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嫂子干活哪,我上西街老张家搀媳妇去。本来孩子小,离不开人,想不去。可人家老张两口子三翻五次上家里来请,实在不好驳人家的面子,只好答应了。”木英站着和大伙唠着嗑,她已经慢慢适应各种应付,与三姑六婆、婶子大妈打成一片,她喜欢这种热闹,喜欢大家的恭维夸奖。

迎亲、送亲的吃完酒席,付家的一个叔叔将蒙着盖头的木英抱上轿,木英象征性地哭了两声。鼓乐声中花轿被抬了起来,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木英有一种说不出感觉。她不时掀开盖头,透过轿帘缝隙向外张望,两个挟毡子的人十分忙碌,他们各拿红毡一块,遇到井、庙、坟、河就用毡子遮拦;遇到出殡的就说:“今天吉祥,遇上宝财材了!”;遇到其他迎亲队伍时,立刻通知木英在轿中站立,以图吉利。

“爹!您过来。”木英在僻静处向公公于友德招手。

婚姻是人一生的大事,虽说当时一切都由父母做主,但讲究的礼仪和规矩有时也限制了父母的权利。议婚的第一件事就是过门户帖,过门户帖就是两家各用红纸折子,上书姓名、年龄、籍贯、三代、名号、官职,等于是以书面形式各自介绍自家庭和男女的情况,双方都满意后才会往下进行。第二步,称为“相家”或“相姑爷”,媒人陪同女方父母到男方家里进行实际考察,考察男方的家境和未来姑爷长相为人,女方满意后再进行第三步。第三步,称为“换小帖”,换小帖就是男女双方各用一红纸帖子,写明生辰八字,请阴阳先生批八字,主要是看男女属相是否相合。命相有所谓“十二属相相合”说法:“青兔黄狗古来有;红马黄羊寿命长;睡鼠黄牛两兴旺;青牛黑猪喜洋洋;龙鸡更久长。”此外,还有所谓“十二属相相犯”的说法:“白马怕青牛,羊鼠一旦休,蛇虎如刀错,龙兔泪交流,金鸡怕玉犬,猪猴不到头。”不是相冲的马与牛、羊与鼠、蛇与虎、兔与龙、鸡与犬、猪与猴等属相就可合婚。如果八字属相相合就是好婚姻;如果不合,则一般婚事就此作罢。一般情况下,算命先生根据“乾造”男方和“坤造”女方的生辰八字及属相,写出鉴定如“子与丑合”等,再根据“黄道吉日”和喜神方位,择定迎娶日期,并将这些东西写在一个红纸折子上。这个红纸折子,就是所谓“龙凤帖”。在传统婚制中,这个“龙凤帖”特别重要,它相当于今天的结婚证书。只有取得了它,才算完成了合婚手续。第四步,称为订亲,过彩礼,双方的亲事以彩礼的形式固定下来,一般到了这个地步,婚姻就不会再发生变故。第五步,称为下通书,男方将婚期、新娘上下轿时辰、禁忌写在红纸折子上,带礼品送到女方家里,新娘到时就按写好的规定行事。

“爹!到底是咋回事?”木英并不怕平时有些宠爱她的于友德发火。

“你老儿子也不错,小伙子认账的精神,年纪轻轻有精通医术,待人也热情勤快。你老哥真是有富之人。”齐振青对于五赞不绝口。

木英随手一枪,就打飞了持枪土匪的帽子。那个土匪被吓得一扣扳机,枪里唯一的一颗子弹飞上了天空。“啪!啪!”又是两枪,另外两个土匪的帽子也被打飞了。

听说他们前来借宿,热情村民的带着他们走进了一个院落。男主人拎过板凳,走到齐振清面前的时候,用手和袖子轻轻拂试一下,然后递给齐振青。坐在院中葫芦架下的矮桌前,女主人端来茶壶,将清香的热茶递到众人面前。待客之道井井有序,从容祥和,透出阵阵淳朴之风。

“妈的,行,有彩。”李大麻子在身上翻了一阵,最后,狠了狠心从脖领里解下一块玉佩,为了不给齐振清阻拦的机会,他连看都不看齐振清,高举着玉佩说:“这可是皇宫里皇帝戴过的东西,是老子从老财那抢来的,今天老子高兴,拿它当彩头。谁赢了就归谁。”

众伪军犹豫了一会,一个大个子士兵的带头行动,纷纷把枪放在地上,站到了台阶上。鬼子军官虽然有点失望,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对几个鬼子耳语了一会,鬼子们开始分头行动。几箱机枪弹匣堆在戏台机枪手的身边,一个鬼子放下手中的步枪,抄起了伪军放在地上的那挺捷克轻机枪,转身将枪口对准了站在大庙台阶上的伪军。

设伏地点选在了一个叫卧牛湾地方。卧牛湾呈湾月形,它象卧牛一样头东臀西侧卧在群山之中。一条简易公路由南边群山蜿蜒而来,饶过牛尾向东南沿湾月形的牛腹到牛脖子,向东北再饶过牛头,出卧牛湾崎岖着向东北的方向延伸。公路修在卧牛岭的半山腰,公路南侧是两三百米高的卧牛岭山峰,路的北侧紧邻五六丈高的悬崖,崖下是三四百米宽的干河套,河套北面是一座坡度较小的山丘。

宽不足两丈,东西不足五十米的街道上横躺着四具尸体。距离他们四五米远,向西躺着一具穿着黑布棉长袍的躯干,无头的颈腔前喷洒着几尺长的的污血已经结成了紫红色的薄冰。一颗胡须花白脸上沾满浮土的光头滚在前方一米远的北墙根下,双眼瞪天嘴巴大张,似乎在向上苍诉说着什麽。前面三具尸体或躺或卧,胸前背后的污血洇湿了棉衣。

两个月过去了,士兵们的战斗素质大大提高,齐振清十分满意。

“嘁,嘴把势就是嘴把势。遇到真搁的就打蔫了。”

木英爷俩正说着闹着,门帘一挑,舅舅春林趿拉着鞋从外屋佝偻着身子钻了进来。

“你咋还没走?要不是我,日本人早捅死你了。”刘春林摆出官长的样子教训着车把势。

“多谢大爷儿了,不过这大车能不能给我?这可是我爷爷、我爸爸攒了两辈子钱,才置办下来的,我们全家就指望它过活哪。您行行好。”车把势点头哈腰哀求刘春林。

“下回长点眼力劲。不过,马车现在不能给你。给你了,日本人该不放过我了。这样吧!你先去平谷县城,过两天,你再来找我。我想办法把马车给你要过来。行了,你快走吧,让日本人看见,你又得挨揍。”

“你地,你地,大大的好人。我地,大大地保举你。你地,大大地升官。”纯山舌头发短地说。

“老于,太君夸讲你哪。还要向日本顾问保举你,让你升官。你快给太君敬酒。”刘春林催促于友德。酒壮怂人胆,几句好话让于友德兴奋起来,拿起酒壶忙给鬼子到酒,“木英把烫好的酒壶拿进来。”于友德一边摇晃空酒壶一边叫着木英。木英把酒壶放在桌上,看见对面叫村木的鬼子色看着自己,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出了里屋。坐在炕沿上的刘春林看见村木不错眼珠地顶着木英看,心说:坏了,可能要出事。忙用手指桶了桶于友德:“老于,别让你老婆、媳妇忙活了,叫你儿媳妇抱孩子出去到邻居家串门去吧。咱们喝酒别惊了孩子。”

“没事,乡下孩子没那麽金贵。回头她们还得给咱们上饭那。咱们喝酒,别管她们。”说着又张罗着给鬼子敬酒。

刘春林见于友德没听明白自己话里意思,心说:老于你咋这木啊,日本人要是真惦记上你儿媳妇,你儿媳妇还不得吃亏。到时,闹不好要出人命,真要是出了人命,可没人能替你说话,你自己就得认命。你要是敢反抗,你全家就会遭殃。

“老于,年轻人别老在家猫着,让你儿媳妇出去透透风去。”于友德会错意了,还以为刘春林心术不正,喜欢讨好年轻媳妇,就没搭理刘春林,接着和日本人喝酒。刘春林见于友德不搭理自己,又怕日本人听出自己话中的暗示,也就不在说话。

酒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吃喝完毕,众人接着喝茶聊天。刘春林探头向屋外望了望,见屋外只有于友德老婆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赶紧催促日本人赶路。于友德跟鬼子一样也喝多了,很怕失礼。他是一个找里找面人,平时就十分好客。今天,他又摆出平时招待客人的架势,非得让日本人再多待会。刘春林气得骂道:“老于,你他妈的啥玩意!不知道好歹。再待会,天就黑了。路上要是出了事,你担待的起吗?”于友德心说:你一个给日本人干事的翻译,咋这没教养。论岁数我比你大,论官职,我好歹也是个乡长。我这麽大岁数是你这小孩子家骂的嘛,年纪轻轻,还没日本人仁义。

不过于友德平日不爱惹事,虽然对刘春林不满,也没有更多的表现出来。心情被破坏了,于友德也不再挽留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