子,别再折磨自己了。我看着都心疼。要不然,咱娘俩抽空到那里看看?如果真没有办法救金娥,你就死心吧。”师太想带领木英到那个兵营附近转一转,如果没有希望,木英也只好死心。

“娘,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来一个女扮男装。假扮成男人,就说是我双胞胎弟弟。亲弟弟接管姐姐的产业是合情合理的。我从小就被我父亲当成男孩养活,很多人只知道齐家有大少爷,倒是很少有人知道齐家木英是个女孩子。”木英开始对自己的决定充满信心。

“不行,木英年纪轻不懂事,昨天的话不算数。棺椁、衣服钱她出就行了,其他钱不能出。”于五嫂子们又出来反对。于友德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平时对儿媳妇们管教比较严格他,没有阻止儿媳妇的的争吵,任她们发威。清水湾人太过分了,他们把于家当成了软弱可欺的软柿子。出钱是于家的客情,不适于家的义务。不能随他们漫天要价。必须有人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不敢小瞧于家。

木英虽然没有内伤,但是精神的萎靡不振,加上受了风寒,她很长时间都卧床不起。慧慈师太早晚诵经修持,每天要接待许愿还愿的善男信女们,然后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木英身上。无家可归的木英在双泉庵住了下来。师太经常讲经说法,佛家的因果故事,因果报应,世事轮回,还讲一些见闻传说。师太想要了劝解整日闷闷不乐的木英,化解她的心结。

“放你妈个屁!你死,你死了,刘家是清静了。可你爷们咋办。为娶你,到现在还没有还上‘饥荒’。你死了,你爷们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他就得断子绝孙。你他妈的,省省心吧!别想一死了之。你还没资格去死。”刘小四一听秀芳的话怒火中烧。农村娶个媳妇容易吗?娶媳妇就为了传宗接代,你还没有给老刘家留下根,想死,你有这个权利吗?想死,也得等到留了根再死。

“让木英留下吧!她不是坏人。她的孩子离不开她。”嫂子们跪在地上恳求乡亲们。

“三栓挨捅是他自己惹怒了鬼子,你咋说,是他连累了狗剩他们?”

“砍人的鬼子吓人吧!可他比不上木英。……”

“报应!咱家遭殃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上前的。真是报应!”于五妈想起这几天遭受的冷落,咬牙切齿地说。

一村的目光在村民恐惧的脸上巡视,最后定在一个穿戴崭新的年轻后生脸上,右手食指一钩,示意他过来。这个叫李民的小伙子,脸一下变的蜡黄,脚向前挪动两步,猛然跪在地上,有点大舌头的他高声喊到:“太君,我是大大地良民,我在奉天为太君干活的干活。我是回家娶媳妇地干活,我有良民证地干活。”说完急忙从怀里掏出良民证,高高举在手里。刘二黑颠颠跑过去接过良民证送给一村。一村看了看,把手向李民挥了挥,示意他退下。李民见鬼子放过了自己,忙给鬼子磕头。村民见李民幸运地躲过死亡,都呼啦一下跪在地上,高声喊到:“太君,我们也是良民,我们是良民啊。”一村看到村民终于屈服了,心中平和了许多。

“放你妈那屁,那是我媳妇。”张顺认出是金娥,高兴地捶了二愣一拳。

过了午夜十二点,就是于五下葬的第三天。为下葬三的亲人“开门”是家人的重要职责。坟墓是死者在阴间的房屋,亲人不替它“开门”,亡魂就不能走出房间,它将永远闷守在黑房子里。

胸前一凉,木英一看,发现她棉袄的纽襻都被纯山扯坏了,棉袄暂时没法穿了。打开柜子,想找一件棉袄换上,突然看到箱子最底层那套关东军军官制服和指挥刀。那是父亲曾经穿过的,出关时没有带走,而留在了姑姑家。木英结婚后,她从姑姑家偷偷拿来藏在了箱子底层,这件事只有姑姑和于五知道。回想父亲穿着这身衣服时的样子,木英即感到亲切又觉得委屈。如果父亲在自己身边,自己会受委屈吗。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想到纯山长官长、长官短的哀求声和红肿的脸蛋,木英扑哧又笑了起来。心血来潮,脱下棉袄,木英换上关东军制服,看了看,又套上裤子,系上皮带,蹬上马靴。她站在炕上冲着北墙上的穿衣镜照看,觉得衣服还挺合身。只是觉得头发有点别扭,于是她解开脑后发纂,将头发披散开来。木英虽然儿女双全,但当时女孩一般十五、六岁就结婚,她的年龄才只有十七八岁。照着镜子兴趣越来越高,早就忘了屋外焦急的人群。又找出张学良送给她的手枪,把两把枪装在枪套里配戴在身上。看着镜子里的漂亮英俊的女军人,木英自己都惊呆了。又拿起指挥刀,抽刀出鞘,双手握刀,按日本剑道的招事演练起来,随后又按中国大刀的套路演练。

第二天,出完殡。于家摆席招待亲戚、乡亲。

听道动静,刘春林一边系着裤子一边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知道要出人命了。此时,被放开的纯山感到无地自容,在部下面前颜面扫地,军人的尊严丢尽了。他恼羞成怒,立刻撕下假面具,一把拽住木英的衣襟,一下就把木英棉袄的纽襻拽断。木英感到胸前一凉,衣襟裂开,露出贴身的红肚兜,忍着屈辱,将握紧的拳头提起,纯山吓得后退两步。

“大侄子,人要是没气了,就别往屋里抬了。死在外边的人是不能进家门的,不然会不吉利的。”经多见广的二爷出面阻止了于友德,怕他作出不合规矩的错事。

“我是我,你是你。陪他们喝喝酒,还得你自己去。只要机灵点就行了。吃好喝好,赶紧赶路,只要不出事就好。”刘春林劝着于友德。

“我,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她都敢拿鞭子抽打当官、敢骂当官,整个一个母夜叉......”大儿媳妇躲闪着三婶子,嘴里还在不停地分辩。

“爹!你咋跟小孩似的,不等我把话说完就生气了。我告诉您,我虽然不会治,但我却听我老爷说过怎样治。”被于家宠坏了的木英,有时也会跟公公开个玩笑。这在当时可是很少见。

“比试就比试?我还怕你个黄毛丫头。”说完,将一条棍子递给了付金娥。

“不给治,好!汪队长,咱们走。我看这个老家伙是赤党分子。你先把他关起来再说。”刘副官有点恼怒。

“弟弟,你觉得于家咋样?”姐姐低声地说。

“没玩猫?”

进入大厅,李大麻子问东问西,话题总是不离“齐大少”。开始时,齐振清采取了以前一贯常有的态度,对于这些传说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说一些“小孩子家家就爱逞能”的模棱两可的话搪塞别人。今天一见李大麻子的总是围绕“齐大少”问东问西,决定通过抬高女儿,达到收服李大麻子的目的。因此将计就计,将真的、传说的、女儿的事、自己的事揉在一起,添油加醋说了起来。什麽在日本大败柔道高手,什麽日本天皇接见了,什麽天皇赏赐手枪了,什麽随日本教官苦练射击了,什麽帅府比武打败少帅贴身护卫了,什麽少帅赐枪了,什麽于风至招为义子了,什麽一枪打死鬼子军官了。一通糊侃海吹,听的李大麻子和随从目瞪口呆。齐振清说完了又拿出了天皇的手枪和少帅的手枪、于风至的礼物作证。看到李大麻子信以为真,又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情况,说自己在黑龙江一带有多少人马了,在辽西自己的手下多麽能征善战了。

“你叫什麽名字。”

战士们冲下山坡开始打扫战场。

经过探查搞清楚抢粮的是距此三十里的清水岭北峰的一股土匪,土匪头子外号叫做“李大麻子”。他们盘踞在清水岭二十多年,经常抢劫富户和商客,对穷人骚扰不多,民愤不大。九一八事变后,他们受招安参加了抗日义勇军,由于自由散漫、行动迟缓,没有赶上大规模的战斗,躲过了日本鬼子的大规模围剿,不愿随失败的抗日义勇军西撤,就重回山寨,收起抗日大旗,又作起了老本行。日本人由于兵力不足,对土匪往往采取安抚的政策,没有派兵剿灭。兵荒马乱,商旅减少,富人逃避,土匪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他们就开始抢劫一些百姓和路人。

“给,拿这个当枪,看看你的刺杀本领。”木英根本就不领情,将一根蘸了泥巴的白蜡杆扔给孙大勇。孙大勇无奈只好把白蜡杆当枪刺使用,突刺、撩、挑,凶狠而又准确地向木英发起了进攻。木英闪展腾挪避开进攻没有以硬碰硬,她看准机会,躲开孙大勇全力一击的白蜡杆,趁孙大勇招式用老无法变换时,手中的白蜡杆用力刺在了孙大勇的左胸。

“哎呀!姐夫,你可比原先瘦多了,也黑多了。”

木英挑选了一套干净一点的鬼子服装套在身上,带领另外两名身着鬼子军服的士兵大摇大摆走向兵营。五条三八枪、五把军刺、十几枚手榴弹武装起来的士兵们,随着张华向兵营隐蔽前进。其他士兵各自寻找木棍、石块武装自己,远远地跟在后面。

营房是一座三进房屋的院落,大概由于军粮谷防御重点主要在谷口,营房周围并没有高大的岗楼一类建筑,它与一般的民宅在布局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被激发起斗志的慧慈师太早已在木英之前赶到了营房。飞贼出身的她从营房的则面飞身上了房顶,身子趴在屋脊上向院内张望。她看见两个鬼子在院子里前后巡逻,最后一排房屋门前有两个女兵手持木枪也在站岗。师太在房上巡查一周,伏耳倾听每个房间。鬼子兵住在哪些房屋了,一时还无法搞清。她明白如果不搞清楚鬼子的兵力部署,贸然冲入院子,大家肯定会吃大亏。

师太轻轻从房上落下,拦住木英。师太和木英退到营房前的汽车旁,和躲在这里的张华汇合在一起。师太将侦察到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她猜测鬼子兵可能住在第一排房里,日本教官可能分别住在第二排房中,女兵们住在第三排。师太害怕她的猜测有误,就提出暂时不要进攻。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错失良机,大家就会被鬼子消灭。张华提出大家全部冲进营房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这样,还有一线希望。木英综合情况说:“我们不能贸然行动,那样牺牲太大。我看,咱们应该先偷偷干掉哨兵,然后再制服两个中国女兵。咱们可以从女兵口里审问出鬼子的兵力布置。了解了鬼子的部署,我们再有针对地发起进攻。”

木英的计划虽好,也不是万全之策,任何一个差错,就会全军覆没,几杆破枪要想抵御训练有素的鬼子,简直不敢想象。想起师做贼的道理,不愿轻易放弃的木英觉得应该预留后路。她提出如果第一步行动失败,鬼子被惊动了,大家就把几枚缴获的手榴弹全部投出,攻击最前面几个房间,精量最大杀伤鬼子的有生力量,歼灭了鬼子的有生力量,再由手里有枪的士兵断后拦截残余的鬼子,拖延时间掩护大家向谷底撤退,争得时间,士兵才能顺着大绳登到山顶,摆脱鬼子的围剿。想到行动失败,木英让张华安排身体虚弱的士兵先行撤退,尽量能互相帮助爬上山顶安全处待命。

安排妥当,没有了后顾之忧。十五个士兵手拿着三八枪、军刺和手榴弹随着木英静静的埋伏在营房门口。等候已经飞身上房的慧慈师太的指令。看到鬼子游动哨转身向后院巡逻,师太挥手示意开始行动。下面紧盯着师太的木英立刻带领张华和三名士兵一起推开虚掩的大门,蹑手蹑脚进入院中,躲在通往后院的门廊两侧的墙垛边。两个扮成鬼子的师兵持枪站立,张华和另一名士兵手持军刺蹲伏在他俩的身后,他们四人躲在一边。木英却站在另一侧。

鬼子游动哨的脚步声近了,木英故意轻声嘟哝一句日本话,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果然鬼子游动哨听到自己人说话声,一走出门廊,就把注意力转向了木英的方向。鬼子刚想上前辨认黑暗中的木英,就被身后的张华四人捂住嘴巴用军刺捅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第一步行动成功了。

木英松了一口气。她接过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另外两个鬼子装扮的士兵也上好刺刀,三人静静地等待一会,估算时间然后向后院走去。他们从两个站岗的女兵身边走过,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再次回从两个女兵身边经过时,两个士兵突然把刺刀对准了两个毫无防备的女兵胸口。残酷的训练真是锻炼心理素质的好方法,两个女兵虽然面露惊恐,但没有露出一点慌乱也没有发出惊叫声,这正好帮了木英他们的忙。这时慧慈师太从房上飘然而下,和木英一起用手捂住两个女兵的嘴巴。“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不许出声,不然就一刀捅了你。听明白了就点点头。”木英低声命令两个女兵。看到她们镇定地连连点头,木英先把手放开。“鬼子兵和鬼子教官都住在那几个屋子?这些房间都住了哪些人?”木英开始审问女兵。女兵十分配合,详细介绍了院子里的情况。与师太的猜测完全相符。

木英把两个女兵带出院子,安排攻击的次序。刚要行动,师太从院中出来低声地说:“第一排房的鬼子兵不用再动用武力了,我已经吹进了熏香,估计鬼子兵都已经昏迷了,只需几个人进去将他们捆绑起来就行了。记住不许伤害他们的性命。”

“没有武器的人进屋捆绑鬼子,夺取武器,动作要迅速,不要发出响动。其他人守住第二排的鬼子顾问,你们几个人守住最后一排的房门,防止女兵们受到惊吓后采取不利我们的行动。”木英一一下达命令。

也许是晚间的训练过于消耗体力,也许是鬼子过于麻痹,第二排房里的鬼子教官们没有发觉外边的动静。木英和几个有枪的士兵分别守住第二排房屋,等其他士兵解决完被麻醉的鬼子兵之后再一起行动。一切顺利,有的士兵们手里提着三八枪、有的扛着机关枪喜滋滋地从南房走了出来。第二波攻击开始了,四人一组武装起来的士兵踹开三间房门冲了进去。两组很快解决战斗,三名鬼子被击毙,一名鬼子教官被押出房间。只有据说叫松本的房间里传来剧烈的格斗声。“大家快点搜索所有的房间。”木英下达命令。

“你们两个把女兵们叫醒,向她们讲明情况,如有人甘心给鬼子作走狗,你们就就地枪毙。让她们到院子里集合。动作要快。”木英命令几个士兵押着两个女兵集合所有的女兵。

松本的房门大开。松本被四个战士一点点逼出房间。到了院子里,空间变大了,有了回旋的余地,松本手握战刀与四个战士的格斗更加凶猛,一时间四个战士也不能击毙他。女兵们被带到前院,和战士们一起观看这场拚杀。

“女兵们,是我把你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是我让你们重新变成了人,你们曾经宣誓效忠大日本帝国。快点帮我消灭这些支那猪,你们效忠大日本帝国的时候到了。”松本狂妄的向平时俯首帖耳的女兵们下达命令。女兵们先是一震,后来又变得安静了。“操你妈,你天天让姑奶奶脱光衣服,你天天让姑奶奶挨嘴巴,姑奶奶的屁股天天让你看,姑奶奶早就想咬死你了。”女兵中有人开骂,其她女兵立刻响应,她们七嘴八舌骂了起来。天下最恶毒最阴损的语言弥漫在空中。木英放心了,她们没有变成鬼子的走狗,她们还有良知。

木英精神振奋,她要让松本看看中国姑奶奶的利害。已经接近疯狂的松本面对手持大枪的木英发起疯狂的进攻。木英躲过松本几次凌厉的砍杀,闪辗腾挪不停地变动身形步伐,不断消耗已经开始拼命的松本的体力。松本脚步零乱了,刀法变得毫无章法,就象不懂格斗的村汉。木英达到目的,发起攻势,刺刀灵巧的不断避开松本的战刀刺向他的胸膛,松本慌乱地躲避着,死亡的阴影扭曲了松本的脸,终于木英的刺刀刺入了松本的胸膛。松本死不瞑目。自己不仅没有给大日本帝国带来帮助,还有可能成为破坏帝国战争的得罪人。松本倒下了,士兵们欢呼起来,他们拥上前去抬起木英,然后抛向天空。木英真正赢得了人心。如果被解救的战俘开始时是因为木英的身份和救命之恩而听命于她,那现在木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征服了他们。这是一个强权的社会,自从大清朝被推翻,几十年来各种军阀势力轮番统治着多灾多难的中国,谁有实力、谁更加强横,谁就能统治一切,谁就能征服一切,没有信仰的人们不管是官、是兵无论是富、是贫、是贵、是贱都会依附他,听命于他,这种依附并不是真正的信服,人们只是想争取更大的利益或保住即得利益。

兵营里安静下来。谷口的伪军也没有任何反映,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木英没有急于攻击谷口的伪军,她需要先稳定部队,处理好女兵们。她有条不紊的安排善后事宜。警戒监视谷口的伪军、看押俘虏、审讯伙夫。女兵们被带回了自己的营房,男兵们对她们充满了敌意和蔑视,押送她们回访的几个士兵态度十分恶劣,大声吆喝训斥她们。木英还没有想好如何安置她们。为了防止男兵们伤害女兵,师太不放心地跟去护送女兵。一切就绪,士兵们忙碌起来。

慧慈师太回到木英身边,示意她有事要说。两个人走进了松本的房间,点亮了油灯。松本的房间是里外套间,外屋摆放着宽大的办公桌,墙壁上悬挂一张“武运长久”的横幅,北墙边摆放着一个保险柜。

“齐大少,下一步你有什麽打算?”慧慈师太翻看完办公桌上的文件和一摞线装本的书,表情严肃地询问木英。木英不解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师太撒娇地说:“娘,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还咋这样称呼人家。下一步怎麽办我也不知道,反正先出谷再说。我估计出谷是不成问题的。我现在唯一不知道,怎样安置这帮女兵,张华他们可以自寻出路,但我不知道怎麽妥善安排这些女兵。”

“英子,这几天我也看清了,我也想明白了,你这几天与在双泉庵时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才是真正的木英。也许你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命,佛家讲究因果,任何事不可强求,你千里迢迢回到关内,你父亲本来希望你远离杀戮,过一种安逸的生活,可是造化弄人,你现在不仅家破人亡,而且又被卷进战火中。我原来打算帮你救回金娥,咱们一起回到双泉庵过那种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可是我也为这帮女兵的出路发愁,让她们自己投亲靠友,不说她们说不清自己的遭遇而要被人看不起,就是有人收留,日本人会放过她们吗?如果再次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她们不是被杀死就是重新变成日本人的工具。你曾经说过她们如果做了日本人的走狗,那将有多少中国人要被祸害。”慧慈师太理了理思路又说:“佛家讲究缘分,这些女兵也许就是佛祖借助日本人之手帮你训练的帮手。天意,躲避已经没有意义。有她们做帮手,你就可以替清水湾的惨遭蹂躏的妇女报仇了,我早就看明白了,你一天不替那些屈辱死去的妇女报仇,你的心就一天不能够平静。心里埋藏着仇恨,你又怎麽能够快乐起来呢?报了仇,咱们再慢慢帮她们安排出路吧!你现在还得以‘齐大少”的身份面对他们。打仗还是要依靠男人。女人是很难服众,在男人眼里女主事就是‘牡鸡思鸣’,就会坏了大事。如果那些男人知道你是女人,他们就会轻视你,慢慢会背离你,甚至背叛你。我当土匪时,对这点就深有体会。现在先要找个地方安置这群女兵,慢慢收服她们,让她们死心塌地地效命于你。为了防止一不留神说走了嘴,以后我就叫你‘齐大少’。你好好想一想。”师太不再打扰木英。

“娘,我该怎麽办?我只想救出金娥,然后,咱们三人回双泉庵过日子。我想,咱们没有能力保护那些女兵,等安全了,我就把女兵们交给张华安置,金娥咱们娘三就返回双泉庵。”木英没有野心,她觉得这样的安排最为妥当。

“傻丫头。千万必要把女兵交给张华他们安置。你没看到,男兵们队女兵们十分仇视。你把女兵交给他们安置,女兵即使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们的命运也会更惨。当兵的哪有好人?孩子,听我的话。你应该担起责任,暂时拉住这支队伍。这样才能保护好那些女兵。当然,救出的男兵也不能放走,打仗还得靠男人。现在他们都听你的话,现在,拉队伍最合适。”师太压抑已久的雄心开始复苏,她是一个经过风浪见过世面的女中豪杰,出家当尼姑只不过是当时的无奈之举。为了胜似女儿的木英,师太替她规划未来。

“娘!我没带过兵,不知道咋管他们。我看,咱们还是回双泉庵吧?”木英还有些犹豫。

“不会可以学,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带兵打仗。再说,你今天的表现,就像一个将军,筹划得当,指挥若定,男兵都服你。”师太见木英还再犹豫,就有点威胁地说:“你没有退路。不把两拨人合在一起,大家都会有危险。女兵可能会被男兵卖掉,以她们的遭遇,他们会被卖到妓院,你忍心看她们再受罪吗?再说,鬼子如果找你报复,你手里没兵没抢,你怎麽自保?还有,你一直想替清水湾人报仇,可如果没兵,你又怎麽报仇?”木英不是没有担待的人,听了师太地分析,决定暂时拉起队伍。

从小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师太的眼光盯在保险柜上。她轻轻走过用手抚摸密码盘,然后从兜里掏出工具聚精会神的研究起来。“哒”的一声,保险柜的锁打开了,师太长出一口气,她掩饰不住喜悦轻声地自言自语:“日本人的东西也不过如此,没有难得住我的锁。”说完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木英,见她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伸了伸舌头,马上收起笑容,打开保险柜的铁门翻看里边的东西。

“英子,不,大少!你看,这都写得是什麽?也许会对你有用。”慧慈师太从保险柜中拿出几个写着日文的本子。木英接过来一看,见一个本子上写着《寡妇门》副标题是《女子特别行动队的构想及训练》,另几个本子上写着《组织、训练纪要》,其他的本子则是记事本。木英始终不明白鬼子为什麽要训练这些女兵,好奇心驱使她想从这些本子中找到答案。

木英打开副标题为《女子特别行动队的构建及训练》的小本子,只见扉页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胜过三千毛瑟枪”。里面的内容分为五部分:《中国寡妇的社会地位》、《女子行动队的作用》、《怎样组织、训练女子别动队》、《女子别动队如何实施谋略、谍报》、《女子如何做男人的“归顺”工作》。

木英看到松本鬼子在《中国寡妇的社会地位》中写了这样一段话:苦难深重的人类中,妇女是最苦难者。苦难深重的妇女中,中国寡妇是一切苦难者中的最苦难者。中国男人不强迫寡妇自杀,但他们用贞节牌坊的方式诱惑寡妇们自己选择自杀。不自杀的中国寡妃比殉节的寡妇更苦,她可以不死,没人强迫她。她是自主的,她可以自由地选择生或死。不自杀的中国寡妇比自杀的中国寡妃更惨,她活着,但她是“未亡人”,是活死人。她们被打上不吉祥的烙印,成为婆家做牛做马的奴仆。在社会上也不再享有一般已婚妇女的各种权利和待遇,她们几乎无权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参加婚礼、祝寿等一切喜庆大事都因为避忌而备受冷落与排挤。她这么年轻,就必须忘记自己的性别,过一种无性的生活,但其他人却没有忘记她的性别,她必须抵抗别有用心男人的挑逗和女人永不休止的猜忌与谩骂。当然有些寡妇也会改嫁,一部分没有子女的寡妇的族人为了侵占财产也会逼迫她们改嫁。另一部分寡妇是因为生后所迫,她们必须独自承受的生活压力,也必须直接解决自己所面临的生存问题,比如农作物的耕种。家中没有男人,妇女在农业生产上所面临的困难可想而知的,她们还要:抚养年幼的子女、赡养公婆、管理亡夫遗产,这些对于她们来说也是十分困难的。公婆处于自身养老的需要,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寡媳招夫,或者为了财产逼迫寡媳改嫁。无论招夫或是改嫁,虽然生活有所改善,但是“克夫”、“扫把星”的罪名将永远压在她们的心头,她们一辈子都很难抬起头做人。“寡妇门前是非多”,更加令人难以承受的是社会舆论的压力……

木英对寡妇特别是生活在农村的寡妇的处境了解很深,但是她不明白松本鬼子研究中寡妇的目的,因此又翻看《女子行动队的作用》部分。松本在这部分写到:中国人深谙“以夷制夷”的方略,军部和关东军为了加强对占领区统治,和进一步占领中国,他们不断采取“以华制华”的方略,不断培植亲日势力和训练特务力量。但大部分亲日势力和特务出身于旧官僚和地痞流氓,他们办事拖沓效率低下,忠诚度有限,能力低,素质差。无法真正地为日本人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