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娫算是怕了这个秦家三少了,干脆利落地躺会床上去,她的身体比常人的正常体温还偏低一些,所以有些畏寒,但是她耐得住,从来不说,但他却看在了眼里,马车上就用内力,来回熨帖内腑,客栈里,就满是火盆、暖炉。

“你……”

“没到?那这俩高官贵胄怎么回事?”秦昊抬了抬下巴,有些鄙视的意味。

一直不知道是不是在神游中的秦昊,眼光忽然一闪,吸了口气道:“我记得颜真说过,他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办法。”

以前吗?说出来会不会把他吓到!楚娫心情很轻松,悄然一笑。

空气沉寂了,若不是他没有离开的手,她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坐在那里。楚娫心里突然有一丝慌乱,这慌乱来得莫名,她有些猝不及防。

你个死男人,小爷胃口好,关你屁事!

在座的又不少是习武之人,听得就更清晰了。秦沁不禁有点尴尬,想摆手解释,却不知该说点什么,最后只得默不作声。

“我知道。”半晌,他才说。秦沁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就没敢再多说。

“你自己小心!”楚娫在冲出去的那一刻,轻轻地丢下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冲杀出去。很快就听见刀兵相见的声音。

“喂!”猛地一声在耳边炸响,西凤听弦豁然一回头,却是楚娫一脸古怪的表情。

岑梒面色一变,“怎么说?”

原本以为睡着的秦沁,猛地一个翻身扑过来,把神游的楚娫吓了跳,当然重点不是她,而是她那句话。

“可是人死如灯灭,有些事情已经失去意义了不是吗?”

大好的机会生生被这男人扼杀,楚娫一面乖巧地伏在秦玥的膛,一面暗地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她的力道她可清楚的很,虽然秦玥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那块明天绝对红的发紫!

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他,刚出门那会儿就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见什么都稀奇,还乱嚷嚷,好不容易不叫唤了,现在又喜欢凑到耳边讲话,迟风一脸嫌恶地扒开他的脸。

秋风镇,钱财,小命。这些关键字出现的时候,楚娫习惯观察了下,却一无所获,看来只不过是两个家底不错,有点功夫,心思还算谨慎的过路人罢了。

秦沁咬着牙,仰头望着站在地势偏高地方的她,理顺了气息才说:“少瞧不起人!你能走的,我也可以!”

秦玥忙不迭地点点头,还能认得他是谁,看来脑袋没坏。

“看什么看,你就没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吗?”语毕,又懒懒地趴回桌子上,这回也不托下巴了,径直趴在手臂上,小脑袋歪在一边,要不是她看的方向是自己这边,秦玥就忍不住要掀桌子了。

此时霜月一提,楚娫怔了怔,旋即点点头,“也是,你家小姐的头发这么好,被我弄成这样着实不该。”

心里没有半点紧张感,反而有点小刺激,两眼张望了下,回廊上地方虽小,却足够她施展,不一会儿,两道白影约好的般,冲过来一起出手。空荡荡的袖子里,长出两只枯黄的干巴巴的小手,看起来跟假照片上的哪那种外星人差不多。

秦玥笑笑,“可以这么说。”

“啧啧,你看那通身的行头,秋风镇哪有这么有钱的?”

颜真反应很冷静,一双坚定的眸子,望向她,“我不会一直输的!”

她心里很清楚实力的差距,却没有丝毫慌乱,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翻身到马车侧壁,把一直小心护着的小提琴从车窗塞进去,然后看不清她是怎么做的,就这么在车壁上侧翻,就换到车前。

据霜月讲,她应该是不懂音律的,了两回琴就搁着生尘了,可是偏偏西凤小子的那个琴不琴二胡不二胡的东西,她倒是很上手,天天往他那儿跑,在大家的气氛被燕清压得低到不能再低的时候,她却玩得不亦乐乎。

寻了壮的树枝,倚在树干上静坐,秦玥犹犹豫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说,三年前师父就告诉你,在那天会有一劫,关乎到公主的生死?”

燕清似被这句话恍了神,不知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嘴唇翕合半天,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话音落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是啊,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外表气质都是一等一的贵气青年,是西凤山的小寨主,土匪山寨中的领袖型人物,在山寨界地位不凡的啊。

出于关心,她小心问了一句:“你……不舒服吗?”

“我们就这样干等下去吗?”唐笙有些着急了,已经一天两夜了,眼看着天又快黑了,那个本该最着急的却不动如山。他早就下令让隐在暗处的铁卫出去找人了,却被燕清拦住,偏偏他又什么都没解释。

走近了些,楚娫终于听清了,那致优美的声音就像德芙巧克力的,蓦然飞来的柔软绸缎轻柔的抚过心田,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要醉在那片柔婉之中,音线一转,又似玉山飞泉,叮咚作响,清脆如佩环轻撞,却又不失一份缠绵之意。

不死心地挪动了两步,继续,可是仍是到什么是什么,抓到空气也仍旧是空气。楚娫皱了皱眉,有点不太明白,转过头看向正一脸莫名地看着她的秦玥。

唐笙和秦昊对视一眼,心下有了想法,这个说法是极有可能的,太后没道理针对一个小小卫国的公主,那么就只有秦家的,唐笙比较有可能了。再细推一下,基本就是在唐笙和秦昊之间二选一了。

“你是要从坠崖起开始算呢,还是从我找到这个山洞开始算?”秦玥懒洋洋地应着。

再等等吧,此时夜深,看不清崖底有什么,不敢贸然往下跳,万一是什么蛇窟虫窝,他倒是不怕,就怕她……小时候最怕那软软在地上爬的东西了,不过,瞧她长大了,胆子也大了不少,连死人也不曾怕的。

这几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淡然得不像她,此时却露出了他熟悉的慌乱无措,凌乱的发丝因为汗水贴在脸上,明明害怕的要死,偏偏激发出几分顽强,白玉般瘦小的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细得随便一折就会的断的木棍,在风中颤抖着娇弱的身子,强作镇定地迎上那明显比她强上很多倍的敌人。

如果是以前,她本不用慌,她的装备已经超越了世界上很多的最新技术,就算是有些种类金属炸药在她身边爆炸,她也不怕。可是现在的她,在一间木头房子里,在一个娇柔的小姐身体里,除了一把匕首,她什么装备都没有。

这种卑微到尘埃里的心情,在那二十八年里,她也尝过几次,但是那样的她是注定要活在黑暗中的,她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于是只能眼睁睁地一次次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渐渐走远或者牵起另一双比她温暖的手,面对他们或伤心或冷漠的苛责,她还不能解释,只能故作洒脱,直到被伤得学会了掩藏,学会了在阳光下淡定的行走,学会了看开一切,她才放弃了追寻爱情。

四间房变成了三间,只得先委屈马夫们去马厩将就一下了。那俩人也是个憨厚的人,一点儿也不计较,反倒很感谢楚娫一路的照顾,毕竟没人会让自己的马夫跟自己食宿是一个级别。看着两人感激涕零一点不在意的样子,楚娫倒不好意思了。

楚娫很满意也很得意的笑了笑,朝秦玥摊开手:“三公子,给钱吧!”

我吓坏了,被抓进去后,才发现那人是觉远师叔。他一向不与人言,只和主持说话,所以我才觉得他的声音陌生。我知道我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这条命本来是保不住了,最后却是主持拦下了他。

瞧见秦昊小心翼翼似乎很怕楚娫的样子,秦玥好笑地问:“为什么?”秦昊颓然的把两次被楚娫“念”的事说了出来,秦玥怔了怔,摇头笑笑,原来那姑娘最擅长的就是“念”啊,絮絮叨叨地说到你崩溃!可是昨天他走神了,她该不会很失望吧!

“伤哪儿不好,伤后脑,又不能剃掉头发!”

“王爷,回府还是去大理寺?”车夫上前问话,唐笙淡淡扔下一句“回府”,就登上马车。马鞭扬起,行人纷纷避让,空气里的那份寂静让刚才楚娫说的话愈发清晰。

可是,她这几天运动量很大,又没有睡好,饭也没好好吃,这会儿肚子有点疼,腿了有些发软。楚娫皱了皱眉,不等他们动手,率先出拳,劈手夺了一长棍,凌厉的棍法施展开来,几人身上多少挨了几下。

“他应该是猜到是谁做的,所以……”

看着那个蹦蹦跳跳远去的姑娘,秦玥唇角勾起,脑海中浮现刚才带她上来的那一瞬间,清晰地脑后下方靠脖子的位置真的有一块花瓣似的胎记,她,真的是她?

颜真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兀自在纸上写写画画。楚娫看着这张严肃的小孩脸,脑海中闪过一丝几率很小的猜测,她忽然凑近颜真,轻声道:“Areyouchinese?”

秦昊顿了顿,轻笑道:“她倒洒脱!这样也好,你们俩本来也不合适,却总是纠缠不清,她走了,你也该专心做事了!”

当这个漂亮到不能再漂亮的声音出现的那一霎,楚娫就立刻睁眼了,瞬间石化后脑中慢慢回忆起昨天的事,这才反应过来旁边睡的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秦玥,还好刚才她忍住了,没有直接给他心窝一拳。

“嗯~不一样了!”

大少见着事件还没转坏,连忙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几个少跟着应话,气氛缓和了些。