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木英昏迷不醒,慧慈师太心中顿起无限怜爱,一种压抑在心底的东西涌了上来。她抱着木英万分着急,救人要紧。清水湾是不能去的,甚至不能让清水湾人知道自己救了木英。套上庵中的驴车,将木英用棉被盖住,连夜赶往前面的镇子诊治。

刘家大儿媳秀芳就是早晨被鬼子轮奸的六个妇女中的一个。鬼子们没有像在关外那样强奸完还要杀死被侮辱的女人们,六个女人保全了性命。鬼子走后,各自的家人含着屈辱将呆滞麻木的女人们抬回了家。刘家老大和婆婆用温水帮秀芳擦净肮脏的身体,又给她灌下了一碗姜汤水。秀芳才慢慢恢复过来。想起不幸的遭遇,她躲在被窝中独自哭泣。刘家老大的精神也遭到沉重的打击,躺在离秀芳远远的炕尾唉声叹气。

“嫂子!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就当自己多了两个孩子,你们要高看他们一眼。”木英看了看还贵在地上的村民们,无奈的要了摇头。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嫂嫂们。

“眨眼,你没看那个鬼子,杀人前还笑哪。”

此时村子里却开始热闹起来,人们三五成群地议论着木英杀鬼子的经历。

哭喊了一阵,张顺妈突然看到了木英,她刚要张嘴打招呼,象想起了什麽,脸变的更加阴沉。她推开金娥,停止了哭喊,拿起了身边的笤帚,扬手就要向木英抽打。猛然,她停止了动作,狠狠地瞪了木英一眼,掉转笤帚,弯下腰装成扫地的样子。她一边向木英站立的地方扫,嘴里一边不停地说:“晦气!晦气!”木英压住怒火,尴尬地向后退让,最后被张顺妈逼出了张家。望着刚刚“哐当”一声关上的院们,木英恼怒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村看了看惊恐万状的村民,心里满意了。但他没有住手,而是伸出右手轻轻抚摩狗剩沾满汗珠的光头。象是抚摩一件精美的瓷器,手慢慢加力。狗剩的头也一点向前伸出,好象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狗剩用两手撑地,身型就象一条蹲坐的狼狗。一村抽回手,双手拄着战刀,满意地冲村民一笑。村民们以为一村只是在戏弄狗剩,见一村笑了,忙讨好似的,也发出了笑声。连狗剩妈也停止了磕头,在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静静地向一村傻笑。

“好象是打过鬼子,不过你嫂子没跟我细说过,你们可不许到外面去瞎说。”于五不想让外人知道木英在关外打鬼子的事情,一是木英确实很少提起打仗的事情;二是女人家打打杀杀毕竟让人感到可怕。如果外人知道木英杀过鬼子,恐怕谁都不愿与一个杀过人的女人接触。那样一来,木英在大家严重的形象就会被毁掉,大家会把她当成怪物,都会疏远她,怕她,甚至忌讳她。三是这里归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管辖,他们讲究的是“亲日”、“亲满”。如果走漏风声,被他们知道,木英肯定会有麻烦。

“孩子,咱打掉牙,往肚里咽。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强。只要你安心过日子,我们不会亏待你。”婆婆听了于友德的和木英的对话,从来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她,也相信了木英是清白的。去了一块心病,连亡子之痛也减轻了不少。庄稼人毕竟过日子要紧,脸面不丢,就不怕别人。她觉得作为婆婆,也应该像丈夫一样表一表态。所以她自于五死后,也第一次开口和木英说话,表示会像原来一样对待木英。

二门外焦急等待的村人,先是听到枪声。后又见纯山提着裤子走出里屋,却没有看到木英出来,有人就说:“完了,木英准是被鬼子杀了。”一时间,木英被鬼子并杀害的消息传开了。付金娥急得大声哭了起来。“哭啥,你快到村口迎迎,顺子和于五他们也该回来了。”张顺妈提醒金娥。金娥象抓到了救命稻草,飞似向门外跑去。

“我那苦命的五弟啊!你为一个在中国浪不够又到日本人跟前摆浪的贱货去拚命,你是死不闭眼啊,你咋会缺心眼啊!嗷。”

村木刚刚被同伙搀扶起来,纯山上去就是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用日语骂道:“浑蛋!你还像个帝国军人吗?你把帝国军人的脸都丢尽了,连一个中国女人都打不过,你还配当军人吗?”纯山不是因为村木欺负中国女人而生气,而是由于村木被木英摔倒,丢尽了日本军人的脸才发火。教训完村木,纯山一步一步走向木英,想要惩罚这个中国女人,挽回一点面子。

“英子,你,你,你没被鬼子糟蹋吧?”木英明白了于五的意思,望着于五祁盼的眼神,木英心情沉重地说:“哥,我确实没被鬼子。”于五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结果,心里一松,昏死过去。

“哪呀?这是前天我孙子过生日,没用完,剩了几桌。咱乡下人手艺不行,你们就将就着吃吧。”于友德怕刘春林撺掇日本人敲诈他,连忙实话实说。

“三婶子,您跟我婆婆还有刘家都商量、商量吧!我咋办都行,只要大家都认可,我就没得说。”木英不好直接拒绝,留了活口。说完告别三婶子去了张家。

“小姑奶奶,先别说你老爷了。快告诉我,怎样治疗肋伤?”于友德怕木英说起来没完,打断了她的话,近似哀求地求木英快告诉他疗伤的方法。

农村的业余生活是枯燥的,习武成了年轻人农闲时最大的爱好和消遣。红枪会、大刀会,拳房、跤房盛及一时。农闲时,月色明亮的夜晚,院内、场院里都会聚集一些年轻人,他们习刀、练拳、舞动大枪。年轻好胜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也会借比试拳脚,显示自己的功夫和勇力,取胜的会觉得骄傲得意,输了的也不会气馁,加紧练习,找机会再赢回面子。习拳练脚不仅强身健体自娱自乐,还能发泄他们的烦闷和浮躁,避免到外面去惹事生非,老人们往往会大力支持,还会全力提供方便和指导。

“刘副官,于大夫也治不了。咱们是不是想想别的办法?”汪队长讨好的对刘副官说。

“唉!这要是少帅夫妇在,也能找个富贵人家。”齐振清感慨地说。

“嘁!我是不想伤他们。他们一看就是小毛贼,打伤他们,有损姑奶奶的名声。你别不服气,有本事你三枪都打在他们帽子上,而不会伤着他们吗?”木英突然意识到于五是在找面子,她把枪往马车上一放,身体向前一扑,一把搂住了于五的脖子,峻峭的脸蛋紧紧贴在了丈夫的脸上,不依不饶的撒起娇来。

于友德喊来小儿子于五,一起帮助齐振清搬到于家养病。

“这场比试不算,二当家的是被石头绊倒的。”一直躲在后面不发一言的齐振清这时站出来说。

“弟兄们,你们今天的表现象一个中国人,我在这里替乡亲们谢谢你们了。你们虽然给鬼子干事,但我希望你们象今天一样,不祸害老百姓。现在你们可以带着鬼子的尸体走了。”齐振清向列队站在面前的伪军讲话。

“砰”地一声枪响,齐振清首先击中坐在马车上的鬼子军官。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在鬼子车队响起。鬼子的惨叫声、马的嘶鸣声掺杂在枪炮声中。鬼子在头一拨攻击中就被被打死、炸死、踩伤大半。鬼子的单兵战术十分优秀,剩余的十三个鬼子就在煞住车的马车北侧进行起顽强的抵抗,两挺机关枪构成火力网,压住齐振清和士兵的火力。战斗进入了僵持状态。

“他奶奶的,敢抢老子的粮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去,给我把李队长、孙队长叫来。”齐振青气的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