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完,一边看着林卿歉疚的笑:“都怪宗治家不严,出了这样的刁奴,惹得您不快,请稍候片刻,宗自当将这刁奴严惩!”

俗话说子肖母女肖父,赵姬长相风华绝代,赢政容貌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甚至眉目比她更致一些,又多了一丝冷清,少了女子的柔媚,此时他又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此时许多贵族许多情怪癖,不止是喜爱各色美人儿,而且对一些长相清秀美丽的少年也情有独钟,因此一些贵族人家,有条件的,不止是撰养少女,也会养些俊美清秀的小少年,专供这些贵人们玩弄,许多贫困人家,甚至将自己长相漂亮可爱的儿女卖掉,时下众人不止是不以此为耻,反倒以此为荣,被贵族看中,可比一辈子当个穷苦的低下的百姓来得要好得多,男风盛行,也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如今看来,这名叫林卿的,恐怕就是属于专爱男风一类,而且一看到自己就起这般反应,估计是喜欢未成年少年了。

赵姬脸色一顿,手上动作就停了下来,眼睛微微张大了些,显然是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朝着这声音方向看了过去,身子抖了抖,惊吓道:“政儿?”

还没走近,这道倩影就吸引了厅里许多少年们的目光,许多人失态的甚至站起身来,倾身往门口处看去,赵宗得意的握着酒杯站在原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冷笑了两声,与在场失态的少年们不同的是,他却是缓缓坐了下来,又重新将跪坐在地上,被他刚刚推开的少女搂进了怀里上下轻薄起来。

赢政眉头就皱了皱,没有理睬她,自个儿挑了这柴灰到后头的小花坛里铺着了,回来时正想继续做事的,谁知那妇人却不依不饶,早已经双手叉了腰等在那儿,一脸不耐烦的神色,反而在看到赢政回来时,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看他直直走过来,也没有让路,反倒将口挺了挺,又提高了声音道:

老头儿听他这么一说,气得说不出话来,跳了跳脚,不过论口才,他却万万不是赢政的对手,赢政又挤兑了他两句,看老头子脸色大变了,显然有要翻脸的前兆,他心里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这些所谓的世外高人都有一副怪异之极的脾气,万一真惹急了,他当真昧着良心把自己杀了灭口,到时他一溜,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做过这样没品的事儿,在外人面前,照样是高风亮洁的大侠,虽然这老头儿不一定如此卑鄙,但换了赢政来说,就说不一定会如此做,以已渡人,赢政也不能真将他撩拨到失去理智了,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墨家那群王八糕子,自以为正义凛然,全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了!”老头儿被赢政一句话,像是带出了无尽怨恨般,开始骂了起来,声量丝毫没有消减的意思,反倒越骂越像是来了气,赢政此时开始庆幸起自己居住的这所小院子位置偏僻,以致这老头儿的高声呼喝不会惊动旁人来。这老头子开始还端着高人前辈的架子,后来骂到兴起了,也带出一些脏话来,只是赢政从他话里头,也听出一些消息来,今年赵国的荀况向赵孝成王议兵,名声更是响亮,以仁人之兵之说,而得军民上下一片赞议声,某些观点,正巧与墨家的观点义字相同,因赵国前几年的长平之役,被白起杀得国力大伤,从原本的强国地位直线下降,荀子的话得到了某些人的共鸣,因此在今年夏季的时候,墨家巨子发令,组织了四五百游侠,共同来助赵王守城,就怕秦国再出强兵来,此时赵国已经被打成了惊弓之鸟,就连魏国春申君也惧强敌秦国,而准备般迁国都。

他说话声音再温和,表情再无害,赢政却也不会相信他,这几年在赵家的生活以及以前在赵国质子府的生活,让他明白一件事,如果轻易以一个人的外表说话就相信别人,他这条小命,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交代在了赵宗等人手上,并且就算他是往后的秦始皇,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有谁会将他一条命放在心上。

“这是奴家替您找来的,您所说的**,您尝尝看,可是这东西。”赢政像个小大人般,让婠娘心里完全不敢真将他当作孩子看待,面对他时,甚至比面对赵姬时更多了一些恭敬之色,这是赢政要她找的一种,刚生产过的母牛挤的**,她闻着倒是一阵腥味儿,直泛恶心,偏偏看赢政却是点了

赵姬点了点头,提了裙摆跟在这妇人后头,她也知道好歹,自己这会儿是回娘家来避难,并不是来享福的,因此也没有再摆什么架子,只是给婠娘使了个眼色,又看了儿子贏政一眼,心里稍稍放心了些。贏政一向安静乖巧,想来也不会乱说什么话,她娘家的人只当她是嫁给吕不韦做姬妾,并不知道吕不韦后来将她转赠给异人,要是娘家人知道政儿是秦人,估计这会儿是不会收留自己的。

这美丽的妇人正是他这辈子的母亲,赵氏女,他记得曾听异人唤过她阿萸,这整个赵国的人几乎都称赵氏,赢政的母亲在外称时也是姓赵,平日只听人家唤过她赵姬,而自己身为秦国放在赵国的质子,此时虽然是赢姓,可

赢政冷冷的看了这地方一眼,总想着要逃走的事儿,他可不想真正被一个男人给怎么了,还没转两圈,他倒是突然听到隔壁房间里有发出咦呀唔的声音,他眉头皱了皱,试着往左边回廊转去,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道木门,他推开房门,借着里头昏暗的阳光,看到一个东西还在角落里不停的挣扎着,嘴里发出闷哼声。

“是谁?”

“唔!”那东西又挣扎了两下,赢政看着那东西倒像是个人形的模样,忍不住往怀里掏了掏,倒是真给他掏出一个火折子来,他之前一直在厨房做事儿,住的院子里又时常只有他一个人,这火折子他通常都是随身带着的,幸亏之前还没被人搜了去,赢政看那东西只是咦呀唔的,冷静的吹燃了火折子,却看到角落里原本是一张床,那上头五花大绑的扔着一个还在不停蠕动的人,穿着一身赤红色衣裳,乌黑的长发掩着面,瞧不清楚长相,看起身形来,约**岁的年纪,雌雄莫辨,不过赢政心里却隐隐觉得以林卿的癖好及变态来说,此人恐怕是一个男孩儿。

果然,他走到床边,毫不客气的拂开那小儿面上的头发时,一个清秀俊美的小男孩儿就出现在他眼前,虽然长得好看,不过确实是个男孩子,那小孩儿眼里含着泪,一张柔润的嘴唇里塞了一个巨在的布团,将他嘴巴撑得很大,这小孩儿咦唔了两声,看到赢政时,眼里闪过一丝狂喜之色,又冲他挪了挪,哀求似的咦呀了两声。

“你是谁?”说心里话政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将他嘴唇上头塞着的布条取了下来,这小孩儿被绑得跟棕子似的,已经哭得脸都快花了,既然出现在这儿,估计也是跟他差不多,是被林卿当作男宠的吧。

“孤乃是燕国太子姬丹,被一个胆大妄为的狗贼抓到这儿来,要,要……”原本这小孩儿极是愤怒的,不过说

到这儿时,估计也是不好意思,最后的话没说下去,看了赢政一眼,连忙道:

“你是谁,快快救我出去,孤必定重重有赏!”

赢政心里惊了一下,倒真没想到这个小孩儿竟然是燕国的太子,燕国的太子本姓姬,是被燕王送来赵国当人质的,没想到这林卿色胆包天,竟然将他也给捆了来,难怪将他捆得这么严实,又将人嘴也堵上了,估计一来是怕这小儿张扬,喊出他的身份来,赵家要惹大祸,赢政心里也猜到这赵林卿就算是有点小身份,不过应该也不会太高,燕国送到赵国来做质子的是太子,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两国之间恐怕还得扯上一些纠纷,私底下他要怎么做都可以,不过前提是要没人知道,这位姬丹如果自个儿不吼出来的话,吃了亏,估计一个堂堂太子被人暴了菊花,他也没脸面会吼出来,这个闷亏他是吃定了。

可如果他提前就喊叫出来,那林卿就是胆大包天,其罪当诛了,所以才将他捆成这副模样,也有不让他吼叫的意思。

赢政心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看到这太子丹时,心里倒是想出一条脱身之计,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如今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心早已经冷硬得如钢铁一般,这世道,不是他利用别人,就是别人将他利用至死,犹如赵宗,卖他时,可从未有过半点犹豫,两人之间别提还有一些血缘关系!

一想到这儿,赢政心更冷硬了些,看着这个还了些警惕的小少年,突然间微微笑了笑:

“我是被林卿抓来的,你是燕国太子,怎么也会在这个地方来了?”

听到赢政也是被抓来的,姬丹当下狠狠松了一大口气,心里原本升起的警惕,倒因为两人同病相怜,而稍稍褪去了几分,不过他生在王室,也不可能完全就因为一面之缘而信任了赢政,更何况两人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因此避而不答,只是抱着怀疑之态度道:“那是叫林卿?”见赢政点头,他当下气得直欲跳脚,偏偏整个人还被绑着,显得十分狼狈的模样,不过声音却没小上半分:“这狗贼,将孤随从打倒,把孤挟持来到此地。你呢?”他问这话时,显然还有些不信任赢政,要不是看到赢政脸上的青紫,估计这会儿他还得更防备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