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日本女人。”名字叫王冬梅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西北角,掀开被垛,露出一个瑟瑟发抖一丝不挂的女人。木英想起松本提到的叫雪子的日本女人,她用日语对雪子说:“你是叫雪子吗?”正在发抖的雪子听到木英略带贵族语音的日本话慢慢镇定下来,眼睛看着身穿日军军服,长相英俊的木英立刻露出迷人的微笑,身体也摆出一种诱人的媚态。她用一种娇媚的语气说:“我是雪子,我愿意为您效劳。”众多女人看到雪子故伎重演想勾引木英,害怕自己准备以身相随的木英把持不住,各个心生醋意。苦于不懂日本话,只好用眼睛瞪视雪子。

李掌柜临走时,木英还不死心地叮嘱他多打听一些那个兵营的情况。金娥下落不清,木英想起了父亲。她叮嘱李掌柜,如果她父亲派人找联络,就把来人带到双泉庵来。木英是一个不会轻言放弃的人。慧慈师太看到木英整日抑郁寡欢的样子十分担心,劝了几次也没有效果。

“你打死了日本人,他们之所以没有找你,是他们认为已经死了。你要是一露面,如果碰上心术不正的人,他就会告发你。你不是自投罗网吗?”师太坚决反对木英的提法。

“平摊也不行,她们上吊是为自己挣面子,是给婆家挣面子,关我们于家啥事?于家一个小钱也不会出。别说她们,就连昨天的钱也不应该于家出。”大家见于家几个媳妇都出来反对出钱,于友德也黑着脸一言不发。大家害怕木英昨天的承诺作废,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长辈人老心多,他不管于家几个媳妇和于友德的态度,直接把矛头对准木英:“于五媳妇,你可不能反悔,昨天咱可说好了,你可答应出钱了。你可不能让我们这些老人为你坐蜡。”

清水湾前面的尼姑庵由于没有庙产,香火又少,养不住人,早就没有了住庙尼姑。现在庙宇归双泉庵所有。慧慈师太每月十五前后到庵中一趟,接待前来求子的村妇们,有时也到附近村庄作些法事,一是为了广结善缘,为双泉庵结交更多的香客,二来也可以挣点小钱。慧慈师太放下清水湾的法事不做直接赶回双泉庵,主要是怕清水湾人怪罪自己收留木英,没有必要招惹是非,他们毕竟是庙里的主顾吗。

“我去死,死了省得丢人。”独自哭泣的秀芳挣扎着起身想要寻短见。

木英抱过儿子,在他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亲。将小林交给她作为定情之物的玉佩挂在儿子的脖子上。将儿子地给大嫂。从二嫂怀里抱过女儿,她同样亲了亲。她又将一枚玉佛挂在女儿的脖子上。她刚要将女儿交给二嫂,已经一岁的女儿睁大眼睛看着她,突然,嘴里发出“妈!妈!”叫声。木英的眼泪刷地留了出了。

“我觉得三栓死的不冤枉,那三个人是受他牵连了。三栓不听鬼子话,非得不好好跪着,他一动,鬼子就恼怒了。你们没注意,我当时盯着鬼子军官。三栓一站起来,鬼子官就变脸了,他一挥手,鬼子兵就捅了三栓。”

“木英一刀下去,鬼子的脑袋飞上了半空。……”

“爸,我刚在村里转了一圈,张顺也让鬼子杀了。咱村一下死了五六个人。”木英述说了刚才的经过。

一村看着村民,笑的更灿烂了。扭回头,一村手中的战刀寒光一闪,狗剩的头飞了出去,身子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村又将目光转向村民,发现村民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退去,都僵在了脸上。一村更加满意,放声狂笑。笑完将战刀交给另一名鬼子,那名鬼子用手撩起桶中的水冲去刀上的血珠。一村接过战刀,一转身,刀光连闪,另外两名跪着的村民,也被他砍掉了脑袋。

“嘿!咱村口站着个小媳妇,大冷的天是不是在等野汗子哪。”没娶媳妇的二愣神情暧昧的冲于五二人挤眉弄眼。

“我也去,咱一家五口,一起去。”婆婆也受到木英的感染。村人的冷落,使她受到莫大的打击,这种伤害比失去儿子还要深。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有时还得靠自家人。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心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没有挺过不去的灾难。

鬼子走了,木英的心才真正放下。趴在窗户向外张望,公公抱着女儿和婆婆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二门外有人趴在院墙向里张望,却没有人敢进屋。如何向外边的家人、村人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别人会相信吗?木英决定还是先不出屋,等丈夫回来再说吧,毕竟于五会相信她的话。

“......”一种另类的哭丧声从于五嫂子的嘴中喊出。这个声音慢慢盖住其它所有的哭诉声。所传达的内容向挥之不去的幽灵一样在沉寂黑夜中飘荡在清水湾的上空,爬进清水湾人善良的心中,在他们的心中扎根、泛滥。

站在院子里等着看纯山教训木英的三个鬼子兵,被突然的转变惊呆,不知如何是好。村木不敢上前,转身冲到于五妈的身边,一把抢过木英的女儿,也不管军人的尊严了,高高举起孩子,高声命令木英放开纯山。其他两个鬼子兵也受到启发,把雪亮的刺刀对准了吓傻了的于友德夫妇。木英看到女儿被村木高高举起,只好无奈地放开纯山。

“顺子、二愣,把东屋的门板卸下来,把人抬进去吧。”见惯了生死的于友德,擦了一把眼泪,强压悲疼,吩咐众人安排于五的后事。

“我就不上桌了,你替我陪他们吧!咱一个乡下人不知道日本人的礼数,别失去礼数。”于友德被刘春林一吓,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